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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沈全一时没听明白。
沈瑞轻哼道:“三哥是娶媳妇;又不是找妈;怕个甚了?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想要什么样的内人;自己慢慢调教就是。左右翰林家里出来的小娘子;三从四德这条是跑不掉的……”
沈全听了;不由眼睛一亮;道:“是啊;女子出嫁‘以夫为天;;自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想要她在家务上jing明能于;对待父母兄嫂孝顺恭敬;就算她原本不是;过门后好生教导就是……”
沈瑞客串了一把“知心弟弟”;才从五房出来。
月底之前;沈瑞又去了一趟沈理家、一趟杨家、一趟府学;其他时间就闭门不出;继续备考。
今年天气略有诡异;夏ri来得早;五、六月的炎热也胜于往年;不过到了七月底;几场雨下来;天气立时转为yin冷;秋天来了。
屋子里的冰盆早就撤下去;沈瑞身上也换上夹衣。
夏ri炎热虽褪去;大家却享受不到秋高气爽。
眼见着秋雨一场接一场;柳芽与chun燕脸上都带了忧sè。
“柳芽姐姐;这雨要是一直下怎办?二哥再有几ri就要下场了?”chun燕坐在廊下;抬头看了看yin沉沉的天sè道。
柳芽双手合十;嘴里嘀咕道:“佛祖保佑;早ri放晴;莫要让二哥顶了雨下场……”
虽说两女不过是婢子;可跟在沈瑞身边;最关心的自然是乡试之事;连听带探问的;对于乡试流程也大致知晓。一场就是三ri;人都拘在考场号房里;身上只能穿单衣。
就是天气晴朗;等到夜间都难熬;更不要说是yin雨天气。
chun燕有样学样;也双手合十道:“求佛祖保佑;早早放晴……”说着;压低了音量道:“太太也担心着;打发人去往某某寺里送了供奉……”
“明儿就初六;就剩下三ri了……”柳芽带了惶惶道。
chun燕听了;也带了焦sè;抬头咬牙切齿道:“这贼老天;五、六月旱了两个月;这会儿倒是将一季的雨水都补齐了……”
正院;上房。
徐氏坐在榻上;神sè恍惚。
在她眼前;周、吴两位妈妈;红云与红霞两个心腹婢子都在。两婢都是双目含泪;两个妈妈面sè也难看。
“去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加上昨ri新得的那株老参;去给陈大夫送去。”徐氏长叹了一口气;道。
吴妈妈应声去了;周妈妈犹豫了一下道:“太太;老爷既是犯了宿疾;这样硬挺着可怎么好?是不是当劝劝老爷;在衙门里告假……”
徐氏听了;身子一僵;望向周妈妈与两婢;满脸肃穆道:“老爷已经打定主意;要等二哥考完才肯休养……你们也仔细些;要是走漏了消息;引得二哥不能安心考试;就算我能饶了你们;老爷也不会饶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道:“老奴(婢子)不敢”
“不敢就好”徐氏带了疲惫道;闭上了眼睛。
周妈妈犹豫了一下;对着红云与红霞两个摆摆手。
两婢犹豫了一下;见徐氏没有反应;蹑手蹑脚地退下。
“夫人;这事……这事……实耽搁不得啊……二哥还小;家里还得老爷撑着……”周妈妈打小服侍徐氏;又陪嫁到沈家;主仆大半辈子;素来忠心;倒是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徐氏睁开眼睛;道:“我难道是不知轻重缓急的?只是老爷自打去年冬天病了一场;这大半年都是勉力支撑;一口气挺到现下;不过是为了不影响瑞哥儿应试……早在端午节前;老爷就开始用人参延寿丸了……”说到最后;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周妈妈脸sè骇白;身子忍不住跟着哆嗦起来。
