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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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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急得不行;去拉他的袖子。

    赵敷这才醒过神来;脸色发白;走路却是同手同脚;又想起还没有告假;便要转身。

    沈瑞见了;便道:“赵兄且去;教授那里我代赵兄告假……”

    赵敷露出感激之色;道:“那就劳烦沈兄……”

    赵敷带了弟弟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府学外赶;沈瑞想起赵敷家境艰难;到底不放心;唤了长寿到跟前;吩咐他取两块银饼子一张庄票;追赵家兄弟过去帮把手。

    一夜无话;等到次日;沈瑞来到府学时;赵敷已经满脸感激地等着。

    他也不避讳在人前;对沈瑞长揖到地。

    沈瑞忙避开:“不过举手之劳;赵兄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赵敷满脸感激道:“若非沈兄家的人参;内子已经一尸四命。于沈兄是举手之劳;与我却是倾世之恩”

    虽说沈瑞昨儿就得了书童回报;知晓赵敷之妻诞下三子;不过再次听赵敷提及;还是还感觉到其中的凶险。要不是自己昨天多事一回;打发长寿带了银钱跟过去瞧瞧;凭着赵家一贫如洗的家境;这赵家娘子还真是产关难过。就是赵家有请医问药的银钱;那救命老参也不是外边能随便寻得到的。

    只有尚书府这样的人家;家里常年有病人的;人参鹿茸这些东西都储了不少;拿出一根半根救急不算什么。

    沈瑞摆摆手道:“都是同窗;说这些就客气……要是赵兄不见外;等弥月酒时多发张帖子就是……”

    就算是后世;三胞胎也是稀奇事;沈瑞好奇之余还真有些担心。这几个孩子;到底是因自己一时善念才得以平安落地;要是因赵家家贫照顾不及而夭折倒是可惜了。

    只是如何援手;这是个问题;否则伤了赵敷的面子;才是费力不讨好。

    “那是自然就是梁兄那里;也是落不下的。”赵敷道。

    没等沈瑞想着怎么帮赵敷一把;就有产婆将此事宣扬出去。

    一产三子;在太平盛世年景;堪为祥瑞。

    宛平县县令此时已经换人;不是沈瑞应考时那一位;是个极活络的。

    听人提及此事;县令就命人去赵家探看;待确定是此事后;就报到顺天府衙门。

    赵家这边作为书香门第;出了“祥瑞”的清白人家;总不好破破烂烂的;在京兆衙门下来人前;知县衙门这边就派人去将赵家休整粉刷一番。衣料吃食这些;也送来不少。为了防止“祥瑞”夭折;知县还叫人送来两头产乳的母羊

    等到京兆衙门派了过来探看时;赵家看起来已经是体面人家模样;几个孩子虽没满月;看着比寻常婴孩儿小些;可也不见病弱。

    京兆衙门那边;就打发两个医婆过来;帮赵娘子照看三小儿。

    等到赵家三子满月;大夫医婆一一看过;并无孱弱病夭之兆;顺天府府尹就上了折子;提及顺天府儒学生赵敷之妻一产三子之“祥瑞”。

    皇上子嗣单薄;听到这“一产三子”的消息;也暗暗羡慕不已。又听闻着赵敷夫妇服侍瘫痪在床的病母;拉着年幼的弟妹;孝顺宽厚;皇上便亲书“积善人家”四字;赐了赵敷。

    一时之间;赵家事传到沸沸扬扬;连尚书府也听闻此事;连徐氏与三太太也八卦起此事。

    三太太道:“这四个字倒是极贴切;要不是这样品行;也没有这样的福报

    徐氏笑了笑;沈瑞要了半截人参救急之事她是晓得;本不算私密事;只是如今倒是不好声张;否则就有狭恩图报之嫌。……

    若说赵敷夫妇一产三子是福报;那对赵家扶危救困的沈瑞也不是也能沾上一二分福气?

    〖

第三百七十八章 意气之争(三)

    侍郎府;东跨院;北屋。

    何氏放心手中针线;揉了揉手腕道:“大爷还在书房说话?”

