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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欲-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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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的行宫原是颍州太守的私院,荆山这个人也是天朝北派中有名的才子。
整墙的黄梨木书架,书籍分门别类,放的极是整齐。燕脂一眼望去,竟有不少前朝孤本。手指抽出一本,纸张已经泛黄,旁边俱有不少圈注。
燕脂翻翻看看,无意在边角发现一本极薄的书,《金匮要略》!她飞快的抽出来,翻了两眼,讲的是针灸之法,并无署名,似是一本游方郎中的手记。
扉页之上只有一句“经脉者,所以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
再向后翻时,她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当世的针灸皆源自《难经》,遵从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最讲究针灸手法。雪域的灵龟八法和子午流注针灸法便是不传之秘。这无名氏口气却是极大,对《难经》竟是极为不屑,另提出“解结”一理,讲究审、切、循、扪、按、刺、灸。
她自负针灸之法,看了此札记,只觉其想法大胆新奇,荒谬之中蕴了三分道理,一下便痴在了这儿。
皇甫觉于案牍中抬首,目光闪了闪,轻轻勾起唇角。
老王记狗肉馆来了两位极特殊的客人。
两人衣饰普通,料子却是极好,往店里一坐,老王头竟有些睁不开眼。
冬天天黑得早,店里已经准备打烊了。男子进店之后,便将外衣脱下放到了女子这边的长凳上,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下,斜长的黑眸一望他,开口说道:“老人家,两盘狗肉,一壶黄桂稠酒,两块荞面饸饹。”
老王头被他目光一扫,双膝不由一软,哆哆嗦嗦的摸去了厨房。
女子扑哧一笑,煞是清脆好听。
饭菜很快端来,一壶两盘。狗肉盛在普通的青花瓷盘,切得极薄,筋络几乎透明。荞面饸饹两面煎得金黄,望之诱人。
男子将一锭银子放进托盘,淡淡说道:“到后面休息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
老王头弯着腰,连连摆手,“用不得……用不得这许多。”
女子的笑眼弯弯,像映在泉眼里的两弯月牙儿,“老人家,收钱也要看人的。他来吃饭,你便该狠狠提价才是。”
男子低低哼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无半点不悦。老王头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抓着银子回内堂换了散钱,利落的送到他们桌子上,回到里屋,蒙上了被,双腿开始打颤。
一边颤抖一边骄傲,自己祖传的手艺果然好,草窝里都能引来金凤凰。
这二人,自然便是皇甫觉与燕脂。
皇甫觉天子龙气,不屑乔装改扮,这一路行来,到哪儿都是小小的轰动。
燕脂眯眯眼,这已经是她们光顾的第三家店了,先前吃了小灌汤包和吮指鸡。皇甫觉竟似对这些小店非常熟悉,慢悠悠的带着她一家一家的品尝。
她拍拍肚子,叹一声,“吃不下了。”
皇甫觉放下酒杯,很自然的拿出丝帕替她擦了嘴,站起身来,“走吧。”
燕脂看了桌上的散钱一眼,“还有银子吗?”
皇甫觉牵过她的手,淡淡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到了街上,燕脂看看四周没人,便不肯走了,向着他张开手臂。皇甫觉望着她,突然就笑了,“虎父不生犬子,倒是养了个豚女。”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好感动!
人家看到了sufei、蓝天、潇湘。。。,亲们果然大爱。

  ☆、69冰舟

豚女?
燕脂的眉慢慢竖起来;看看月光下的倒影;纤细婀娜,清丽无俦,哪里能跟圆鼓鼓;胖墩墩扯上一点关系?
