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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澄道:“我们是娶妇,又不是嫁女,矜持个甚?明早使人送迟哥送帖子过去,落衙后我亲自过去一趟……”
要是真要在年前迎娶,现下就要张罗起来,毛太太自是无异议,只低声道:“只盼着亲家大老爷能早日痊愈……”
就算不痊愈,也要撑个三、两月才好,那样不仅新妇进门,说不得孙子也怀上了。
次日,毛迟手里拿着父亲的帖子,过来沈家。
沈瑞得了消息,忙到前面相迎。
虽说士人重诺,可这世上见风使舵、背信弃义的人也不少。毛澄能催儿子早归,毛迟能中举后马上返京,都能说明毛家父子对毛沈两家亲事的重视。
这是玉姐儿以后的夫家,他们能重视沈家,沈瑞自然是分外感激。不过感激之余,他心中也忐忑。太医使的话说的清楚,沈沧的身体就在旬月之间,这之前操办玉姐儿的亲事未必来得及。
“恭喜世兄蟾宫折桂!”见了毛迟,沈瑞拱手道。
毛迟忙摆摆手,道:“勉强榜上有名,恒云莫要笑话我了……”
沈瑞道:“总算是功成,世兄计较其他就没意思了……”
毛迟后知后觉,想起沈瑞侍疾没有下场之事,怕他心中不痛快,岔开话道:“久不在京中,当去给世伯、世伯母请安……”
沈瑞点头道:“前些日子南直隶乡试录果报到京中,父亲与母亲还提过世兄……”
沈瑞先引毛迟去客厅,又打发小厮往正房去传话。
没一会儿,小厮回来,道:“老爷、太太听说毛少爷来了,叫二哥带人过去呢……”
沈瑞与毛迟起身移步,去了正房。
玉姐儿本跟在徐氏跟前,听说毛迟来了,立时要避,却是被徐氏留住:“长辈都在这里,见一面又有什么?毛家哥儿也争气,不过十八岁,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同沈瑞担心的一样,对于毛迟早归,徐氏既欣慰又担心。
沈沧却是老怀大慰,对徐氏道:“毛迟既回来,毛学士也当上门……玉姐儿的事,可张罗起来了……”
玉姐儿虽有心见未来夫婿一面,可眼见长辈们提及婚嫁大事,这不是她能听得了的,忙避到侧间。不过她面上并无羞臊,轻咬贝齿,满脸忧虑。
太医使过来的消息,玉姐儿是知晓的,对沈沧与徐氏便越发担心。她在徐氏面前说不想嫁,却不是虚话,而是肺腑之言。
可是未婚夫是独子,且公婆年迈,毛家早盼着新妇进门之事,玉姐儿也早就从毛太太话里话外听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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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时不待我(一)
冬至前几ri,沈沧一家从西山庄子回到京中。
沈瑾高中解元的消息,沈沧夫妇也知晓,却没有放在心上。解元也不过是头名举人罢了,就算chun闱得了状元,也有沈理珠玉在前,没有什么可惊叹的。
尚书府这边,因沈瑞早有吩咐,过了九月二十就开始将地龙烧起来。等到沈沧等人回来时,正好屋子都驱完cháo气,入住适宜。
“老二还没有消息么?”沈沧问起此事。
徐氏道:“当是在路上了,要不然早该打发人进京……”
沈沧点点头,眉头之间却带了几分急迫。他虽然安排的好好的,何学士也主动退让了一步,可南京国子监之事想要尘埃落定,还需在沈洲进京后。要是现下,沈洲进京,即便对他的安排有所非议,可最终也会听他这个哥哥的劝;万一沈洲迟了一步,真是……怕是没心情也不肯去谋南京的缺。
想到这里,沈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老二,让夫人都跟着为难,只希望他能明白我这一番苦心……”
徐氏安慰道:“姨老爷并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老爷想多了……只是等二叔回来,老爷还要好好说话,到底也是将五十的人……”
沈沧虽是为弟弟百般筹划,可到底沈洲只是弟弟,不是儿子,说不得有自己思量。
沈沧咳了两声道:“眼下是什么时候,留他在京里,能落下什么好?”
不是他小瞧自己弟弟,只是沈洲的xing子,却是不是个果决。真到了新旧更替之时,要是被搅合进去朝廷争斗中,沈洲很难独善其身。
王宅,书房,沈瑞与王守仁师生重聚,说的也正是此事。
“宫里传出的消息令人心惊,自太皇太后薨,皇上对丹丸越发依赖……早年还有皇后娘娘劝诫,如今帝后生嫌隙,竟是无人敢劝……”王守仁唏嘘道。
沈瑞皱眉道:“几位阁老呢?不是说皇上最敬重三位阁老?”
若非如此,也不会将政务全部相托。如今朝廷虽党政不断,可政治还算清明,就是因三阁老勤政爱民,称得上“良相”。
王守仁瞥了他一眼,道:“皇上的丹丸是宫里丹房练的,并不是太医院这边……就算是太医院这边敬献,也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说……几位阁老就算听到风声,知晓不妥,也无人敢犯这个忌讳……”
“窥伺帝躬”,这可是沾不得的罪名。
历史不可逆转?
沈瑞望向王守仁就带了担忧。
或许换一个人,会觉得王守仁在磨难中成长,可沈瑞却不希望他真的险死还生。
王守仁道:“如今不止刑部尚书出缺,南京几位尚书也陆续告老,我已经劝过父亲,让他谋一南缺……”
沈瑞迟疑道:“皇上会肯么?”
