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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嘴巴微张,只觉胸口一下子闷得发疼。
此刻不用陈琳芝再解释,她也猜到是谁了!
必定是三皇子使得坏,不然还有谁处心积虑要阻拦陈宁玉嫁出去呢?
陈琳芝道:“章老太爷如今都致仕了,一生清名,堂哥孝顺,不忍心他这点错处被人再提起来,到时候老爷子只怕受不住。”
太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事儿即是如此,也无甚好说的。”
见她那么丧气,陈琳芝道:“莫非娘知道是谁在背后做得手脚?可相公问的时候,堂哥堂嫂虽则说了一些,可也不太清楚,我这也一头雾水的,想来问问娘。”
“莫问了。”太夫人道,“你这就回去罢,就当两家没这回事。”
陈琳芝满心疑问,想了一想道:“难道是有什么人看上宁玉了,非得毁了这桩亲事?”
“我叫你莫问了!”太夫人一拍桌子,“他们家既然不肯,难道咱们还上赶着不成了?宁玉也不是嫁不出去,以后总有更好的。”
见太夫人发火,陈琳芝吓一跳,朝胡妈妈看了看。
胡妈妈微微摇头。
陈琳芝便道:“母亲在气头上,我便不问了,宁玉这样的,还怕没好人家,母亲也莫过分担心。”
太夫人点点头。
陈琳芝便先告辞了。
那几日,太夫人的心情更加不好,陈宁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日姜氏同她说:“你祖母是为你太操心了,又得重新给你寻个姑爷,也是难为她老人家。”
陈宁玉才知是章家的事情。
她倒有几分高兴。
其实听章季琬之言,她还真不觉得章家适合她,如今既出了这事儿,她也乐得如此,只是想到章家为何突然反悔,她又很是心寒。
毕竟以章知府与章知敬的关系,若不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以损坏两家的友情为代价的。
至于这事情是什么,陈宁玉大致能猜到。
不是章知府家听到什么她与三皇子的传言,便是三皇子做了手脚,应是无他了。
谷秋着急道:“这样下去,姑娘还如何嫁人呢?”
这天下敢与皇子作对的人可不多,别说还是有可能是太子的皇子。
“反正为此不敢娶我的,就算嫁了,也不一定好,如此,还不如现在这样。”陈宁玉看着窗外已经长了花苞的芙蓉花,笑一笑,“谷秋啊,咱们女人这一生,没有男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谷秋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以?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说闲话呢!
“等年纪大一些,我还没有嫁,便住到田庄里去。”陈宁玉很向往,“种种田,养些牛羊,不是挺好的?可比住在京都好多了。”
谷秋跟丹秋面面相觑。
武定侯府,杨延陵刚打了一套拳,浑身湿透的往回走。
杨延康手里提着一个鸟笼,正教鸟儿说话,眼见他过来,笑嘻嘻道:“大哥,我这玲珑真聪明,只个把月就学会说话了。”
杨延陵瞥那鸟儿一眼。
那是只颜色雪白的鹦鹉,听说价值不菲,只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玲珑,来说一句,叫大哥笑笑。”杨延康拿枝条拨弄鹦鹉。
鹦鹉叽呱一声,扯开嗓子道:“爷,今儿想听什么曲儿?”
杨延陵嘴角弯了弯:“是常挂在霜红苑的罢?”
“是啊,是啊。”杨延康嘿嘿一笑。
杨延陵瞧瞧他:“你也常去那儿,可见到二叔了?”
“见到几回,他爱听银铃唱曲儿。”
杨延陵点点头。
杨延康放下鸟笼道:“大哥最近一天耍几回拳,祖母担心,叫我来看看,大哥若心里有事,不妨随我去城里玩一玩罢?”
“我能有什么事?”杨延陵挑眉。
“没有就好了。”杨延康笑了笑道,“只当大哥是为陈四姑娘呢,不过陈四姑娘也没嫁成章家。”
“你怎么知道?”杨延陵脸色一正。
“这不是必然的么,我早说了,陈四姑娘是三皇子看上的人,如今大哥可清楚了罢,不招惹她才是对的,章家那陈年旧事都被挖出来了,幸好他们识相,才能挽回章老爷子脸面。”
杨延陵没有说话。
杨延康道:“你瞧着罢,早晚陈四姑娘还得是三皇子的人……”
他话未说完,杨延陵阴沉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我早前叮嘱你的,你都忘了?”