不管徐氏怎么jing明能于;毕竟是内宅妇人;尚书府的支柱依旧是沈沧。
周妈妈还记得三太爷之丧;堂堂九卿之家;那真跟天塌下来无异;不仅人走茶凉;且不少人虎视眈眈;等着落井下石。饶是徐家那边有姻亲在京;在丁忧服满后;两位还是只有一个勉强留京;大老爷被排挤出京;在外任上过了三年;才重新回到京城。
那是当年;大老爷、二老爷已经出仕;徐家还有得力姻亲在京;沈家才逃过一劫;没有沉寂下去;如今沈瑞不过是生员;徐氏的几个姐姐、姐夫不是寿高故去;就是告老还乡;如今沈家能依仗的姻亲只剩下两杨家与何家。可姻亲毕竟是姻亲;真正要立起来;还是要看自家二少爷。
虽说依旧是满腹惶恐;可周妈妈也明白了老爷、太太为何做如此选择;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啰嗦了……
刑部衙门;内堂。
贺东盛站在中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东屋。虽说尚书在中堂听政;不过平素办公地却在东屋。
贺东盛的耳朵动了动;听到熟悉的咳声;眼神不由暗了暗。
沈沧入主刑部已经满三年;刑部上下官吏为了前程;自然也盯满了沈沧三年。只是旁人看的是沈沧的喜好;生怕有什么冲撞主官的地方;贺东盛却是盯着沈沧屁股下的位置;观察的也就多一些。
沈沧身体不好;依旧是了病弱的地步;要不然这几年秋冬;不会年年犯宿疾。
第一年的时候;听到沈沧的咳声;贺东盛如奉纶音;心里恨不得替沈沧数ri子了。他是既盼着沈沧一病而终;又担心自己资历浅;即便主官出缺也轮不到自己。
等到第二年;听到沈沧的咳声;贺东盛心里少不得骂几声“老而不死是为贼”;却忘了他自己比沈沧也年轻不了多少岁。不过盼着沈沧病亡的念头倒是浅了;因为对六部衙门熟悉后;就会发现像沈沧这样肯将差事交到下边;也肯将功劳分下来的主官;委实难得。既是碰上了;也是自己的好运气。
等到今年;再听沈沧咳声;贺东盛那点yin暗的小心思又出来了;且底气也足了不少。不为别的;就因他如今正与李阁老府上议亲;两家马上就要成为姻亲。只要沈沧腾出地方;自己资历虽略有不足;可因是本部侍郎;且这几年政绩不俗;只要李阁老力挺;还是大有希望在。
沈沧人长得清瘦;面上总是带了三分病态。文官这样模样的;不是一个两个;不过活到七老八十的也大有人在看。衙门上下看习惯;也知晓沈沧年年节气变换时要咳个十天半月;倒是没人当回事;只有贺东盛;因心怀鬼胎;观察的多了;就发现沈沧最近几个月的异样与越来越晦暗的面sè。
这样想着;贺东盛险些笑出声来……
第四百零七章 秋来风疾(三)
(全文阅读)
“呼总算到了”透过白茫茫的雨丝;望向不远处巍峨城墙;沈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在太爷周年后;沈械就启程离开松江;为了早一步进京;走的是陆路;并没有走水路;想要赶在中秋节前抵京;到时走亲访友也不显眼;正好可以托人情寻好缺起复。
为了给自己留出富裕时间;沈械一行自出发起就顺着官道;每日都要赶百十里路。
没想到前半程还好;顺顺利利;过了山东境内;一场雨连着一场雨。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避雨;沈械还暂缓行程。
等到后来眼见阴雨连绵;沈械怕耽搁了;就叫人冒雨赶路。就这样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八月初八中午;进了京城。
“初八了;还好……”沈械放下车帘;自言自语道。
就差几日就是中秋节;他既到了京城;自然当去拜会族亲姻亲长辈。
只是到底是先去尚书府;还是先去侍郎府;沈械还没拿定主意。
要是一年前;沈械心中自然是亲近堂舅贺侍郎那边;可今年上半年往京城打发了两回人;想要将起复的事情托给堂舅;不想贺侍郎回信说得倒是好听;却是一直没有准信;直到沈械服满。
不满之余;沈械少不得多想。