    旁边妈妈道:“正要与奶奶回话;方才坠儿过去奉茶;大爷正发作沈家二少爷;骂了两刻钟了;如今还训丨斥着;奶奶要不要去解围?”

    何氏面带犹豫;终是摇摇头道:“大爷是老师;瑞哥儿是他弟子;老师教导弟子天经地义;哪里轮得着妇人多嘴?”

    那妈妈迟疑道:“要是训丨得狠了;姨太太那边……到底也是奶奶表弟……

    何氏道:“大爷不会平白无故发做人;定是瑞哥儿有错处;即便言词锋利些也是为了瑞哥儿好……”

    妈妈这才闭了嘴。

    东厢房里;沈瑞满脸涨红;耷拉着脑袋;无地自容。

    王守仁满脸怒气;手中拿着沈瑞新做的几篇时文;甩得哗哗作响:“满篇匠气;不知所谓上个月你虽略有不足;可到底有几分用功在里头;这个月却是成了敷衍应付。你在敷衍哪个?”

    “老师……”沈瑞喃喃;不知如何辩解。

    王守仁并没有冤枉他;他这个月脑子如浆糊;即便后半月将读书捡起来;在做文时也脑袋空空。

    沈珏之殇;三老爷之病;使得他心里对于科举也生出几分迷茫。

    他之前一鼓作气;不过是将科举之路当任务去做;如今前路不清;读书作文时就带了懈怠。

    王守仁一脸“恨铁不成钢”;撂下手中时文;道:“看你素日稳重老成;怎么如今还钻了牛角尖?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你这样心灰作甚?”

    沈瑞闻言;不由一颤。

    他是心灰么?

    他以为自己只是迷茫了;对于做个太平士绅与在仕途之路上艰难前行之间产生了困惑。他并不是权利欲旺盛之人;否则上辈子也不会从教职做个平常人

    他知晓自己的分量;一步一个脚印熬上进士;都是运气的事;在朝政时局上呼风唤雨更是想也不要想。即便与未来天子结下些许情分;真到了君臣有别时;作用也是有限。

    这般辛苦读书;到底值不值?

    要知晓大明朝京城难做;地方的太平士绅可是容易做。有多少成绩就有多少压力;不去惦记功成名就;便也没有压力。

    沈瑞心里纠结;抬头道:“老师本是个最洒脱不过的性情;为何甘心为仕途所束?”

    王守仁已经原级起复;只是由刑部主事变为兵部主事。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六部排名;王守仁还算小小地夸了半步。不过以他侍郎之子、二甲进士的身份;连吏户礼三部都没有进去;可见阁臣对王家父子的防范。

    王守仁满脸正色道:“男儿在世;顶天立地;自要有忠义之心、存报国之念;要不然即便满腹经纶亦不过一堆腐肉尔”

    王守仁说的掷地有声;沈瑞想到他半生坎坷;不知为何想起“天与之降大任于人”那句老话。难道所有的磨难;都为了铸就个千古流芳的“阳明子”?

    要是真的由自己取巧成功;提醒着王家父子规避了政治风险;那王守仁还能成为历史上那个文治武功的王守仁么?

    自己拜师时;本存了利用之心;实际以自己的半点才学;实担不得这“王门首徒”之名。

    见沈瑞缄默不语、隐含忧虑;王守仁疑惑道:“瑞哥儿;你与为师说句实话;你到底在焦心什么?小小年纪;一年之中让你见了两遭丧事;你一时走不出伤心也不算什么;只是不该如何消沉……”

    眼见王守仁满脸关切;沈瑞不由心中一暖。

    自来到大明朝;他都是孤寂的。

    少年沈珏的聒噪;打破了他的冷清孤寂。沈珏全心依赖他;他又未尝不是依赖沈珏呢?

    等到沈珏之殇;他便觉得自己离这世界又远了一层。就算名义上父母沈沧、徐氏;也不能抚平他的孤寂。

    眼看就是弘治十七年;新旧交替就在这两年;等到权阉肆意时到底如何应对;沈瑞心下还拿不定主意。

    只要沈沧在世;沈家就避不开纷争;还有王家父子;到了跌落尘泥时;沈瑞这个徒弟徒孙哪里能于看着?

