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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没有恼怒,抬头望天,喃喃道:“这人真的有趣,可惜不能聊两句。”
天色黝黑,离亮天还早。
狄青打个哈欠,向新寨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将外套反穿,掩去了身上血迹。
仍是深夜,新寨早就关了寨门。狄青并不发愁,因新寨依山而建,他绕着山岭走动,终于寻到处无人把守的地方轻易进入。
一想到自己镇守的新寨如此漏洞百出,自己这个指挥使还要偷偷摸摸的进来,狄青不由苦笑。
等入了新寨中,寒气中,依稀有金柝声阵阵。狄青紧紧衣襟,看各处均静,舒了口气,寻了个僻静的巷子坐下来,他不想打扰旁人,只想等到天明。
天星闪烁,眨眨的有如情人温柔的眼。
银河横断,明亮的好似敌人冷酷的刀。
狄青望着天河如练,月华千里,眼已朦胧。他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月色,不知什么时候,这才抱刀而睡。
刀仍横行,人已憔悴。
风吹过,纷纷坠叶,轻轻的落在那抱刀而睡人儿的身上,满是寂寂。
不知许久,狄青突然听到身侧“咯”的一声响。
狄青微惊,倏然而醒。
天已明,狄青才起,就见到一道白练向他兜头划到。
狄青再惊,无路可退,才待上墙,陡然间松了口气,不再闪动。
“哗”的一声响,他已被浇的浑身通透。原来对面柴门打开,突然泼出了一盆水,那水还有余温,隐带香气。
水幕落尽,现出一双略带诧异的眼眸。那眼眸黑白分明,有如泼墨的山水。
狄青见到那眼眸,心中痛楚,差点叫了出来。红尘烟雨,似水无痕,太多往事他已忘记,但怎能忘却那澄净若水的眼眸?
当年大相国寺前,只此一望,相思一世。
他几乎以为对面站着杨羽裳……
话到嘴边,狄青无言。对面站着一女子,着粗布衣衫,身躯娇弱,肤色微黄,除了那双眼眸外,容颜并不出众。
那女子拿着一木盆,就那么望着狄青,不言不语。
她就那么的盯着狄青,一双眼眸,突然变得有些惊奇。但惊奇掠过,随即变得清明无念。
被那一双眼眸盯着,狄青也有些诧异和不自在。原来他不经意的坐在一家门口。刚才清晨人家起来,倒出盆洗脸水出来。女子没有道歉,狄青反倒拱拱手道:“抱歉,不该坐在你家门前的。”
他转身要走,不经意的看到少女腰间系了条蓝色的丝带。
丝带蓝如海,洁净如天。
这女子为何腰间系条这种丝带,疑惑只是一闪念,狄青已不再去想,暗自琢磨,先去找廖峰,然后找这里的副指挥使,看看情况。如果阿里会来,怎么治罪钱悟本也是个问题。
这是新寨,他的寨子,他必须做主。
他才待举步,那女子已道:“喂!”
狄青止步,扭头道:“姑娘……什么事?”
那女子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狄青有些错愕,心道这女子也真的出人意表,见个男子就问名字吗?可他已对琐事懒得追究,只是道:“在下狄青。”
“狄青?”那女子皱眉道:“没有听说过。”
狄青心道,“我何必让你听过呢?”可总觉得这姑娘好像有些古怪,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间也说不明白。
“你等等我,我给你找件衣服。”女子突然道,她快步回转,等出来后,手上已托着件粗布衣裳。
可狄青已不见。
那女子并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巷口,喃喃道:“狄青,你叫狄青?好,很好。”她说的口气很是奇怪,不似少女怀春,更像刻骨铭心。
狄青出了巷口,浑身湿漉漉的全不在意。他刀谱早就记熟,也就不随身携带,封存在个秘密的地方。剩下的物件除了五龙外,也就是银子,还有方蓝色的丝帕。
狄青一想到蓝色丝帕,就忍不住想到了方才那少女的丝巾。摇摇头,狄青将这种联系割断,已到了街头。
长街渐渐喧嚣起来,新寨虽是小寨,可因在延州和金明寨之东,反倒少受烽火波及,倒很有些繁荣。
狄青湿漉漉的走在街头,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坦然自若的走到一家馒头铺前,买了两个馒头。
银子也是湿漉漉的,可银子的好处是,就算掉在粪坑中也没人嫌弃。不像某些人,掉在粪坑中只会着苍蝇。
狄青想到这点时候,已开始啃起热气腾腾的馒头。目光闪动,突然见到三人并肩走过来,狄青心中一动,闪身避到路旁。
那三人居然是廖峰、司马和另外一个姓葛的都头。
狄青留意那三人的神色,感觉那三人隐约有些愤慨,没有杀人后的心虚,倒有些奇怪。暗想昨天这三人商量,到底要杀谁?好像昨晚风平浪静,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
廖峰三人也买了几个馒头,路上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着什么。
闹市人杂,狄青凝神听去,也听不清什么,只听到,“不能等了……指挥使……这下麻烦了。”
狄青皱了下眉头,暗想这三个人总不是在商量杀我这个指挥使吧?
