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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模作样,倒要看看真假。”
“不要。”十三郎喝止有些晚,神念钻入识海,那个孩子清透的目光瞬间迷茫,身形颤抖摇摇欲坠,鼻端溢出两股殷红。
“啊!”黄花女大惊失色,冲忙想要收回神念,随即发现那个孩子体内有一股粘稠的力量,虽弱小但其姿态坚决,竟然要将黄花女的神念留下,甚至展开吞噬。
“这是……”
神情愈发慌乱,黄花姑娘刚想发力,身边十三郎已经反应过来,神识横扫如凌空一刀,将黄花女的神念切断。
生生被割断一段神识,黄花女脑中剧痛,面色瞬间苍白,低呼的同时耳边听到一声冷哼。
“大胆!”
下一刻,整个村庄变了,不,应该说整个村庄的人为之大变,杀机无限。
中年书生合上书本,洗衣农妇停止交谈,田间老农直起腰身,还有村里村外总数达百余人,目光齐聚于一处。
目光所指,空中瞬间出现一张网,银线如丝,末端连接着每一个人。
百余道神识顺着丝线滚动,齐齐钻入到那个孩子体内;其后汇聚成一股汹汹洪浪,延着黄欢女被切断的神识反扑而至,瞬间冲向十三郎。
为什么是他?因为黄花女的神识被十三郎割断,自动成为受攻击的目标。
人人皆修,人人皆战,但凡有人遇到外敌,会在瞬间承受全村人反击。
这是阵,是能够汇聚神念展开攻击的大阵!
普天之下,连双盟一院魔王宫都计算在内,能够布置这种阵法的宗门不超过十家。如今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村落,上古世家的最外围,就能看到整合神念的法阵。
……
……
“误会,误会啊!”
上官空空失声尖叫,扑面洪峰已达面门,没有相似阵法,无论是他还是与十三郎同来的左宫鸣,谁都帮不上十三郎的忙。
汇集百余人的威压与愤怒,其势惊天。来不及思索也顾不上解释,十三郎举步踏前横身当前,如礁石定岸,再不后退一分。
噼啪爆响,看不见的神识发生对撞,当面出现一片璀璨星花,条条丝纹散射八方,伴随几道闷哼。
村子内,百多修士东倒西歪,人人面色苍白;洗衣村妇中有两人跌落到水中,田间老农的手微微颤抖,挺直的腰身再度佝偻,有些难以负荷。
最惨的是那个被当做攻击核心的孩子,此刻七窍流出鲜血,脸色青紫,连呼吸都已停顿。
“吼!”
中年书生一声怒啸,合拢的双手准备展开,耳边传来一声清喝。
“定!”
声落人走,满村人的动作为之僵硬,正准备翻书的书生表情愕然,眼里终流露出一丝惊恐;可笑的是那几名农妇,落水两个挣扎欲起,岸边纷纷伸手拉扯,结果连同飞溅的水花一道定格,宛如一幅不可能抢绘的画。
一袭白影闪过,顷刻间出现在大树下,十三郎右手凌空一抓,蛮横斩断并接过那根连接在其灵台的那根丝,左手同时伸出,在其头顶胸口丹田,连点三次。
浩瀚无可形容的法力灌入,却没有给他带去伤害,而是将那些无主的神识碾压到一处,再以封印禁锢起来,如一团光球安置在识海内。
做完这些,那个孩童的脸色明显好转,但其精神遭到重创,不由自主昏昏睡去。十三郎先是低头看了看,觉得没有大碍之后缓缓抬头,神情有些冷。
“阵法不错,人太荒唐。”
声落令出,令出如刀,村内所有未成年孩子头顶,连接灵台的丝线顷刻间断裂,惹来无数尖叫。
“不要!”
第1237章 可怜三殿下
山上蝴蝶轻舞,海面掀起狂涛。
这是一句谚语,用在此刻最合适不过,仅仅因为一次“无伤大雅”且事先得到允许的窥探,引来一连串反应后,最终导致不测后果。
剪断第一根丝线,十三郎因为亲手与之接触,可随心所欲掌控力度;但在斩断连接在其余孩童头顶丝线的时候,因为距离因为干扰还有全村人的凶猛反扑,他没有办法如身边这样掌控自如,不知不觉动了全力。
话说回来,面对百余名修士反攻,且是最最无可回避只能硬碰的神念,普天之下,谁能做到游刃有余?
轰!
噼啪变成倒塌式的轰鸣,大阵崩溃,那张覆盖全村人的丝网轰然碎裂,过百修士东倒西歪,骇然的同时,更严重的后果随之发生。
就像蜘蛛网,断掉一根两根丝线无碍,多一些也能保持完整,但如超过极限,整张网就会连锁崩溃。最要紧的是,当黄花女的神念钻入孩童识海,他就自动成为这座大阵的核心,相当于煌煌宫殿的主撑柱。如今这根撑柱倒了,周围又散开几面墙,宫殿如何能够维持。
“不要啊!”
凄厉大喊,上官空空看起来快要哭了,身法如电冲入村内某处,急急朝大地一抓。与此同时,树下书生神情大变,顾不得当面外敌强横,反身出手好似利刃,连同那本书一道刺入树心中央。
“封!”
