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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自现在的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件都听说过一二,见识和胆识,是胜过同龄书生的。当然,凉薄与务实,也是我的本性。
选择最优化方案实施的结果,就是扮演一个符合生理年龄的小小读书郎,但这并不代表我的阅历会让自己变得不可靠,以致周裴认为我需要放在温室里面好好保护,连已经撞到眼前的麻烦也得懵懂茫然以对。
我睨着周裴,问:“那趵斩送给郡主的信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知,怕是私事吧?”他平静地答着,如果面前有茶点,他现在一定会配合自己的回答,悠闲地抿上一口茶。
“可郡主不是失踪了吗?”
我现在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趵斩让我送的信到底怎么回事,是无干的一个小动作,还是关系到事态发展的一步棋?
“失踪?”周裴颇意外地提高了一丝音量。
“那是巷尾谣传罢了。丹怡前些时候身体不好,去道观养病,现在已经回府,更没有失踪一事。”他眼中流露出“你从哪里听来这种荒唐话”的意味。
汗,“郡主离奇失踪”本身也是很八卦的小道消息,根本经不起对质嘛!我一边咳嗽一边低下头——怎么就没准备点吃的喝的呢,好歹可以替尴尬的我掩饰一下的说。
“那么说,他只是恰好顺手逮到我来帮忙送信了?”
周裴点点头。
不是这样的,我的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是这样。
“好吧,也许这就是你所知道的情况……”但是我坚持自己的怀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应该再去探探趵斩的虚实。或许就在明天。
——可是,那个趵斩像泥鳅一样滑,我们俩呆一起,谁探谁还不知道呢……
等等,我还有一条路子不是么?
张缇啊,那个知道我是女生却主动替我保密的奇怪家伙……
“张缇也是长卿大哥信得过的人吗?”我问。
周裴笑了起来:“你说张之秋(张缇的字)?秦斯啊,你不会真以为每个人都值得怀疑吧?”
他伸出手,点了点我的鼻尖:“想那么多会老得快,明白不?”
在这随意的话语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趵斩相比最弱的一点——行动。
我过多的浪费精力在思考,而非行动上,这直接导致我在与趵斩接触的过程中一直处于劣势,即使他不借助曹学政的威严来压制我,我也忙于猜测、追逐他的想法,从而越来越被动!
“我明白应该怎样做了。”点点头,我认真地说。
周裴敲敲案桌:“别急着做结论,我也有一件不明白的事想要问你呢!宗府业下客栈的掌柜说,与曹大人一同投宿的,有一名被称作三公子的少年。秦斯你是否见到过他?”
我点头。
不止见过,渊源颇深呢,加上替他挨了板子,可以说是孽缘了。
“你是否能看出他有什么来头?”周裴低声道。
我摇头。
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啦,不过我原本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也算么?
周裴有些失望地趴到案几上。
“明天,也许是后天,我会递消息给趵斩,让他探听一下。”他说,“曹大人这一趟明明是派往北方,却与同僚调换了巡视的地域,不仅到常王地界,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三公子同行……他难道并非被排挤出京,而是有目的地微服查访?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说到这里,他习惯性地抬眼瞥一下我的表情,却吃惊地发现:“啊?怎么在瞌睡了……”
——精神好得很!但是……东宫的身份我绝对不能告诉你,那样做太危险了。可是,让我这样瞒着你,又觉得过意不去。
只能借助年纪小的特点,装睡赶人,耳不听为净。
我抬手揉揉眼,嘟哝道:“天一黑就有点困,不过没什么,长卿大哥你继续讲吧,秦斯听着呢!”
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会不识趣地继续讲呢?
“哈哈哈,你好好休息吧,这几天累坏了呢!”周裴大笑起来,拍拍我的头。
——即使你把我的头当球拍,我也是要装迷糊到底的!
“唔,也好……明日……”适时呵欠,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如果以为明天要继续聊,那也是周裴自己的误会,与我无关。
因为明天我自有安排。
正文 第二十一节 带着太子去探亲
更新时间:2009…2…26 18:29:55 本章字数:4026
“张缇,你知道趵斩到底在干什么不?”我坐在矮桌上问。
“他有干什么吗?”张缇送上茶水,然后跟我打太极。
这里是张缇来到州府时候暂住的道观,入住是要给钱滴,不过比客栈便宜,因为是座落在城外的山脚下,所以也比客栈清净一些。真是穷举人的最佳选择啊!
反正他知道我是女的了,我也懒得再文绉绉地装书生,仗着他爱护女性,大刺刺地坐到桌上来了。
——天知道我恨透了没椅子的生活啊啊啊!
果然,张缇看到我的动作,只是意外地用口型作出“○”来,倒没说啥,更没有叫我坐好。
我耸肩:“有糕点不?枣儿糕或者别的什么,只喝茶好无聊。”
“大小姐,就算你是来放松的,也要考虑到小生的钱袋啊!”张缇惨叫,叫罢,好奇地问,“欸,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总不会是单单因为摸不清趵兄的想法而来的吧?”
我哼哼笑了两声。
坐在桌上的我,视线恰好越过张缇的头顶,瞄着窗外的人影。
趵斩苦命地陪同东宫游玩求签问卦,现在似乎又被那条小泥鳅给跑掉了,正四处寻找呢。
我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要是趵斩知道从他眼前逃走的那个少年是太子,他的表情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耐烦吧?只怕是面色铁青,惊慌失措呢!
