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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兴师问罪;是尊父命上京;要让珏哥儿归宗。”徐氏道。
三老爷瞪大了眼睛;带了薄怒:“归宗?真是岂有此理;这算什么?”
虽说叔侄相处前后不到三年;可在三老爷心中;却将沈珏当成亲侄儿一般;就是比去的沈珞也不差什么;要不然也不会难受愧疚到大病一场。
徐氏长吁了口气道:“儿女都是父母的身上肉、骨中血;宗房大老爷为此事卧床不起;一片爱子之心也不容易;你大哥与我商议过;就依了宗房大老爷的意思……”
三老爷听了这话;即便依旧觉得此事不妥当;还是闭了嘴。
对于沈珏之殇;三老爷愧疚颇深;只是因怕妻子更难过;才压在心里头。
在三老爷看来;真要论起来;这家中长辈最需要为照顾沈珏不周负责的;并不是当家的沈沧与徐氏;而是去年正带了侄女管家的三太太。虽没有人就此事去指责三太太;不过三老爷、三太太心里都是带了愧。人后三太太哭了好几场;还是三老爷劝慰再三;只说是意外;才让妻子平静下来。不过这些愧疚;并未消失;不过是转到三老爷心里了。
要是宗房用其他理提“归宗”之事;三老爷都会反对到底;可提到“爱子之心”上;三老爷感同身受;对于宗房大老爷也生出同情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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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烟析产(一)50票加更
徐氏与三老爷说话的功夫;沈瑞已经引着沈到了客院。
眼见客舍窗明几净;屋子里温暖如春;半点湿潮之气都不觉;沈相信了徐氏的话;这客房确实是先前就预备好的。
沈生出几分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着这几日行为;沈底气不足;在沈瑞跟前便也客气几分;道:“方才大婶娘提及松柏院可是珏哥儿住所?若是便宜;劳烦瑞哥儿带我去看看……”
“二族兄不提;小弟也要带二族兄过去。”沈瑞点了点头;带了沈出了客院;去了松柏院。
松柏院上下仆妇婢子;因有疏忽之责;在沈珏殇后;由徐氏发话;都到庄子上守孝去了;这边另调了两个妈妈看屋子。
两进院子;并不是那种布局局促的侧院、跨院;本就是西路五进大宅的后两进;前后十几间屋子;看着极为宽敞。
书房;客厅;起居室;色色齐全。
如今主人已经谢世;可这院子没怎么动;只有厅房坐卧之处里各色摆件用品都不见;显得有些冷清;家具之类的依旧在。
“这里就是珏哥儿的居所……”沈颇为意外;低声自语道。
之前在路上听大管家提了小二房已经分出去的事后;他便以为沈珏这几年是“寄人篱下”;定是处处都要差沈珏一等。
方才从上房去前院客房时;路过沈瑞住处“九如居”;沈瑞指给沈看了
眼前这个院子;看着却是比那个院子还大了一圈。
沈瑞在旁;没有听到沈低语;心里算着时日。
等进了二月不仅京城会开化;南边也会渐热。沈要移灵南下;日子就不能拖。珏哥儿;真的要走了……
正月二十三;宜祭祀、移坟。
祭拜沈珏与移坟都安排在这一日;沈瑛、沈全兄弟两个得了消息;都告假过来;沈理没有来;却吩咐长子小林哥儿来了。尚书府这边出面的;则是三老爷与沈瑞。
大家都身着了素服;开了城门就出发;不过巳时就到了二房福地。
