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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达终于听出了端倪。
——暴雨中和王蒲忱陪着谢培东追谢木兰的情景扑面而来!
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是那天的暴雨,还是曾可达现在空白的脑海!
空白总是倏忽而去,曾可达已经脸色铁青,望着面前这两个人,等着他们把话说下去!
徐铁英将一切看在眼里,又像压根儿就没有看曾可达,把握着节奏,大声说道:“崔中石是共产党,为什么能在北平分行待这么久?我们盯上了他,方步亭为什么愿意花那么大的代价保他?你们是真没想到,还是从来没想?公然让一个共产党坐在中央银行北平分行的重要位置上,坐视对党国的金融经济,尤其是马上推行的币制改革造成危害!”
王蒲忱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回答徐铁英如此阴险的一问,可又不能看曾可达,就去口袋中掏烟。
曾可达终于要爆发了,压住了嗓音,盯向徐铁英:“北平分行有共产党?”
徐铁英只回以目光。
曾可达:“方步亭还是谢培东?”
徐铁英:“你说呢?”
“你们揣测的共产党现在要我说?!”曾可达近乎怒吼了,“真是共产党为什么不直接逮捕?”
“迟早会逮捕!”徐铁英立刻还以厉色,“抓共产党我们党通局和国防部保密局本来有严密的程序和方案,一直被你们干扰,现在曾督察还要干扰!”
“谢木兰是共产党?你们杀她是为了抓共产党?”曾可达的愤怒已经不可遏制,“为了干扰我们经济改革,你们杀了谢木兰,还谎称她去了解放区,让我陪着谢培东去追人,你们就是这样抓共产党?!”
说到这里他一把打掉了王蒲忱手里的烟:“你回答!”
王蒲忱这时也已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还有他们为之奋斗的铁血救国会变得不明不白了,面对徐铁英的翻云覆雨和曾可达的怒不可遏,他只能说道:“该报告的我都向保密局还有经国局长报告了……徐主任既然告诉了曾督察谢木兰已经被杀的事,是不是应该把理由也告诉他?”
曾可达:“不要说什么理由了!理由就在北平分行那份账册上,里面藏着太多人贪腐的罪证!其中因为有人打着党产的名义想瓜分侯俊堂的20%股份,所有挡他财路的人都该死。知道内情的马汉山要押走,掌管账册的谢培东的女儿要杀掉,他们居然还都是共产党。徐铁英,真要跟共产党决战冲在前面的也是我们,绝不是你!你可以带走马汉山,你也可以为了那些股份不断杀人……可是我,还有天津经济区督察组盯上你了,从这里出去我就会审查那些号称跟你们党产有关的人!同时我以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的名义警告你,你的一切所作所为一旦破坏了币制改革,第一个抓你的就是我!”
曾可达踏步而去!
轮到徐铁英的脸白了。
王蒲忱这时也已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徐主任,是不是该执行中常会的决议,把马汉山押走了?”
“中常会的决议还需要一再质疑才能执行吗?”徐铁英知道已经跟铁血救国会全面摊牌,再无退路,望向王蒲忱,“中央党部对你们那份评语还会继续评价,王蒲忱同志,还有我身边那个孙朝忠同志,希望你们永远是有利于蒋经国同志的人。”说完抻了一下上衣后摆走出门去。
王蒲忱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发现怎么看他也没有了来时的从容。
王蒲忱将手向口袋掏去,似乎又要掏烟。
——掏出的却是那本《曾文正公日记》!
他慢慢翻着,翻到中间一页停住了。
一行马汉山手写的字扑面而来:
——王蒲忱倏地合上了书!
西山监狱王蒲忱密室内一如黑夜,绿罩台灯下,王蒲忱细长的手指飞快地拨着电话转盘号码!
王蒲忱手指拨动电话转盘号码的声音穿出了密室,直飞北平上空,音速掠过山川平原,大上海扑面而来!
音速骤降,上海外滩扑面而来,九江路中央银行总部大楼扑面而来!
音速穿进三楼一扇窗户,窗户内电话铃骤然响起!
王蒲忱将话筒紧紧贴在耳上,话筒里的声音都带着大上海中央银行大楼的气势:“是,我们已经进驻中央银行,建丰同志正准备召集那些大亨开会,没有时间……”
王蒲忱:“王秘书,如有可能,请让建丰同志给我五分钟……”
“可能不大。”那边王秘书好像也不能接电话了,“这是第一次会议,杜月笙、刘鸿生、荣尔仁这些人都到了……建丰同志……是王蒲忱同志电话……”
王蒲忱一振,仿佛看见了上海中央银行大楼里建丰同志从里间办公室匆匆出来的身影,他屏住了呼吸。
“蒲忱同志吗?”话筒那边建丰同志竟然接电话了!