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东宫的身份,只有曹大人(和我)知道。
“要走了吗,不去求签?”张缇抱着晒过的衣物回屋,正看到我穿上鞋子出门来,“本观的签很准的哦,算平安、富贵什么的,求一支算算你明年能不能乡试也好嘛。”他竭力推荐。
我才不要花钱呢。
“你自己呢,不如算算,今年能进衙门混口饭吃不?”
张缇捧心作西施状:“呜……这句话太狠了,趵兄说你牙尖嘴利,果然一口好牙……”
“别跟我提你那个趵兄,我讨厌他。”我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就走。
路过大殿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那尊童颜鹤发的仙翁像,张缇的声音又回到我的脑海里。
“算平安、富贵什么的……”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拿起签桶摇了一支,问问江近海现在是否平安——在完全没有消息的情况下,聊胜于无,聊胜于无。
取了签号,我到挂签板的木架前面,寻找着对应的牌子。
“哦,是这支……”
伸手揭下签板,却突然发现架子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哇啊!”
我吓得急速后退到殿门附近,冷静一想,不对啊,那里怎么会有人?再跑过去,绕到木架后边一看。
哈,东宫居然躲在这里,正如临大敌地瞪着我呢!
他气得牙齿咯咯地响:“混账,又是你……”
我四周望了望,没看到趵斩的身影,于是耸耸肩:“与我无关,这回你爱藏多久藏多久,没钱嘛,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回家去啦!”
东宫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突然叫住我:“等一下,不要走!”
“怎么,你卡在里面了?”
“放肆!”他的脸红了,真可爱,“我……我给你银子,你替我带路!我要去昙县!”
昙县,那不是以前我打工的县学所在之地么?
虽然很想问他去干嘛,我却一转念想起了好久没见的谭解元和阿青,于是答道:“给多少?”
——我也想回昙县看看,如果变成太子赞助的旅游路线……
东宫认真地回答:“三两够不?”
“金子?”
“银子,金子被曹寰给没收了……”他哭丧着脸。
没收得好啊,不然老皇帝会连国家怎么穷的都不知道,他儿子挥金如土呢。
“三两不够。”我说。
“骗人,我问过马夫,租三天马车只要一百个钱(铜板)!”喝,他居然还有事先做好信息收集的意识,现在跟我讨价还价!小子不简单啊。
“哼,那是车的价钱,人呢?你害得我挨了一顿手心,这就不止三两的代价!”
这句话好像有效,他低头想了想:“……五两四钱,只有这么多了!你看!”老老实实地摊开手。
我暗笑,得意地点头:“好吧,小爷我就做回亏本生意,把你领到昙县去。”
※※※※※
说走就走,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马车上了。
东宫那小子抱着一大包袱干粮,喜滋滋地跟我聊天。
“还好有你啊,不然从架子后面一出去就被发现了。真搞不懂,一个穿得鼓鼓囊囊的女孩都能从很多很多侍卫面前逃走,为什么我就老被抓回去呢?”
“女孩?”他该不会是说……
“对啊,是我的妃……那啥、娘子、娘子……”果然。
穿得鼓鼓囊囊?
他就这么评价我当时的宫廷服?虽然我承认是穿了很多层,看起来有“一点点”胖,但是也不至于就鼓鼓囊囊听起来跟酒囊饭袋没啥差别吧?
“看不出来已经成亲了啊?”我不阴不阳地哼道,“你娘子好看不?”
敢说丑,我就把你推下去。
东宫偏着头想了想,说:“不记得了……那么久的事情,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满脑袋都是金光闪闪的饰品,真佩服她还能直起脖子。”
嗯嗯,确实很重,所以打死也不要再回去了。
“三公子,你很久没见过你家娘子了吗?”
“嗯哪,几年前她突然变得很有精神,骂了我一顿之后逃走了,就没回来过。”太子无辜地挠挠鼻尖,“太……姥姥说她病了,去外边养身子,等我将来能管事的时候才能去接回来。”
太后骗人,我不好端端地呆在这里么?哼,八成是她老人家袒护侄子定国公吧。
我悻悻地伸了个懒腰:“那种老婆,哦不、是娘子,接回家干嘛啊?久病就已经犯七出了,还不乘机休掉,娶个大美人?”
在江近海那里时候,别的没学会,这种歧视女性的教条,我是牙痒痒地统统看过的。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江近海以为我应该呆在家里被他养!
七出中间一条——“恶疾”指妻子如果患严重的疾病,就可以成为被休掉的理由。
虽然不人道,但是用来怂恿太子另娶一个倒是不错。
“胡闹!我才不想休掉她呢!”东宫突然急了,嚷嚷到,“虽然她是我最讨厌的那个大叔的女儿,又爱哭又爱告状,可是她临走之前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我还想再仔细看看的……”
咦?
我跟太子对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脸上都有些烫。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像个小孩一样戳着他的手臂责怪他。
东宫更莫名,反问:“不是你问的吗?”
也不用竹筒倒豆子连心理活动都一一招来吧?闹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当然他是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跟着脸红啦……
“随便聊聊而已,我连三公子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摆摆手。
嗯,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彼此看不顺眼或者看对眼(好吧,也许对他来说是‘看走眼’)。
他沉默片刻,说:“我姓殷,单名一个‘致’,眼下还没有表字。你呢?”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要礼尚往来嘛。
“我姓秦,名斯,你就连名带姓地叫我吧!”千万别叫我小厮、阿斯、斯斯一类的……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成年之时请师父取个好听的字算了。
“你也姓秦?”
“怎么?”
东宫盯着车窗外,嘟起嘴:“……平日里我最讨厌的就是姓秦的家伙,明明不是我们本家,却又登堂入室把家里搅和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