沈虽是带了隐忍;可见到沈珏之墓时依旧是潸然泪下。
拜祭还罢;三老爷与沈瑛能陪半日;可要动土移坟;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现下冰雪尚未消融;都是冻土;将已经填好的墓穴重新挖开;需要人力物力与时间。
旁人还可;在祭庄能对付过夜;三老爷体弱;大病初愈;却是不敢折腾他
沈瑞便劝三老爷与沈瑛先回城;还将小林哥儿托付给沈瑛。
三老爷知晓自己情形;亦不愿意给大家添乱;沈瑛则是有职在身;只告了一日假;待祭拜过后;便与沈瑞、沈等人别过;吩咐沈全好生做帮手;自己则是同三老爷与小林哥儿回城了。
福地这边;只剩下沈瑞与沈全两个陪着沈。
移坟人手;没有用祭庄上佃户;而是带来的仆从。也专门请了个阴阳先生;指挥着众人动手。
如今是残冬时节;山里气候本就比城里低;等沈瑞、沈全等人从下山到祭庄时;已经是浑身冒着寒气。
落脚地依旧是祭庄庄头张贵家;张家这边早已准备了热腾腾的姜汤;沈瑞连着灌下去两碗;额头逼出汗来;才觉得暖和过来了。
沈虽在二房客院住了几日;可始终提着心;怕有什么变动;直到今日尘埃落定;才算彻底放下心。
没有了最初慌乱;沈心绪也稳定下来;对着沈全、沈瑞;也没有了先前腹诽;细寻思起沈瑛与沈理先前的话。
规矩这块儿;破了也就破了;就算回去引得人说嘴;十天半月也就平复;可沈理提及沈氏一族名誉;还有二房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攻讦怎么办?
这般想着;沈不见事成的感叹;更多是不可知的惶恐。
他清了清嗓子;望向沈瑞;迟疑道:“瑞哥儿;珏哥儿就这样‘归宗;;会不会给大族叔带来麻烦?”
沈瑞颇为意外地看来沈一眼;现下才想起这个;是不是晚了?
眼见沈瑞不吭声;沈又望向沈全:“全哥儿;听说京里御史爱弹劾人;沧大叔那里不会因此事担于系吧?”
沈全苦笑道:“不会才怪御史素来风闻奏事;无事还能搅合起三尺浪;更不要说眼下确实有事……”
“啊?这可如何是好?”沈露出几分担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沈全只含糊道:“左右沧大伯会料理;二哥就不要担心了……”
要说进京之前;沈是抱着两房决绝打算来的;眼下却忍不住生了亲近念头。完成老父心愿固然欣喜;可真要就此断了两房关系;他又有些舍不得。
这几日看下来;沈沧与徐氏确实是厚道人;沈瑞这里又有与沈珏的渊源在;几门亲近的姻亲都是仕宦人家。不用说别人;就说小一辈沈瑞;有尚书府的人脉在;还有个能靠得住的岳父;加上他自己埋头苦读的劲头;登科是早晚之事;前程自不用说的。
在愧疚退去之后;那个精明的二爷又回来了。他想起胞兄之前劝阻;也不觉得那是全然自私;只觉得说不得以后自家儿女真需要借二房的光。
这般想着;沈就压下对沈瑞的瞧不上;变得亲近起来。话里话外;不少缅怀沈珏之语。他与沈瑞年岁相差大;过去交集也少;不提沈珏也实没话说。
沈全与沈本不相熟;对于他对二房与沈瑞前倨后恭的态度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因出身宗房;自诩嫡支;才端着身份;沈瑞却是见识过沈的算计;冷眼旁观;哪里猜不到他的想法?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这就是人性;欲壑难填。
一件事满足了;就想要下一件事了。
沈珏活着的时候不见他这个哥哥做什么;死后利用起来也毫无顾忌么?
