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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打断他道:“你做得很好,铁鹞子来势凶猛,在平原交手,我们真的很难取胜。铁副都头如何了?”
廖峰喏喏道:“他已去了。”见狄青神色黯然,廖峰道:“狄指挥,当年丁指挥曾救过铁副都头一命。说实话……新寨的每个人,都念着丁指挥的恩情,也感激你为丁指挥申冤。如果换作是我们,也会去挡。你为我们拼命,我们若还躲避,那还是人吗?”
狄青沉默许久才道:“廖峰,你把这次去了的兄弟名字都记下来。”
廖峰用力点头道:“我知道。”
葛振远一旁道:“狄指挥,我们跟着你有底。上一次,你救了指挥使,这一次,你又救了大伙。眼下我们都记得死去的兄弟,可现在,该怎么办呢?”
现在该怎么办?
狄青其实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德靖寨被破,他们再前往就没有什么意义。园林堡离的极远,此去险阻重重。党项人的铁鹞子在平原冲杀,无往不利,他们孤单单的这些人,能做什么?
或许他们出来救援的策略,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狄青望着远山,一时间陷入了沉吟。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落日的余晖宛若给山峰披了层金衣。
众人都在望着狄青,见他伟岸的身躯沐浴在天光之下,也都在想,“现在该如何?”
就在此时,脚步声急骤,司马不群赶过来,急道:“指挥使,西面十数里外发现数十羌人出现,看情形要穿山而过,已接近我们。”
众人均惊,廖峰立即道:“多半是铁鹞子贼心不死,再来伏击我们。”
司马摇头道:“铁鹞子威势只在平原,他们若是弃马,威力立失,这些人绝非铁鹞子!”司马不群为人谨慎沉稳,继续分析道:“过这里向西不远,就到了后桥寨左近。这些羌人既然是从西而来,就算不是铁鹞子,多半也是来保安军掳掠的党项人!”
葛振远立即道:“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截杀他们。”
适才对铁鹞子,众人束手束脚,这次听到有羌人又来,均是想一出怒气,都道:“葛都头说的对!”
狄青略作沉吟,问道:“司马,这附近可有伏击的地方?”
众人一听,已知道狄青同意了葛振远的主张,摩拳擦掌,精神大振。
司马不群道:“西行五里左右,有一羊肠之路,崎岖难行,两侧林木密布,可做伏击之用。”
狄青果断道:“好,就在那里伏击。黄姑娘,寿无疆,你们带三人照看这里的马匹和伤者,其余人,轻装简行,跟我来!”
众人见狄青这会的功夫,精神百倍,又要领军,都是心中骇然。葛振远劝道:“狄指挥,你歇息吧,伏击羌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狄青摇摇头道:“我没事。走吧。”他身先士卒,大踏步向西而去,新寨军见状,又喜又佩,跟随狄青飞快的到了司马不群所说之地。
那里地形复杂,果是极佳伏击的好地方。
狄青略微看下地势,吩咐道:“廖峰,鲁大海,你们带弓箭手、刀斧手等伏击在我右手的林中,听我这面哨子一吹,你们先射他们一顿,然后下山厮杀。葛振远,你带领长枪手,跟随我在左面高处埋伏,跟我冲锋。司马,你带挠钩手伏击在路边,设下绳索,截杀对手!”
他已习惯指挥的角色,当机立断,再无迟疑。
众人见狄青吩咐的头头是道,均道:“尊令。”
狄青带葛振远等人上了山左的斜坡,众人自寻大石、灌木、树后藏了身子,想到这一场厮杀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不由都是心中惴惴。
可望见狄青隐在石后,神色刚毅,沉稳非常,众人又都放松了心情,心道,“左右是要打了,怕有什么用?跟着狄指挥,总算后顾无忧!”
群山西侧却已传来声响,众人心中一凛,暗想这羌人来得好快!