    现下大明朝已经是纸糊灯笼;太平盛世的表象一捅就破。北有蒙古人虎视眈眈;南边苗乱不断;中原腹地打着弥勒教、白莲教造反的百姓接二连三。

    就算知晓刘瑾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年;可随后的正德十几年;自己真的能顺利取士、做个太平文官么?

    沈瑞想要改变;可觉得无心为力;想要维持现状;又知狂风暴雨不可避。

    想着王守仁不仅精通儒学;对于释道两教也多有涉猎;沈瑞试探地问道:“老师如何看‘庄公梦蝶;?”

    王守仁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瑞一本正经;并无说笑之意。

    王守仁心中只觉怪异:“瑞哥儿这是悟道了?”

    沈瑞除了儒学;对道家也有多有涉猎之事王守仁是知晓的;毕竟沈家士子的五经学的是《周易》;要是对道家一窍不通;也学不进去。

    沈瑞摇头道:“不是悟道;是有化蝶之梦。”

    沈瑞说着话;眼睛却望着王守仁;留心他的反应。

    作为五百年后来的现代人;沈瑞的防人之心更重。就算是沈沧;名义上的至亲长辈;沈瑞也不过是以猜测地口气论起未来朝局;可对以后开宗立派的王守仁却想要多说两句。

    实在是在感情深厚上;王守仁这里要比沈沧那里还厚一层。

    王守仁收起诧异之色;面色转为郑重。

    收徒六年;前后相处的日子不多;他却是知晓自己这个学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沈瑞并不是妄言之言;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提及“庄公梦蝶”。

    “瑞哥儿是梦做了蝴蝶?看到了未来不好的事;且又与为师相关?”王守仁蹙眉道。

    要是单纯地“庄公梦蝶”;也不会使得他小小年纪;就生忧心。

    这下诧异的是沈瑞了。

    他不由思量自己是不是七情上面;才让王守仁一眼看透。

    王守仁见了弟子的反应;却带了几分得意道:“我年少时曾有段日子追求道家的逍遥自在;却始终不得缘法;没想到瑞哥儿还与道门有渊源;可谓青出于蓝……我记得当年在东林禅院;你也曾听禅;不愧为我的首徒;儒学上虽不显;释道两门说不得另有所成”

    见了王守仁这般反应;沈瑞哭笑不得。

    竟有这样做老师的;就算是兼收并蓄;也要分了主次轻重;难道不是该训斥自己不务正业?就不怕自己真的去做了道士或和尚去?

    “老师;弟子并非说笑”沈瑞道。

    王守仁点点头道:“为师知晓;你素来稳重;不会行说笑之事。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为师在这上指点不了你什么;还需瑞哥儿自悟。”

    “那老师就不好奇弟子梦中之事?”沈瑞见他堵自己的话;不解道。

    “虽好奇;也只是好奇罢了。你既有幸窥得一二天机;却也要记得‘天机不可泄露;;万不可述之与口;以防伤了寿福。”王守仁正色道。

    王守仁遇到沈瑞时;沈瑞不过九岁童子;母丧父弃;身世堪怜。王守仁待这个弟子;也是当成子侄般待的。即便如今有了亲生骨肉;沈瑞这个大弟子也依旧跟家人骨肉一般。

    他相信沈瑞不会信口雌黄在自己面上扯谎;可这世上之事多是祸福相依。他虽对自己未来的境遇好奇;可也不愿意因此损了沈瑞的气运寿数。

    这一片至诚关爱;沈瑞如何体会不到?

    沈瑞只觉得眼眶发热:“老师方才还教导弟子‘男儿在世;顶天立地;自要有忠义之心、存报国之念;;难道关乎于朝局安稳、百姓安乐这样的大事;老师也因怜惜弟子的一己私心;就不过问么?”

    王守仁哑然。

    好一会儿;王守仁方沉声道:“为师虽存建功立业、保国卫民之心;可若是要就此牺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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