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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的角度去想,但他知道这世上还有种玉叫做滴泪。这么说,滴泪是说那块玉?可“五龙滴泪起”又是什么意思呢?
郭遵不由心动,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你说的听起来也有道理。那五龙呢?可还在你身上?”
狄青伸手入怀,掏出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抓出来道:“就在这里。”
五龙还在,被狄青抓出来的,还有一卷书。狄青见到那卷书的时候,怔了下。那本书就是横行刀谱。
狄青自从得到了那刀谱后,颇多风云,一直无暇研究,今日不经意才又拿了出来。他并不知道,在昏迷的时候,这些东西,其实已被张妙歌拿了出去,但不知为何,又还了回来。
郭遵道:“你就把五龙放在身上吧。你和它有缘,记得,莫要失去它,说不定以后真的起作用。咦?这《横行》……是说什么?”他伸手拿过刀谱,只是翻了两下,脸色微变,叹息道:“世上竟有如此霸道的刀法?”
狄青对武学粗懂,郭遵却是武技好手,只看了几眼,就发现刀谱记载的刀法,竟是极为凌厉的招式。
他看了半晌,竟有些出神,忍不住翻回书页一看,就看到书页上的那四句话,又是神色一变,喃喃道:“好一句千军百战我横行。若没有绝世的武功,如何说得出这种大气的话来。狄青,这刀谱是哪里来的?”
狄青心思不在刀谱之上,只是道:“郭大哥,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听说这是十三太保李存孝的刀谱。我……我要去找杨伯父了。”
郭遵眉头一扬,很是诧异道:“太保的刀谱,果然名不虚传,此生能得一见,武学无憾。”见狄青要走,郭遵一把抓住狄青,将那刀谱放在了狄青的手上,语重心长道:“狄青,邵雍那几句谶语,是我替你问的。你只怕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但我要对你说几句话。”
狄青吐了口气,让自己急躁的心绪平静下来,冷静地望着郭遵道:“郭大哥,你说。”他其实有太多的疑惑,但这会儿并不关心那些问题了。但他不能不认真对待郭遵的话。
郭遵拍拍狄青的肩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看着你,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能够控制,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怨天尤人了。”狄青目光清明,诚恳道:“郭大哥,我很感谢你,你一直和大哥般,容忍着我的稚气和脾气,甚至我闯的祸,一直都是你在担当。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会那么冲动。”
郭遵眼帘有些湿润,欣慰笑道:“你大悲之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但我想说,一个人若不想事事求人,他必须有自己的本事,你要找香巴拉,是个太难的事情,不但需要恒心、毅力,恐怕还需要别的因素。我希望你能真正地站起来,担负起男人应该负的责担,这刀谱,你要带在身边,好好地读、好好地看。做大哥的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认真地看看刀谱,学会太保的刀法,横行天下。那时候,说不定你会有更广阔的天空,也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缘,岂不对你寻找香巴拉很有帮助?”
狄青拿着那卷书,终于感觉到郭遵的关切。郭遵少求人,可求他狄青一次,还是为他狄青!
“郭大哥,我知道了。”狄青感激道。
郭遵笑笑,说道:“好,好!那你去吧。”
狄青再次转身时,步伐突然变得坚定稳重,再没有了方才的失魂落魄,郭遵望见,舒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回转郭府,才进院门,郭逵就出来道:“大哥,二哥怎样了?”
郭遵道:“他好些了。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不要再提什么。”
郭逵叹气道:“唉,我明白,这种事,越少提越好。对了,叶捕头找你。”
郭遵有些诧异,心道和叶知秋约在晚上,如今时光尚早,叶知秋为人守时,为何今日来的这么早?心中虽有困惑,郭遵见到叶知秋在厅中安坐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
叶知秋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霍然抬头,差点打翻了茶杯。
郭遵走到叶知秋对面坐下来,见叶知秋面前的茶杯是空的,拎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满了杯茶,这才问道:“你有心事?”
叶知秋自郭遵进来时,就一直留意他的举动,闻言笑道:“你当然也有心事,不然也不会借倒茶的时候,整理思绪。”
郭遵眼中有分暖意,端起茶杯道:“知秋,你帮了我良多,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叶知秋盯着郭遵道:“有话就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郭遵微惊,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知秋道:“我要离开京城了。宫中凶杀的案子,我查不下去了。我这次离开京城后,只怕要很久不回来了。”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露出分苦意,“原来……这茶是苦的。”
郭遵咀嚼着叶知秋的话,自语道:“查不下去了?”突然一笑道:“知秋,你就是太明白了。你若走,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呢?”叶知秋斜睨着郭遵,若有所思地问。
“做人有时候,糊涂些好了,至少可以不用太过苦恼。”郭遵抿着茶水,可笑容中,也满是苦涩。
叶知秋目光有丝惘然,突然醒悟道:“郭兄,我此生只服你一个。你其实知道的事情最多,但你什么都不说,怪不得这些年来,你还能在宫中当侍卫。”
郭遵怅然道:“知道的多没有用的。你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
叶知秋目光闪动,突然道:“郭兄知道的多,那是否知道一种叫做牵机的毒药呢?”
郭遵微震,转瞬平静道:“略有所闻。你为何突然提及这种毒药呢?”
