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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白头代表什么?”
“一夜白头……那肯定是很伤心啦,像什么白发魔女之类的,伤心了才一夜白头。”
“为什么要伤心?”
宁雪接道,“失恋呗。”
“失恋后伤心,伤心的程度还让头发都白了——虽然高洁的头发也不是一夜白的——这说明高洁很爱那个男人。”
“那跟‘他在看’有什么关系?”
“在你听来,‘他在看’的‘他’是泛指,因为你并不知道‘他是谁’。但在高洁听起来,‘他在看’的‘他’却是特指,高洁自动将那个‘他’理解为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她不想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出丑。女人都会维护自己在所爱的男人面前的形象,她也知道当时的自己很难看,所以听到‘他在看’这句话的时候,本能地想要逃离‘他’的视线,所以就马上离开了。”
“哦哦~”季雨阳终于开窍了,“原来如此。看不出来嘛,学长居然这么了解女人。”
季雨阳又问,“不过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这么跟她说?”
“一开始她情绪还没有失控,这个方法只能用在情绪处于失控边缘的时候。人在那种状态下会有一些本能的动作和最真实的直观联想,这些在平和的情绪下是没有的。”
“是这样啊,”季雨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少给我插嘴,”宁雪不高兴了,“本来中午可是学长约我单独吃饭的,你这个电灯泡赶紧给我闪开!”
“这不科学啊,”季雨阳问,“你怎么会主动找小雪?”
“是校报的事啦,”宁雪从书包里拿出厚厚的记事本翻开,“学长怎么会对尚馨老师感兴趣呢?”
“因为我也算是尸体的发现者之一吧。”
“咦?!”
作者有话要说:
☆、自杀疑点
既然之前打定主意找宁雪,也就没想要瞒着季雨阳。于是我先把周六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宁雪就开始详细讲她那边拿到的资料了。
尚馨老师教现代汉语,是文学院比较受欢迎的老师之一。之前的生平过往的确如校报上写的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四年前和同样在文学院任教的谢涛老师结婚,去年怀上了孩子,从冬天开始休产假,据说在寒假期间生了个女孩。
原本上学期就已经是复课时间,但尚馨老师却因为产后体弱而延长了假期,直到这学期都没有复课。谁知道再次出现在学校里时,竟会是她的尸体。
校报上写的自杀原因是产后抑郁症,还是由医学院的专家确诊过的。尚馨老师生产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学校专门找了几位医学院的教授去给她看过,甚至还有过药物治疗。可惜的是尚馨老师的精神状况一直没有好转,所以校方知道尚馨老师跳楼自杀的消息后也没有太过惊讶,想必是之前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这条新闻也没有引起青城媒体的注意,只在校报上有登,校内网的论坛里也有讨论。虽然学生们发起了吊唁活动,不过规模也仅止于文学院而已。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大新闻。
产后抑郁症是指产妇在分娩后出现的抑郁障碍,表现与其他抑郁障碍相同。在现代社会,分娩后出现产后抑郁障碍的女性不在少数,轻度的产后抑郁一般持续半个月左右就会自动消失,严重一些的在出现症状后只要寻求正确的治疗方式,也会很快消除。单纯因产后抑郁而导致自杀行为的占极少数,一般会伴随着其它原因带来的抑郁症状,如潜在的家庭情感纠纷,孩子养育或经济问题等。而在产后抑郁症导致的自杀行为中,一般还同时伴随着利他性自杀,即先杀死孩子后再自杀的行为。
尚馨并没有杀死自己的孩子,另外,结合她的死前面部遗言来看,原因应该是感情纠纷无疑了。
宁雪问,“学长既然认定是自杀,为什么还要关注这个啊?是自杀就不会再有别的阴谋阳谋在里边了吧?”
“不一定,”我说,“尚馨老师之前有药物治疗史呢。”
“这又代表什么?”
“尚馨老师受欢迎的原因,”我翻到宁雪笔记本的一页说,“学生们对她的评价都是温和开朗等正面用词,另外还有一行单独列出来的,像纯真等一般不会用在人妻身上的词……”
“这个啊,”宁雪解释道,“这边的都是男生们说的啦。”
“也就是说,综合这些印象来看,尚馨老师这个人的日常心理素质并不容易构成抑郁症,性格还有点偏向于男生们喜欢的单纯少女式类型。”
“嗯,打听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这种平时生活乐观积极的人,就算因家庭情感纠纷而产生抑郁障碍也会很快自行消除,但奇怪的是后来居然会发展到会求助于医学院的精神科医生,并且使用了药物治疗。在我看来这个环节是很奇怪的。”
季雨阳不耐烦地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啦?”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如果能知道引发抑郁症的原因就好了……”
“比如?”
“比如是不是她老公有外遇,或者她自己有外遇,孩子是别人的结果被老公知道了之类的。还有要是能查到她的病历就好了……”
宁雪说,“打听花边新闻交给我就好啦!不过病历这个真不好办,医学院单独建在山上呢,都不在校内,跟那边完全没有交集啊。”
“这个我会想办法,小雪帮忙打听下尚馨家里的八卦就好了。”
季雨阳凑过来,“那我呢?”