杨延康吓一跳,忙道:“莫忘,莫忘,这事儿自然不会是三皇子告知的,是我一个朋友,他在三皇子身边当差,有回喝酒就说了。大哥,我怎会忘,再说,三皇子他也不肯理会我啊!”
杨延陵这才作罢。
杨延康松了口气。
要说家里,他最怕的就是杨延陵,杨太夫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一回事呢。
而今日故意提到这些,也是为提醒杨延陵不要动这个心思。
可惜他不是杨延陵,不知他此刻的心情。
说起来,最近几日,杨延陵正为这事儿烦恼,在得知陈宁玉要嫁人之后,内心的烦闷就好像波浪一般,时不时就涌上来。只是,这种情绪,让他觉得太过莫名。
他何时喜欢她上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
那次在城外寻她,她的聪明勇敢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他抱过她,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叫人无法忘记的,可也不一定非得要娶了她。
故而,他有些犹豫,有些弄不清自己的想法。
但今日听杨延康说陈宁玉没有嫁成章家,他终于还是要做决定了。
长公主原本以为很快就会等到陈宁玉嫁人的消息,结果自陈宁华入宫之后,陈家便一直没有派人来,她不由有些着急,命傅朝云抽空去看一看。
傅朝云这日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眼见有时间,便去了永春侯府一趟。
陈宁玉早早就来到院门口迎接他。
“我刚刚叫厨房做了雉鸡盅呢。”她叫人拿汤匙来。
傅朝云吃了一口,问道:“很是鲜美,这雉鸡是庄里送来的?”
“倒不是,集市偶尔也有猎人打来卖的,你若是喜欢,下回叫厨子也试试。”
傅朝云笑一笑:“你总是会享受,我一个粗人,吃什么都一样。”他几口就喝光了,抹一抹嘴道,“今儿还是娘叫我来的。”
“哦,姨母又想我了?”她笑。
“是为你嫁人的事情呢。”傅朝云正色,“太夫人那里,我反而不知如何问,我想倒不如问你,你该不会介意罢?”
“是为这个。”陈宁玉放下汤匙,“那章家也不合适,祖母打算另寻一家了。”
“怎么会?”傅朝云吃惊,“母亲说那章公子极好,她很是满意的,原以为定是能成,都已经在为你准备嫁妆了,怎么突然又不合适?”
“详细的我也不知。”
傅朝云皱了皱眉:“既然如此,我便这样告知母亲了。”
陈宁玉笑道:“叫姨母不要担心,祖母定会替我寻个很好的相公,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还是要慢慢来么。”
“也是,总是终身大事。”
陈宁玉接过谷秋端来的水漱口,过得会儿问:“二表哥最近如何?”
“别提了。”傅朝云叹口气,“竟然要去参加乡试,这几日都在看书,跟入魔了一般。”
陈宁玉吃了一惊,虽说傅朝清年幼时便是秀才,那也是考了玩玩的,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去考举人,若是寻常人家便罢了,他到底长公主的儿子呢。
“这事儿姨母也同意?”
“娘同不同意又有什么,他有皇上撑腰呢,他自个儿说的,皇上还很高兴,鼓励他去,我看考上了,必是还要给他官位的。”傅朝云烦躁的摇摇头,“也不瞧他什么身体,他如何受得了每日去办公。”
陈宁玉沉默会儿道:“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二表哥原本就有鸿鹄大志,既然皇上都支持的,试一试也不错,总胜于终日在家中寂寥罢。”
傅朝云只叹气。
他稍后便告辞了。
回到长公主府,长公主一听,柳眉倒竖:“什么?竟然不成?”