来不及的。
爆响自开始就没有停过,两人刚刚有所动作,上官空空急于守护的位置已经陷落,露出一座六星阵坛;大树这边,书生没来得及将那本书及时展开,内里已传出厉吼,声如狮鸣虎啸,震耳发聩。
下一刻,千年老树咔嚓脆断,庞大树身当头砸落,并有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直扑十三郎。与之相对应,阵坛那边光芒大放,却没有什么强悍攻击发出,而是射出一颗流星,如竹哨尖啸着朝世家中央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是警示,但不全是,战场外的人可以看到,那颗流星并不是完全独立与世界,而是在一根丝线的牵引下疾掠而行;在其消失后,法阵就像失了魂一样四分五裂,溃散成一块块石头。不仅如此,远方很快传来呼应声,随之惹来道道飞虹,上古世家就像一头被惊醒的野兽,即将亮出獠牙。
獠牙尚远,利爪已在眼前,千年老树当头砸落,被其波及可不仅仅只有十三郎一人,还有其身边的十余名孩童,与那个正在绝望大叫的书生。
“族灵,此人杀不得!”
“手下留情!”
书生与上官空空同时大喊,意义完全不同。但,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此刻都来不及阻止不了事情发生,拦不住那张咆哮凶颜。
千年老树何等庞大,跌落中阻挡了所有人视线,周围只看到一条虚影冲入树冠,惊天咆哮震耳……眼前突然一花。
人未动,树还在,且从垮塌的姿态重新站直,除了身躯比之前矮了一截,地上多出一些碎枝残叶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有一点,树干靠近地面位置,有个深深脚印。
老树下,十三郎左手仍按在男孩头顶为其安抚神魂,右手五指成勾牢牢扣住一只……狗头。
的确是一只狗的头,只是格外的大,身躯看起来也是狗,可又不太像,而且是虚的。虚幻的身体顶着一只格外大的头,落在十三郎手中拼命挣扎……这是个什么东西?
“三殿下,嘲风!”
左宫鸣叫出此兽的名字,着实吓了十三郎一跳。
随便一个老头就是大修,满村庄的人都是修士,边缘旁系便有神识大阵,上古世家给他的震撼已经太多太多,如今又弄出一位三殿下?
“龙子?嘲风?就它?”
连续三问,十三郎松开陷入沉睡的男孩,右手上提同时低下头去,仔细审视那只大狗主要那只头。
别说,贴近了看,它真与只存在与画像中的龙子有点像,可惜像的只是模样,如今被十三郎提在手里,大狗先是挣扎之后发觉徒劳,不知是恐惧还是机灵,马上换一副可怜面孔。
“呜呜!”
察觉到十三郎的目光,以及目光中的疑惑与不屑,大狗识相地收敛威势,低眉顺眼哀鸣不断,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宠物狗。
好吧,它本来就是一只狗。
“不!”
十三郎觉得它是一只狗,村民们可不会这样想,距离最近的书生原本大叫着“不要杀人”,话未落音神情已经变了样,连忙开口惊呼。
“不要伤害族灵!”
“手下留情!”
上官空空手舞足蹈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仓惶大喊,似乎忘记了他是个能够飞天遁地的化神修士;此外还有周围的村民,纷纷不顾伤势四面合围,纷纷大喊。
“狂徒,放肆!”
“胆敢亵渎族灵,我等誓不与你罢休!”
“大胆外修,住手!”
各喊各话,各表各心,之前那些事情通通被抛到一边,是误会还是敌人也都暂时丢掉,此时此刻,全村人只忙着一件事,务必保住那条狗命。
“真龙我都杀过,何况一个龙子。”
想想无所谓,十三郎一把将大狗掼到地上,喝道:“老实点,不然拿你炖汤。”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只大狗体内被下了禁,没法反抗摔得头晕眼花,起身后,它竟然没有掉头逃跑,而是按照十三郎的吩咐,垂着耳朵下巴贴住地面,再用虚幻的身体费力爬到十三郎脚下,嘴里还呜呜的叫。
任何懂狗的人都明白,这是标标准准的投降姿态,或者叫讨好。
“这是你们的族灵?”
十三郎自己都楞住了,抬头冲那一大群围上来的人笑了笑,还抬腿踢了踢那只狗头。
存心羞辱,自从听到“族灵”这两个字,十三郎就想起那段往事那种有金乌相助都无法破解的无奈,内心一股邪火不停跳跃,加上之前发生在孩子身上的那些事……他能做到至今不出手杀人,已经很不易。
“呜呜,呜呜呜……”大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十三郎的脚。
“……”
周围近百张面孔僵硬,近百道目光呆滞,村民们围住这个强大修士,动不敢动,骂又不好骂,有心表现一下气节,不知从何着手。
族灵如狗,丢人啊!
……
……
“这是嘲风?”十三郎懒得看他们,抬头问左宫鸣。
“这个……”
最有见识的上界修士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只能想这个世界太古怪了,明明生具龙子相,内瓤怎么换成了狗,而且是特别贱的那种。
上官空空终于跑了过来,作揖打躬致歉不停。
“先生,此事纯属误会,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鲁莽。”黄花女犯错敢认,截断上官的话,之后又被十三郎截断。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别多想了,就算没有这场变故,也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推开上官空空,宽慰过黄花姑娘,十三郎环顾四周,试图从中找出谁是当头的人,最终没能如愿。
“是谁想找我麻烦,出来聊聊?”
“是我。”
声音来自远方,道道惊虹四方而来,总数怕不下百余人。与这个村庄的百人相似,来着多为农户打扮,也有猎人渔夫,总之都不像修士。
当头一名青年,短衣束袖背后背一把柴刀,神情精悍,望着十三郎的目光内含忌惮,更多的是却是无法掩饰的战意。
“上官辽,你敢故意生事!”上官空空认识来人,开口便是质问。
“为什么不敢?”
“你!你可知道先生是谁,为什么来?”
“侄儿当然知道。”
“知道还如此胡闹!”
“侄儿没有胡闹;此外族叔别忘了,您已从族谱除名,不能干涉族务。”
“……”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