“你就回家待着吧。”
没过两天,萧然到学校来,说要找我吃饭,赵天成也一起。我心里嘀咕着不会又有什么烫手山芋要扔给我吧,于是见面的时候就多个心眼。萧然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但赵天成笑得十分诡异,脸上分明写着饭可不是白吃的。
萧然说之前南国水乡小区的案子已经抓到凶手了,就和被害人住同一小区内。凶手是万县人,青城工商大学本科生,在一家小网站做程序,收入一般但好歹也算是白领阶层,被抓后小区内认识他的人都说这人平时老实着呢,看不出来能干出这种事。
“有犯罪史吗?”
“说不上犯罪史,不过我们去工商大学调查了他在校期间的情况,留过两次级,不是因为成绩原因,据说一次是把同学打成重伤,还有一次是跟踪同班的一名女生,那女生报了案,后来经调解双方私了,就关了他几天治安拘留。”
萧然补充道,“还有就是,尸检中发现死者身上有被强奸和性虐的迹象,犯人也承认了杀死被害人前曾多次折磨被害人,又被你说着了。”
赵天成笑嘻嘻地对我说,“小洛就是能干嘛,连老萧都对你刮目相看啊。”
“你等会儿,”我打断赵天成,“你这么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有话直说吗?你们俩一起来找我应该不会是为这事吧?”
赵天成一脸讨打的样子说,“你猜?”
猜你个头啊!
我叹了口气,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皮笑肉不笑的,眼睛里还带着点趣味,唇角微微向下,脸颊肌肉过度放松。这副表情告诉我有件案子他觉得有蹊跷,但由于某种原因又不能推翻局里一致的判断,而且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我。
“尚馨老师的自杀案?你怀疑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但由于我之前告诉过你这案子绝对是自杀所以你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但仍是心有不甘,想找点什么情况来说明是我错了。”我顿了顿又说,“这么说来刚才那句话是在嘲讽我啊。”
“你现在才听出来啊,”赵天成点上烟,顺便给萧然也来了一根,“校方提到尚馨患有产后抑郁症,所以我们去她生产的医院调查过,又找了之前学校给尚馨安排的精神科教授,你知道我们打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医院的诊断和医学院的诊断结果不一样?”
“是完全相反。”
萧然从包里拿出个文档袋,里面装的是两边病历的复印件。尚馨是剖腹产,住院记录中提到她在产后一周左右时出现过轻微抑郁障碍,但出院之前就已经完全自动消除。
“找了当时的医生护士打听尚馨的情况,都说没什么特别。生产期间她的老公和双方老人都一直陪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家庭纠纷的样子,而且说尚馨喜欢女儿,生了个女儿之后挺高兴,一家人算是其乐融融吧。”
而在医学院教授的病历中,尚馨的情况却显得十分严重。先是由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对她进行了心理治疗,但没过多久就由精神病学接手,抑郁症的临床表现十分典型。
我指着两份报告的日期说,“尚馨老师1月份生产住院,但接受心理治疗的时间却是6月份,整整半年啊。如果是因产后抑郁症复发的话,短期内就会有明显症状,怎么会拖上半年呢?”
“据说是生产之后尚馨的身体十分虚弱,当时家里人以为她心情不好是这个原因。后来慢慢养好了身体,情绪上却越来越不对,这才去找了学校的心理学教授。”
我又拿出另一份病历说,“但那个心理学教授仅仅治疗了两周,就建议把病人转到精神科,而且马上就开始了药物治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如果已经是需要药物治疗的阶段,抑郁障碍的症状应该是明显到没有常识的普通人也能看出来的地步。这种情况来说这个心理学教授根本不用勉强进行心理治疗,诊断后直接建议转精神科就行了,为什么又要先治疗两周?这人……啊……”
我突然看清了病历上的签名,居然是我们系的张哲教授。他平时上课以幽默风趣著称,但治学态度仍是十分严谨的,要是他的话,第一次诊断后就会立即建议把患者转精神科,绝不会勉强自己去进行不太可能调解的心理治疗。
还是说,这里面有隐情?
萧然见我突然打住,问,“怎么了?”
“这个能借我吗?”我指着张哲教授的签名说,“这位老师就是上次借给你的U盘的主人哦。”
“哦,你是他的助理啊。”
“只是个打杂的学生助理而已。”
“都拿去吧,”赵天成一脸满足地把文档袋丢给我,“本来就是复印给你的。”
“你们还真好意思啊,”我鄙视地收着纸片,“堂堂警察居然厚着脸皮找学生当免费劳工。”
“哪里免费了,不是请你吃饭了么?”
“不是米线就是麻烦烫,成本也太低了吧?”
要找张哲教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明明已经是个大叔了,整天还到处跑。除了上课和特约咨询以外的时间他都在外面瞎转悠,上次听说我跟篮球队的人认识,硬是要我去联系了个篮球队和教师队的比赛,输得一塌糊涂还乐个不停。不过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本钻研心理学。整天面对着人性的阴暗面,想要自己阳光起来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暗示
我约了张哲教授在校外的榕树咖啡厅见,依然是最里面那间包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抢先说,“你是想问尚馨的事吧?”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跟我一样,能借助人类面部表情看穿对方心中的想法。不过人家这可是多年学术和实战经验积累出来的真本事,我这个在外行眼里算是特技的小把戏,到了他那就是班门弄斧。
“我觉得你写的这份病历感觉不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