“是这么说的,阿玉说章家不合适,娘也别急,阿玉年纪也不是很大。”
上回长公主与太夫人亲自面谈,太夫人说的很确定,怎么才那么短功夫,竟然来一句不合适,长公主可不像傅朝云那么迟钝,陈宁玉这么说,定是有苦衷。
“怕是常洛那混账小子又做什么了!”长公主气冲冲对傅成道,“还真拿他没法子,皇上那儿已是不准,他还如此,你说怎么办?真是气煞我也!”
傅成安抚道:“各人有各命,你能帮的都帮了,再说,他们永春侯府又不是寻常人家,哪里还能找不到娶宁玉的人了?”
“找得到,会拖那么久?”长公主一挥手,“你傅家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他们陈家这般没用,不若我做主了!我记得你一个侄儿很是骁勇善战的,现今在山西任指挥使罢?你把他叫回来。”
傅成为难:“这也不是说回来就回来的……”
“怎么就不能回来?他不也是要成亲的年纪么?山西远是远了点儿,看在你侄儿人不错,也罢了。”
傅成只得哄她:“我想想法子。”
长公主随手就把茶盏摔了:“常洛这小子,以后有的他苦头吃!”
她气冲冲的进去。
傅成苦笑。
到得八月乡试完,桂榜出来,陈宁玉派人去看。
白桃进来,笑眯眯道:“姑娘,二少爷中了举人,得了第五名呢。”
陈宁玉为他高兴,笑道:“若是他早前就准备,指不定还是解元。”
几个丫环都觉得必是如此。
白桃想起一事说道:“听说吕表少爷落榜了,表姑奶奶与表小姐都去看的,表姑奶奶直抹眼泪。”
章季琬早就猜吕合考不上,倒是被他猜中了。
陈宁玉没说什么。
那吕芸对章季琬动机不纯,她自是不喜欢,也就不会再关心。
赵氏这会儿确实在哭,原本吕合去乡试,她抱了很大的期望,家里连炮仗都买了,结果却是没有中,想到这些天儿子的辛苦,她岂能不伤心。
吕合也自责,红着眼睛道:“是我对不住娘,对不住姐姐。”
唯有吕芸很冷静,淡淡道:“你还小呢,只是考了一次,又不能说明什么,这天下几个举人是一次就中的?等到下回,你必是行的。”
吕合得姐姐鼓励,信心一下子又来了,连连点头。
赵氏叹一声:“如今既考不中也罢了,只芸儿你婚事如何是好?若是合儿中了举人,还好说一些。”
吕芸沉默。
“不若我再去求一求太夫人,前些时间,他们家也是事情多,没想到三姑娘竟然入了宫,如今也只有四姑娘的婚事,五姑娘还小呢。”
陈宁华入宫,吕芸也是惊讶的很,毕竟像他们侯府不在范围之内,寻常都是在小门小户挑选的,除非宫里有人推波助澜。
倒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娘娘?
可终究与她是沾不到边的,她现今只为嫁个配得上自己的,也得拼尽全力,别说是高攀了。
“娘,你以后别再提什么太夫人了,我嫁谁,不用他们陈家来插手。”她一字一顿。
赵氏急道:“不找他们,咱们怎么办?这京都,认识谁呢?”
吕芸笑了笑:“我自有法子。”
赵氏皱眉:“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法子?别胡说了,我还是去求求太夫人,这回咱们也别挑三拣四的,你可十七了啊,不是十三四岁!”
吕芸忽地站起来,严厉道:“反正不管怎样,我也不想再去求他们陈家,母亲若是去了,不要怪女儿不孝!”
赵氏自从父亲,相公相继去世之后,少不得常依赖这个女儿,时常要她出主意,这会儿见吕芸生气,倒真不敢说了。
因曹向梅待产日子就在九月,陈宁玉最近都在忙着做小鞋子,将来好给未来侄儿或侄女穿。
她女红马马虎虎,唯有鞋子做得十分好。
谷秋笑着拿起来看:“底儿那么软,将来小公子肯定穿的舒服呢。”
“你又知是小公子?”陈宁玉斜睨她。
“定然是的,看大夫人那么紧张,再有啊,我听人说,大爷都已经急着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