贺家虽是他的母族与妻族;与沈家世代联姻;可在松江两姓也隐隐相争。只不过沈家先有沈度兄弟为学士;占尽士林名望;后有二房老太爷为九卿;得以在京城立足;使得沈家声望越盛。
贺家虽也是耕读传家;嫡支旁支都有子弟出仕;不过在品级上始终让沈家一头。也就是贺家是松江土祖;在松江绵延的年头比沈家久远;家族产业不让沈家;这才始终与沈家一道;远胜其他大姓;成为松江一等人家。
沈械虽对权力看得重些;可身为沈家宗子;也不是傻瓜;自是擦察觉出堂舅的敷衍。
沈械并未心浮气躁;反而沉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在京这些年。
贺东盛与他这个堂外甥两家人倒是有来有往;分外亲近;可真要说起照拂来;却是有数的。
沈家在京有二房大老爷这门显赫族亲;又有沈理这个状元族弟;轻易也没有央求到贺家的地方。贺东盛自己还在苦苦熬资历;也没有什么可照拂外甥的
沈械身为沈家宗孙;向来心高气傲;早年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需要贺家扶持的地方。即便是亲近;也是亲戚之间的亲近;倒是并无利益往来。
直到前几年;贺东盛升了侍郎;对沈械这个堂外甥也热络起来。去年要不是太爷离世;沈械就要在贺东盛的帮衬下;从刑部跳到吏部。同为司官;吏部可是大肥缺。
沈械本以为即便错过了吏部的缺;自己起复留京应是没问题;毕竟贺东盛背后有个李阁老;京城的司官一抓一大把;并不像堂官缺那样难得。
谁会想到;直到他服满;都没有准信。
要是单单是京中贺东盛这边有变化;沈械还不会想到旁处;毕竟两地相隔千里;有些事信中也说不清楚。可是;不仅京中贺东盛敷衍冷淡;就是松江贺家那边;如今也少了几份热络。
变化并不是从族长太爷去世开始;而是从沈珏灵柩回松江开始。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并不难猜。
想着前几个月松江各种沈家长房与沈家二房“反目成仇”的流言;沈械脸色一片阴沉……
仁寿坊;沈宅;九如居。
沈全收了伞;脱下身上蓑衣;递给旁边的婢子。沈瑞看了看外头雨势;还有地上一滩水渍;带了无奈道:“不过是乡试;我又不是小孩子;倒叫三哥顶雨过来。”
虽说沈全不放心沈瑞;可是怕太郑重;引得他紧张;反而影响明日考试;故作轻松道:“前几日才见过;谁耐烦再见你?还不是我娘;前些日子在寺里供了个平安牌;今儿到日子对方送来;就巴巴地催我给你送过来”说罢;从怀里郑重掏出个半个巴掌大小的锦袋来。
沈瑞双手接过;道:“倒叫婶娘为我操心。”
五房父子四人都有功名;郭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晓得考场规矩;是不许带片纸进场;也不会去求纸符;这锦袋里装的就是一个一寸宽、寸半长的平安无事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倒是不犯忌讳。
沈瑞立时取出来;将腰间系着的一枚玉环换了。
沈全素来是个爱操心;向来将沈瑞当成亲生弟弟待;明知晓二房长辈会有吩咐;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考篮都准备好了?我请大哥去钦天监打听了;这几日难有放晴天;别的不说;炭需要多预备。考房都是敞着的;这样天气;炭火不足可要出大事……”
沈瑞领他好意;并不嫌啰嗦;点头道:“太太那边早就预备好;炭火、炉子、吃食都预备得了……”
沈全先是点点头;随即望向沈瑞带了怀疑道:“瑞哥儿会生火么?要不要先将小炉子拿过来;点个火试试看?你平素里不做这个;到时候点不着可是自己遭罪”
沈瑞嘴角抽了抽;就在昨天准备考篮时三老爷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还逼着沈瑞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