只见到山脚转弯处,行来数十人,虽看不清面目,但均是羌人的装束,那些人沉默无言,脚下不慢,转眼间又近了里许。
狄青凝眸远望,心中默数,见对手只有数十人,暗想已方是伏击,又比对手人多,这场仗,无论如何不能输了。
可见那些人像是寻常羌人百姓,狄青反倒有些犹豫,暗想若是乱杀一通,该或不该?
正沉吟间,对面林中突然飞起一群惊鸟,狄青一怔,暗叫不好。原来廖峰那面的人手,很多没有伏击的经验,见敌人到来,不由紧张,竟惊动了飞鸟。
数十羌人已停了下来。
狄青见羌人止步,知道不妙。对手尚未进入新寨军的夹击圈内,这时新寨军的三面埋伏和羌人正呈四角,新寨军弓箭不及,若是冲杀下去,已没有地势的优势。
可若是不冲,又该如何?
狄青心思飞转,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他倒不是害怕无法击败对手,而是想着这种情形,一场混战下来,新寨军不知又要损伤多少。
新寨军已是心急如焚,廖峰顾不得责怪身后鲁莽的士兵,只是望着对面的山头,不知狄青意下如何!
为首一羌人掀了下毡帽,向惊鸟飞起的地方望去。
这时候群山暮暮,秋风萧瑟,新寨军伏低了身子,那羌人就算目光敏锐,多半也发现不了什么,但他既然起了疑心,就不见得再会前行。
廖峰手心已紧张的出汗,突然见对面处,一人跃上大石,正是狄青。廖峰见狄青身起,只以为他要发动攻击命令,低喝道:“准备……”他射字不等出口,新寨军已弓弦绞动,只听到狄青大喝道:“不要射!莫要动手……”
众人一怔,有几人以为狄青喝令要射,心中紧张,手一松,长箭竟射了出去!
羌人霍然闪避,闪身到了石后、树后,那几箭竟没有伤到一人。
狄青舒了口气,暗想这要射翻几个,真的不知如何解释。高喊道:“武英,我是狄青!”他目光敏锐,在为首羌人掀帽那刻,已认出那人竟是当年同在殿前的侍卫武英。
武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是羌人的装束?
狄青转念之间,见箭在弦上,急急喝止。无论如何,他总信当年的那帮侍卫!
狄青喝后,山中沉寂半晌,武英从树后走出,叫道:“狄青,怎么是你?”
狄青哈哈大笑,已大踏步的走下山坡,一拳击中武英的胸口。武英毫不示弱,回以一拳。二人眼中均是暖暖之意。
塞下风冷,又如何能冷却当年的患难之情?
武英已对身后喝道:“都出来,见过狄……”犹豫下,问道:“狄青,你现在是什么官了?”他只知道狄青最近一年来,在延边闲职,还不知道他去了新寨。
狄青自嘲道:“不才是新寨的指挥使。”他知道武英眼下在柔远寨,直对党项人的后桥寨,肩负责任重大。
武英心道,以狄青的本事,怎么还是个指挥使?哦……他多半还放不下杨羽裳,眼下难以振作了。武英在边塞一年,眼下为柔远寨的寨主。因胸怀大志,作战勇猛,屡次因为军功升迁,官职已在狄青之上。不过对狄青,武英还是一如既往的亲热,对身后的手下道:“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提及的狄青狄指挥,过来拜见。”
武英的手下齐整出列,施礼道:“狄指挥。”
狄青忙道:“不必客气。”扭头见自己的手下三三两两的汇聚,微笑介绍道:“这位是柔远寨的寨主武英,都是自家兄弟。适才好险,差点自己人动起手来。武英,你来支援保安军也就算了,为何要打扮成羌人的装束?”
武英身后一人道:“狄指挥觉得,我们为何要这样的装束?”那人膀大腰圆,脸若重枣,语气中,多少有些忿忿之气。
原来这人见狄青的手下如此散漫,又见刚才新寨军不听狄青号令,放了几箭,心中有些不满。暗想这样的援兵,来保安军有什么作用?