王蒲忱再冷静也激动了:“是我,建丰同志。实在不应该这个时候占用你的时间,干扰你的大事……”
“那就简要报告。”
“是。”王蒲忱加快了语速,“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的命令是将马汉山交给曾督察配合查案,徐铁英却拿着中常会的会议记录将马汉山提走了,马上要押飞南京。曾可达同志情绪很激动,两人发生了冲突。徐铁英公然违背保密承诺,向曾督察说出了谢木兰被枪决的事,而且抛出了一条新的理由,说谢培东是共产党。我担心这样一来,北平分行会立刻乱了,‘孔雀东南飞’行动也会立刻打乱了。还要不要方步亭配合币制改革?还能不能将党国的飞机交给方孟敖去开?平津的币制改革第一天已经严重受阻,可牵涉到反共我们也不能反对……”
“谢培东是不是共产党,说你的判断。”
王蒲忱:“我现在无法判断,准备实施调查……”
“还有两分钟,记住我的话。”建丰同志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来,“不要做任何调查。谢培东是不是共产党无关紧要。他是共产党,我十分希望他们出来阻扰币制改革,民心立刻就会转向党国。他不是共产党,就会协助方步亭帮我在北平推行币制改革。我们现在推行的币制改革既是经济行动也是政治行动,救民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无论是共产党,还是我党的贪腐集团,我不怕他们出来阻挠,就怕他们不出来反对。‘一手坚决反共,一手坚决反腐’,不是简单的抓人打仗,而是争民心。让徐铁英他们去跳,让共产党接招。北平的金圆券一定要交给方步亭发行,三架C…46飞机一定要交给方孟敖去开。我要去开会了,在今天会议上的讲话,明天就会在中外各大报刊发表。无论是对共产党,还是对我党那些贪腐分子,包括徐铁英那些CC派,我的讲话就是宣言。希望你们好好领会。”
“蒲忱明白。”
话筒在那边已经搁了。
第83章 稳定物价
控制塔。
跑道。
C…46运输机。
机场四周的铁网。
铁网外钢盔钢枪,外围警备。
铁网内钢盔钢枪,内围警备。
跑道两侧十步一个,夹道护卫。
华北“剿总”战区,戒备最为森严的就是南苑机场了。傅作义前往南京、天津、绥远都从这里乘机起降,李宗仁往返南京、北平都从这里乘机起降,蒋介石往返南京、北平、沈阳也都在这里乘机起降。今天,机场竟是按蒋介石起降的规格特级警备,机场外安排了一个团外围警备,机场内安排了一个营内围警备,跑道边也安排了一个连夹道护卫!因为接运金圆券的专机要起飞了。
机场的警卫开道车来了。
紧跟着的是十分熟悉的方孟敖那辆小吉普,还有飞行大队那辆中吉普。
跟在后面的竟是北平分行那辆奥斯汀。
跑道旁,警卫开道车停了。
方孟敖的小吉普停了。
飞行大队的中吉普停了。
北平分行的奥斯汀也停了。
奥斯汀内,方步亭、谢培东在后排座上同时望向车外。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穿着飞行服的方孟敖,下车了,臂间夹着飞行头盔,笔直地站在跑道旁。
二十名飞行员有序地下了中吉普,像两条笔直的线小跑向方孟敖,分列两排!
奥斯汀内,方步亭和谢培东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感慨。
“行长,终于可以坐孟敖开的飞机了,怕不怕?”谢培东带着笑问方步亭。
谢培东终年难得一笑,这一句笑问含有多少难言的会意,直把方步亭笑问在那里。
方步亭慢慢将手抬起来:“你知道我这一生都不敢坐飞机,看看,我一手的汗。”
谢培东立刻对前座的小李:“去后备箱,拿行长的毛巾来。”
“是。”小李立刻推门下去了。
谢培东这才对方步亭轻声说道:“他们能让孟敖开飞机,至少不再怀疑他是共产党了。但愿蒋经国兑现诺言,到时候放孟敖、孟韦出国去。”
方步亭:“培东,家里的积蓄都没了。他们这一代又都跑了,你和我老后怎么办?”
谢培东:“讨饭去。反正已跟你十多年了……”
小李又从前车门进来了,递过来毛巾:“行长,毛巾。”
谢培东望向窗外:“孟敖来请你了。”
方步亭也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大儿子,连忙用毛巾印了印脸,擦了擦手上的汗。
谢培东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方孟敖已在外面开了车门:“下车吧,爸。”
“好。”方步亭下了车。
谢培东也从这边车门下了车。
机场如此的大,天空如此的远。方步亭慢慢扫望着:“从北平到天津要开多长时间?”
方孟敖:“我来开也就十五分钟。”
谢培东走过来了:“孟敖,你爸从来害怕坐飞机,开稳点儿。”
方孟敖望着姑爹的眼:“放心吧,姑爹。坐了第一次,再坐就不会害怕了。”
方步亭也望向谢培东:“你快回金库准备吧。一来一去半个小时,装个金圆券最多一个小时,别耽误了事。”
谢培东:“不急。我也开开眼,看你们起飞。”
“请姑爹检阅!”方孟敖穿着飞行服这一个军礼,立刻将信息递过去了。
谢培东眼中亮光一闪,点了点头。
方孟敖引着父亲向飞机走去。
升起的太阳照得跑道和飞机反着光亮。
谢培东将手搭在了眼前。
方孟敖扶着方步亭上了飞机,几个飞行员跟着上了这架飞机。
一组飞行员跑步上了第二架飞机。
一组飞行员跑步上了第三架飞机。
飞机的轰鸣声传来,方孟敖的飞机已在跑道上滑行。
那架滑行的C…46骤然加速,昂首离开了地面。
谢培东放下了手,抬头望着飞机冲上天空!
飞机的轰鸣声中,张月印不久前临别的声音突然在谢培东耳边响了起来:
“周副主席的指示,国民党在平津地区的币制改革,只有谢培东同志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一定要利用北平分行还有何其沧的关系,利用蒋经国重用方孟敖同志的机会,为平津争取更多的物资。到了金圆券变成废纸那一天,北平和天津也要有饭吃……”
满目阳光,谢培东眼中,方孟敖那架飞机已在天际变成了一个银点。
第二架C…46、第三架C…46也已经在空中远去。
谢培东一转身,小李已经开了车门。
机场警卫车开动了,领着谢培东的奥斯汀驶出机场。
整齐的跑步声。
两队戴着“经济纠察”袖章的青年军跑到顾维钧宅邸大门两侧,列成两队,每个人都只是腰间插着手枪,每个人都将两手挽在了背后,笔直地等着。
曾可达的小吉普开过来了。
小吉普后也是一辆中吉普。
中吉普后是一辆坐着青年军的十轮大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