大抵美女,都很自恋。
燕脂重重哼一声,爬上他背时很小幅度的扭了一下腰。
皇甫觉唇边的笑意味深长。他恰恰很好的感受到了楚腰风流和某些惊人的弹性。
颍州早已实行宵禁,星月下便只有这一双人影。
点点露水润麦苗啊,扬柳叶子青啊虐。
……
七搭七哪嘣啊虐,杨柳石子松啊虐。
……
松又松哪蹦又蹦虐松松么,青侬青哪哥哥杨柳叶子青啊虐。
燕脂趴在他的肩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一曲江南小调。吴侬软语,细腻圆转;吐字流畅处,像碧荷上晶莹的露珠,簌簌的滚着,稍一碰触,便会分开。
皇甫觉静静的听着,脚步始终不疾不徐。
他一直把她背到河边。
一月霜天,冰平如镜。河面上,静卧着一艘冰舟。
舟身上以浮雕法凸显出龙凤呈祥,龙鳞凤羽惟妙惟肖,内嵌了七色琉璃珠,七彩光晕流转,果是煌煌凤羽,赫赫龙威。
燕脂一声欢呼,从皇甫觉身上下来,腾腾向河里跑去。耳旁听得一声轻笑,皇甫觉揽住了她的腰,足下轻点,轻轻巧巧落在了冰舟之内。
冰舟流星一般流逝在河面,燕脂站在舟头,拍手欢呼。
他们所在的是秀江的小分流,南岸便是连绵山峰,略无阙处。皇甫觉手持船桨,随性指点,这一叶轻舟,便似在碧波中一般,到称得上随意飘荡,任意东西。
河道渐渐狭窄,壁立千仞,积雪皑皑,浮光一般从眼前掠过。燕脂不再说话,抱着膝坐在舟头,偏着头看着两岸景色。
在天山,练轻功最好的法子便是在雪上行走。从不老石到天梯,三百丈,积雪最厚,人一踏上,最浅之处,也要没膝。
师父那年发了狠,言明定要她每天走上十个来回,他自己不忍心,便让侍剑奉剑二婢监督她。
只不过一个来回,她便躺在雪地上哇哇大哭。侍剑奉剑苦着脸,百般哄着她。平日再疼她,却也不敢违了主人的命令。
后来,叶子便来了。
他偷偷的把滑雪板改良了,中间是木屐,前后延伸出去,比滑雪板更轻巧方便。当着侍剑奉剑,很严肃的对她说,换双鞋吧。
她轻功不好,滑雪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当下破泣为笑。换了鞋,接过他折的木棍,身轻如燕,十个来回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第二天,便换了二师兄来陪她。二师兄笑嘻嘻的告诉她,叶子闭关去了,什么时候她轻功练好了,能不换气跃上小松树,他就能出关。
她很生气,师父也很生气。师父从来不会对她动怒,一向是惩罚替她善后的叶子。
她憋着一口气,日夜苦练,果真能一口气跃上松梢。
叶子出关那日,带她去后山滑雪。从最陡的山体滑下,纷飞的雪屑碎银一般,两旁的山峰飞一般急掠而过,就像此刻一样。
当日一别,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叶子。很多事,都成定局。既是无法回头,便不该作茧自缚。如果她已经辜负了一个,便不能再辜负第二个。
只是,回忆还会悄悄冒头,在她最愉快最放松的时刻。
“啊——”她放声尖叫。
冰舟随着河床陡然下降,蓦然回神,前边已无路。瀑布,悬崖……她慌乱中马上回头。
皇甫觉不知何时放下了舟楫,凤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见她扑过来,面色稍霁,抱着她高高跃起。
燕脂人在半空,看着冰舟直直冲了下去,轰然声响。不过两三丈的落差,那冰舟却已寸寸碎裂,遍地琉璃。
“啊?”燕脂扼腕,怒视着皇甫觉,“你故意的。”
皇甫觉扫她一眼,淡淡说道:“我问你了。”燕脂气结,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好不好。她看着残存的凤首,满是惋惜。
皇甫觉一掌劈过,残存的冰舟寸寸粉碎,“本就是带不走的东西,何必惋惜。”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背着她,气氛却有些沉闷。
燕脂情绪低落,想着以后在宫中便不能如此恣意,“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该多好。”
皇甫觉的脚步顿了顿,慢慢开口。“为什么?”