狄青并不介意,随口道:“想必你们是先头的探子,不想和党项人有冲突,这才装作羌人的样子打探情况。难道说……”狄青心中微动,问道:“后面还有支援吗?”
问话那人满是惊诧之意,武英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道:“我就知道你能想到。当年在殿前,你小子最聪明了。”想到了什么,武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狄青轻描淡写道:“我们新寨军也是来支援保安军了,和党项人交过一次手,退到这里。本以为你们来攻我们,这才抢先下手。好在没有交手。”
狄青是庆幸没有伤到兄弟,脸若重枣那人误会狄青的用意,冷冷道:“若真的交手,我们也不见会吃亏。”
武英皱了下眉头,喝道:“封雷,不得对指挥使无礼!”他见新寨军三面尽出,伏击有模有样,也是暗自心惊。暗想自己乔装成羌人,哪里想到在这里会和宋军交手?若是真的交手,那可真是太冤枉的事情!岔开话题道:“狄青,你们和党项军交手了?他们多少人,你可知道德靖寨现在如何了?”
狄青道:“和我们交手的党项军能有百来人……”
封雷一旁道:“只有百来人吗?”他口气中隐约有轻蔑之意,暗想武英说狄青胆大如虎,如今看来,也是名不副实。看新寨军也有百来人,何须退到这里?
新寨军都听出封雷的不屑,心中恼怒。葛振远忍不住道:“那可是平原上百来人的铁鹞子!你们若喜欢,不妨去试试!”
武英、封雷均是变了脸色,失声道:“铁鹞子?你们碰到的竟是铁鹞子?”只有在塞下的宋军,才知道铁鹞子的恐怖之处。
武英简直难以相信,新寨军碰到了铁鹞子,竟能全身而退?
狄青倒还淡然,点头道:“是的,铁鹞子果然很厉害。我们斗了一场,互有损伤。”不想多提什么,狄青道:“武英,德靖寨失陷了。”
武英又是一惊,“刘大人也是久戍边陲的将领,怎么这么快就失陷了?”
狄青将发生的一切简略说了遍,见武英惊疑不定,狄青问道:“你是前哨,那后援有多少兵马呢?”
武英回过神来,说道:“庆州知州张大人知道元昊出兵保安军,就命我和钤辖高继隆大人带兵伺机支援保安军。柔远寨不能有失,因此我加强防守的同时,只能抽调柔远寨数十手下前头探路,打听消息。高大人带着千余人随后就到。”
狄青皱了下眉头,问道:“你现在决定怎么办?”
武英想了半晌,有些为难道:“狄青,我不是不信你,可你认识黄裳怡吗?”
狄青摇摇头,“救上来的时候才认识。”明白武英为何为难,狄青缓缓道:“你也不认识黄裳怡,因此怕消息有误?若德靖寨没破,我们又不去救,就有过错了。”
武英默认,半晌才道:“这样吧,我带你和黄裳怡,连同新寨军一块去见高大人,请他定夺,这样可好?”
狄青心道,武英不好质疑我,但处事稳妥,只怕有事,这才让高继隆做主。他也是一番好意了。想到这里,狄青爽快道:“如此也好。我们新寨军势单力孤,正好可抱你们的大腿。”
武英又笑,给了狄青一拳。心中暗想,狄青能开玩笑,是个好事。希望他早些挺过难关了。唉。
众人商议已定,狄青当下让葛振远去找黄裳怡,葛振远顺便带来了新寨军收来的十来柄三尖两刃刀。当然,还有砍下来的人头和盔甲。
宋军以这些东西计功,狄青虽不做此事,但葛振远、廖峰他们肯定不能放过这领军功的机会。
柔远军众人听狄青说和铁鹞子交手,虽不反驳,却很有些人不信。如今见到那泛寒的长刀、厚重的铠甲、还有森然的人头,这才骇然,信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