叶知秋玩弄着手中的空茶杯,感慨道:“牵机这种毒药,本是宫中禁药。听说当年太宗将南唐后主李煜赐死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药。都说中了牵机,头脚都会痛得抵在一起,身子痉挛,很是残忍。”
郭遵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
叶知秋道:“任识骨死了。”
郭遵皱了下眉头,半晌才道:“他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叶知秋诡异地笑笑,“他就是中了牵机死的。”
郭遵咳嗽声,慢慢地喝茶,不予置评。叶知秋盯着郭遵的举动,轻声道:“但他中的牵机,却没有那么霸道,显然也是经过改良了。因此他死的时候,含笑而去,他不是笑着死的,是毒药控制了他的肌肉,让他不得不笑。这道理,和中牵机大同小异。宫中那些笑着死的人,在我看来,极可能就是中了和牵机仿佛的药物。可我奇怪的是,牵机一直都是大内秘藏之药,是谁有这个本事能轻易动用呢?”
郭遵也道:“是呀,谁有本事动用呢?”
叶知秋哈哈笑了起来,“郭兄,你当然也知道了,宫变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郭遵望着茶杯,落寞道:“但你可以把这件事看得简单些,谁都不会揭穿你的糊涂,甚至会觉得你聪明,圣上更不会因此责怪你。”
叶知秋一拍桌案,突然笑道:“说得好,说得妙。可我叶知秋就这牛脾气,有些话我真的忍不住。不过也好,最少我出了京城后,海阔天空由我做事了。不在汴京能如何?以我叶知秋之能,照样还能做不少让自己心安的事情。”
他方才愁眉不展,可与郭遵说了几句后,又变得意气风发。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虽有坚持,但不固执。
郭遵一笑,赞赏的望着叶知秋道:“既然你海阔天空了,那有空的时候,顺便帮我查件事情如何?”
叶知秋眨眨眼,故作头痛道:“你上次求了我,还没有报答我,这次又要求我?”
郭遵脸上掠过丝黯然,但转瞬抿去,微笑道:“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求了你一次后,发现求人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叶知秋忍不住笑,爽快道:“说吧。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因为被郭遵求,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郭遵略作沉吟,终于道:“你两次入吐蕃,对那里当然也熟悉了。我想求你,帮忙查查香巴拉的秘密!因为我知道,香巴拉的传说,本是从那里传出的。我听说……有人见过香巴拉……”
狄青到了杨府后,杨念恩并不在。小月出来时,双眼红肿,显然才哭过。狄青见到小月,想起杨羽裳,心中痛,还能平静问,“小月,你家老爷呢?”
小月突然泣道:“他去宫中了。听说是什么八王爷叫他去的,狄青,小姐她……真的去了?”
狄青心中酸楚,见小月难过的样子,忍住悲恸,将事情简要说了遍。
小月本伤心欲绝,闻言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吃吃道:“你说小姐还有救?”她听说杨羽裳是八王爷的女儿时,眼珠都快掉了下来,待到听说杨羽裳还有生机,简直欣喜若狂。
狄青重重地点头,一字一顿道:“不错,羽裳她还有救。小月,你信我,我一定会救回羽裳。”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八王爷总要不停的让人信,因为这话每说一次,他自己就相信一次。
小月眼中带泪,问道:“你决定去找香巴拉了?”见狄青点头,小月又问,“那你以后还来不来这里呢?”
狄青微愕,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小月忍着泪道:“你不来也无妨,因为你要去找香巴拉。”她神色中,其实是有不信的,可她并不质疑,只是道:“可你走之前,去小姐的房间看看吗?”
她看着狄青和杨羽裳交好,内心只为这对情人祝福。她虽刁钻古怪些,但见到狄青骨子里面的伤悲,却没有了埋怨,只余同情。
狄青点点头,低声道:“那谢谢你了。”他也知道,如果一去西北,只怕经年难回,能再见见杨羽裳居住的地方,也是好的。
闺房暗香犹在,伊人已渺。狄青才一迈入房间,就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盆花,正是他送给杨羽裳的凤求凰。凤求凰花已落,香已逝,但长的正旺。
曾记得,那鲁莽的汉子将花儿放在如雪的伊人脚下,不发一言,神色歉然,转身离去。伊人轻呼声细,犹在耳边。
小月一直跟在狄青的身边,见状道:“小姐一直都很爱护这花儿,照顾的很好。她都不让我照顾的……”有些哽咽道:“这几日,她不再照顾这花儿了……我们都在等着她,花儿也在等着她……”
狄青昂起头,不想落泪,目光不经意的又落在桌案上方悬挂的一件物饰上。那饰物极为精美,色泽微红,微风吹拂,竟还发出呜呜的低沉声,悦耳动听。
小月低声道:“那蟹壳风铃,你应该认识的。”
那风铃是蟹壳?那好像是洗手蟹?难道这就是他那次送给杨羽裳吃的洗手蟹?伊人心巧手巧,竟将那洗手蟹做成了装饰,天天看在眼底。
狄青身躯颤抖,双眼泪朦,忍不住伸手去触,轻轻的……有如去触动个稀薄的梦。蟹壳风铃轻轻响动,宛如情人细语。
还记得,那娇羞的女子轻轻的依偎在他怀中,微笑道:“娘亲,你放心吧,我终于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疼爱我的人,他叫狄青!”
霍然转头,狄青眼泪还是未垂落,他已暗自发誓,再不流泪,他要坚强。目光落在了洁白的帘帐,只见到那儿也挂着一饰物,那物是块玉,不过二两银子的一块玉,算不上珍贵。可主人却把那玉佩挂在枕边,只为天天能够看见,玉佩有价,情义无价。就算那是块石头,主人见到它,也会笑。
那玉上的花纹,绿如波、黄如花、痕如泪。那玉儿本叫眼儿媚。犹记得,伊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