沈瑞心里;已经给二房与宗房之间画了一条线。
现下民间厚葬成风;尚书府这边发送沈珏时并不简薄;即便是殇亡;可营葬还是与成丁一样;都是一丈进深、丈半见方的大墓穴。
沈瑞与沈两人带来的人手;轮班上阵;用了一昼夜的功夫;次日下午才将灵柩重新启出来。
沈珏用的虽是成人大棺;为了行路便宜;需要另换了小棺。不仅棺材里填放了不少金玉器皿;另外还随葬的还有十来口箱子。那些箱子;有些是沈之前就见过的;是沈珏去年从松江带走的那几口;还有几口看着眼生。那些金玉器皿;也重新装了几口箱子;多是日常物件摆件;想起松柏院那空了的百宝格;当时沈珏用过的旧物。
果然;沈瑞指了那些东西对沈道:“这些是已故太爷给珏哥儿的遗赠;我们老爷、太太便命原样随葬了;其他的是珏哥儿这几年攒下的表礼与私房;也装了箱子;随身那些金玉器皿是他之前用过的;没有随着其他东西一起烧了;也跟着随葬……”
别说沈珏只是殇亡;就是对于寿高的年长者来说;这些陪葬也堪称丰厚。
沈犹豫道:“这些……这些太贵重了……”
“这是珏哥儿的随葬”沈瑞道。
虽说对于沈瑞来说;这种厚葬除了招盗墓贼一无是处;可入乡随俗;并不愿沈珏被轻慢。
沈闭了嘴。
见过了沈珏生前住过的松柏院;再看看眼前的丰厚随葬;要说二房苛待沈珏;那沈自己也不信。可是二房对沈珏越好;越是衬着宗房这次的要求是多么无礼。
沈直觉得面上发赤;有些站不住了。
沈全并没有发现沈异样;道:“南下还是水路便宜;不过今年开暖晚;北运河还不到通航时;从京城到山东这一段还需陆路;到了山东;就有船了……杨家表姐正好随表姐夫正在临清;大伯娘已经打发人提前一步送信过去;让表姐夫那边帮忙预备南下的船。到了临清;二哥换船走水路就行……”
这里说的“杨家表姐”就是杨镇的长女;是杨镇已故原配沈氏所出;尚书府的外甥女。
沈越发不安;道:“会不会太麻烦婶娘……”
沈全道:“那也没法子;要是走陆路的话;诸多不便;不知耽搁到何时才能回到松江。如何能等得呢?”最后一句确实低不可闻。
沈也知晓南边热的早;路上实不宜耽搁;便长吁了口气。之前他想的还是太不周全;千里扶灵岂是容易事?
灵柩既已经重新迁出;沈离京的日子也就到了。
灵柩停在福地这边;沈则随着沈瑞、沈全回城一次;与二房长辈拜别;也往沈瑛、沈理两家打了个照面。
沈瑛只道:“逝者已矣;哥儿回去;还是多劝慰海大伯保重为要……”
沈点头称是;族兄弟彼此客气一番;都能察觉到眼下不同过去;族兄弟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沈理则是毫不客气地道:“沈珏在世时没见你们怎么待见;如今如此作态委实无趣。你们一时兴起;却要给旁人添多少麻烦;即便二房长辈厚道;旁的族人还看着;令尊终会后悔的”
沈讪讪;落荒而逃。
京郊二房福地挖开的墓穴已经填平;随着风吹日晒;大地复苏;草色青翠;昔日痕迹也在消融。
沈瑞这里;提前半年;彻底进入了备考状态。
长辈们眼见沈瑞用功;盯得越发紧;又担心他这般用功考不好会受不住;话里话外也是开解之词。实际上沈瑞即便心里颇为急迫;也没有觉得自己就一定能行;不过是想着尽力而为。
沈沧出仕四十来年;经历过风风雨雨;对于御史弹劾之类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沈理与沈瑛两个;此后颇为关注此事;生怕有人会借此攻讦尚书府
没想到;不久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素来如逐臭苍蝇似的御史也都熄了声;无心他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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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烟析产(二)
弘治十七年三月初一;太皇太后薨。
太皇太后周氏;英宗贵妃、宪宗生母、当今祖母;昌平人;天顺元年封贵妃;宪宗即位尊为皇太后;今上登基;尊为太皇太后。
在英宗皇帝去世后;周氏依仗自己是宪宗生母排挤英宗皇后钱氏;欲独尊为太后;曾引得朝野非议;甚至还引得百官文华门哭谏事;在清流中的名声委实不好听。
可毕竟时隔久远;至今四十来年过去;世人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