燕脂叹口气,闷闷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像最最普通的夫妻……”不像现在,出来一次还得偷偷摸摸的,暗地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
她轻声的埋怨,皇甫觉的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我何曾拘着过你?你那未央宫和这颍州别院也没甚区别吧?”不立规矩,不请安,没有晨昏定省,她那未央宫整个游离在后宫方圆之外。
“……还是不想……”
皇甫觉侧过头,看着她微微撅起的红唇,半是无奈半是宠溺,“最多半年,铁勒平定,民生初养,我便带你下江南。”
燕脂眼睛一亮,随即马上便黯淡下来。他出来一次,几乎要倾全国之力,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终不能让他拿整个天下陪她玩乐,“……哪里便那么容易……”
皇甫觉凤眼一眯,在她挺翘的臀上拍了拍,“你安心做你的皇后便是,我自是有法子。”
他的身形颀长,趴上去却很温暖,衣袖间是淡淡的龙涎香。燕脂不由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脸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喃喃说道:“回便回吧……”
修忌静静的站在白桦树旁,身子几乎融入树影。
皇甫觉停下脚步,轻轻将燕脂抱到身前,抚上她的睡穴。再抬眼时,眼中的温柔消逝之快几乎让人认为是错觉,冷冷说道:“失败了?”
修忌脸色奇异,双目直直的望着他怀中的燕脂。
皇甫觉的双眼眯了起来,身子微微侧了侧。
修忌涩然开口,“在浔阳,追丢了。回来时,碰上了白自在的侍剑二婢,我受伤了、”
皇甫觉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侍剑二婢,她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叶紫,是她们所救?”雪崩之时,雪域之人便到了附近,与晏宴紫有过接触,修忌说过她们早就回山。
修忌摇摇头,“应是她们的障眼法。”视线慢慢在燕脂身上转了一圈,“一直在,只不过没有跟的太紧。救走叶紫的不是她们。她们像是特意找上的我。”
皇甫觉看着他手中跳跃的红芒,薄唇紧紧抿起,吐字却极是轻柔,“修忌,记住你的身份。”
修忌手中的红芒不甘的跳跃一下,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砾,“这是我的本命蛊虫,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害,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皇甫觉斜飞的眼角艳丽的挑起,杀气慢慢凝聚,“这便是域外第一人?被两个粗婢吓破了胆,还妄想取代白自在的尊主之位?你阖岛一千余人都攥在我的掌心,凭什么来和我讲条件?”
修忌的面容一阵扭曲,渐渐平静,冷冷哼了一声,“她们会出手,目的不在警告我。你莫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大计。”
皇甫觉扫他一眼,抱着燕脂径直向前走,“她已是我的女人,谁知道都已是晚了。回去养伤,暂时不要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留言是可以送分的,(长于25个字)
哦哦哦,漫长的北巡终于要结束了,我们回宫吧。

  ☆、70调教

第二日;燕脂一睁眼;便念起了那本《金匮要略》。用完早膳之后,便唤玲珑去皇甫觉的院子。旅途漫漫,借几本书来打发时间想必荆山也不会不舍。
移月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恭王夫妇今早回北疆了。”
燕脂一怔,这便走了?她竟是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移月接到她嗔怪的眼神,苦笑说道:“昨晚恭王妃便来过,您和皇上出去了,她带着天佑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头。”
燕脂皱皱眉,“什么时候走的?”
“辰时便动身了。皇上起身时,特地嘱咐过;不让唤您。”
燕脂哼了一声,知他不喜她与皇甫放接触;昨晚估计也是刻意带她躲了出去。想了想便道:“去海公公那儿,看看天佑在哪里。若不在皇上身边,便带他来我这儿。”
天佑来时,眼睛红红的,紧紧攥着木怜儿的手。见了燕脂,漂亮的圆眼迅速弥漫上一层水气,哽咽着说:“娘娘……娘亲……娘亲……不要天佑了……”
燕脂见他带着束发玉冠,额上勒着双龙出海的抹额,遍地金的罗呢箭袖,腰间明珠银带,比平日更加齐整。心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风尘途中,甄氏想必也已是肝肠寸断,哭倒在皇甫放怀中。
木怜儿蹲□去,细声细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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