在世人眼中,南京六部可是养老衙门,都是失宠的臣子或是在党争中失败的臣子养老之所。王华虽不过是侍郎,却是皇上东宫时的老师,如今也是太子的老师之一。能被谢迁与李东阳忌惮,几次有入阁之声,可见王华不仅没有失宠,反而颇得皇上看重。
王守仁道:“祖母年迈,不耐京城气候,要是皇上不应,父亲就想要告退养亲……”
“恐有非议……”沈瑞皱眉道。
要是王华直接用告退“养亲”,还能博个孝子之名;可想要打着“养亲”的牌子外放南京,说不得两面不讨好。
王守仁叹气道:“祖母耄耋之寿,父亲早就想要回乡奉亲,祖母却是不许。京城离余姚委实太远,祖母早年也在京城生活过,到底是不习惯,才在祖父去世后回乡,一直不肯再来京中……”
树yu静而风不止,子yu养而亲不就。太淑人年将九旬,王华无法安心在京倒是也说得过去。
至于老人家不许儿子致仕,也是情有可原。王华是王家第一个进士,支撑门户,使得王氏一族换了门楣。如今除了王守仁,王家其他子侄也都是读书为业,王华在任不在任的区别就大了。
王守仁才回京城,沈瑞过来请了安,并没有久留,说完话就回尚书府去了。
王守仁则是留在书房,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唤了心腹过来,打发他出去送信,自己移步去了跨院。
何氏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个缝了一半的小棉袄,神sè有些憔悴。她穿着宽松的衣服,不过七个月的身孕也显怀。
王守仁眼见妻子魂不守舍的模样,温声道:“在担心岳父、岳母?如今京中虽冷了,南边天气还宛若暮chun,岳父、岳母这一路南行都是乘船,不冷不热却是正好……又有小舅子在身边孝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南学风鼎盛,有不少当世大儒,何学士就叫何泰之从县学办了游学手续,带了小儿子一起往杭州任上去了。
何氏撂下手中的针线,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担心爹娘,是想着姨母那边……”说到这里,带了犹豫:“小时我在常在姨母家,姨母与姨父向来视我如亲女,我受二老慈恩多年,却不得回报一二,心下实在难安……”
要是嫁给别人,因有沈珞这一茬在,何氏绝不会说这一席话;可嫁的是王守仁,夫妻三年,何氏已经知晓丈夫不是凡俗xing子,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
王守仁果然没有变脸,没有因何氏幼年曾养在沈家就心生忌讳,只摇头道:“不管怎么到底要想想你的身子,要是因思虑伤怀,才是不孝!之前我没在家,你不好随意出门;如今我回来了,姨母与姨丈也从西山回来,等过了这几ri,我带你过去探望就是……”
何氏听了,眸子雪亮,望向丈夫满是柔情蜜意。
王守仁并未看见,坐在妻子对面,眼睛黏在妻子的肚皮上。如今长子已经有了,这个不管是次子还是长女,都是欢喜之事。大哥儿今年才三岁,小的年底才能落地,可是皇上的身体还能熬几年?
虽说子不语乱语,可是对于沈瑞的话,王守仁却是始终铭记在心。
从宣宗皇帝重用内侍开始,阉人与文官之争就没有停止过,不管是罢官还是流放,搁在以前王守仁都不会在意。
士大夫cāo守不可弃,否则成了佞臣之流,遗臭万年,自己都没脸去见祖宗。可是换了眼下,想到****幼子,王守仁的菱角也平了几分。虽无心曲意奉贼,但也不打算就这样“束手就毙”。
刘忠那里,到底欠了一份大人情,即便沈瑞没有这场,这该谢还是要谢的。
之前王守仁不在京,沈瑞一直侍疾,也顾不上这个;如今王守仁回来,也该有所表示。
不提王守仁回京如何交接差事,如何走亲访友,沈瑞自打从西山回京,除了往侍郎府见了一次老师之外,就一直闭门不出,连杨家那边也没顾得上去拜见,只因沈沧的病情恶化了。
在西山的一个月,沈沧每ri带了妻儿或是钓鱼,或是吟诗作画,ri子过得悠哉。要不是身形越老越瘦,jing神头就不像是个病人。
等到回到京中,沈沧就坚持不住,次ri就开始卧床不起。
被病痛折磨半年,沈沧已经瘦得皮包骨。徐氏一ri三餐地安排滋补,可是沈沧的肠胃已经彻底坏了,除了米粥与清淡的汤水之外,什么都受不了。
沈沧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清醒的时候不忘叫人取了纸笔,亲笔写了折子,恳请再辞刑部尚书一职。除了辞官之外,沈沧每ri都要念叨一遍:“老二怎么还不到京……”
南京国子监的缺空了两个月,不会一直空着。虽说沈沧已经打通好关系,可是沈洲迟迟不到难免发生什么变动。
徐氏不愿丈夫担心,也盼着沈洲早ri到京。原本徐氏还盼着毛迟也早ri回京,先前去西山前也打发沈瑞往毛家去旁敲侧击过。想的就是要使毛迟能早一步回京,就将玉姐儿嫁了。就算仓促些,或许有不足,也比让玉姐儿等三年要好。
不过眼见丈夫一riri憔悴,徐氏晓得,来不及了。
九如居中,三老爷皱眉,带了怒sè道:“二哥真是的,大嫂七月初就给他去了信,结果回来一封信后就没了音讯,如今这都三个月,倒是累的大哥跟在悬心……”
沈瑞算了算南昌到京城的距离,若有所思道:“要是中秋后启程,走水路许是还有些ri子,要是走陆路,约莫也要倒了,要不要打发人去迎一迎?”
三老爷听了,道:“怎么迎?水路、陆路都打发人去?”
“不用。二叔收到母亲的信,应该会陆路进京。”沈瑞道。
三老爷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水路虽舒坦,可要是赶时间,还是陆路上便宜。
济南府,官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