心中微动,狄青已悄悄跟过去。
几人三前一后,向西方走去。廖峰三人突然进入个巷子,倏然不见。狄青微凛,加快脚步赶过去,只见到长巷空空,并无人影。狄青怔了下,才待加快脚步穿过长巷,陡然间止住脚步,抬头向巷墙上望过去。
墙上轻飘飘的纵下三人,已将狄青夹在中间。那三人正是廖峰三个,原来他们已发现狄青跟踪,引狄青入巷,断了他的后路。
狄青笑笑,抱刀在怀。
他镇静非常,廖峰三人反倒狐疑不定,廖峰喝道:“你小子跟着我们做什么?”
狄青道:“这条巷子你买下来了?难道我不能走吗?”
廖峰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葛都头摸着大胡子,上下打量着狄青道:“昨天我见过你。”廖峰陡然也想起来什么,叫道:“不错,昨天你和种世衡在闲扯,我在酒肆见过你。”
狄青心道,“原来那个秃顶老头叫做种世衡,那个无赖,倒有个雅名。”反问道:“你见过我又如何?”
廖峰又无话可说了。
司马都头最是阴沉,问道:“你要去哪里?”
狄青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们?”他存心想要激怒这三人,看看情况。廖峰果然被他激怒,喝道:“别的事情我管不着,可你在新寨贼头贼脑的,本都头就管得着。小子,你才来的是不是?你认得我是谁不?”
他正得意间,狄青已截断道:“我当然认得你,你不叫廖峰吗?你姓司马,你姓葛……”狄青手指从三人鼻尖划过,一字字道:“我还知道,你们在商量杀人,哈哈。”
狄青笑声才起,就听“呛啷啷”几声响,廖峰三人已拔出刀来,脸上已露紧张之意。
廖峰嘶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狄青见司马目露疑惑、廖峰急躁、葛都头错愕,心思飞转道:“我还知道,你们等不及了。”
司马笑道:“这位兄弟说什么,我根本……”他话未说完,陡然一刀就向狄青砍来。司马看起来最是阴险,出刀也是突然,旁人都以为他要说话,哪里想到他遽然出刀。
刀光如练,堪堪砍到了狄青的面前。
“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狄青双眸眨都不眨,可也忍不住的惊奇。
狄青没有出刀,为他挡开那刀竟是廖峰!
司马讶声道:“老廖,你做什么?”
廖峰急道:“你又做什么?”
司马咬牙道:“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怎么能不杀?”
“杀错了怎么办?”廖峰苦涩道。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司马还待出刀,可一颗心已怦怦大跳。他方才一刀,几乎要砍到狄青的脑袋上,可狄青竟动也不动。这只能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此人是傻子,另外一个解释就是此人艺高胆大。可怎么看,狄青都不是傻子,司马还想出刀,但手心尽是冷汗。
廖峰道:“他若是无辜之人,怎能错杀?丁大哥就是调查错杀一事,这才中了钱悟本的暗算……我们怎么能不问青红的杀人?”
葛都头一旁道:“老廖,无论如何,我们总不能放他走了。他若走了,我们三个都没好下场。”
狄青心思转动,灵机闪动,微笑道:“其实钱大哥早说了,杀几个蕃人算什么,有功大家领好了。昨天我还杀了几个呢,你们要不要人头用!”他这句话倒是试探廖峰等人是否和钱悟本一伙的。
他话音才落,廖峰勃然大怒,喝道:“狗贼!你真和钱悟本一伙的?你良心被狗吃了?”他神色怒急,手腕一翻,挥刀就砍,司马、葛都头几乎同时出刀。
三刀齐斩,刀光乱错,不等斩到狄青身上,三人都感觉手腕一麻,单刀脱手。廖峰等人大骇,纷纷退后。
狄青手上竟抓着三把刀,叹口气道:“你们这种本事还想杀钱大哥吗?”他心中暗想,“看这三人对钱悟本如此痛恨,难道昨天商议的是要杀钱悟本?他们说丁指挥是中了钱悟本的暗算?钱悟本为何要杀丁指挥?”
葛都头骇然道:“你是钱悟本派来的?”他自负武功不差,哪里想到三人联手,竟然在狄青手下过不了一招。这人恁地厉害?
狄青脸色一扳,说道:“不错,是钱大哥派我来的。凭你们的本事,杀钱大哥,岂不是痴人说梦?我一招就可要你三人的命,你们信不信?”
廖峰三人面面相觑,虽不想承认,但心中知道这人绝非大话。
狄青突然道:“不过嘛,我可以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
三人齐声问,“什么机会?”
狄青故作讥诮道:“你们三个人,一定要死一个,不然我无法回去交差。这样吧,你们杀了其中的一个,其余两个就可以走了。”
廖峰等人神色惨变,再望彼此,眼中已有了异样之色。
狄青目光一霎不霎,只等他们决定。生死关头,才显三人本色,他就想看看,这三人是否值得信任。在他看来,司马最可能出逃,葛都头也有可能,那个廖峰最冲动,反倒可能不怕死。
他到新寨,需要的是可靠的手下!他要用最快的方法,找最义气的汉子。
果不其然,廖峰双拳握紧,额头青筋暴起,陡然暴喝道:“你们走!”他话音未落,已向狄青冲去。
葛都头、司马都头一伸手,就已抓住了廖峰。
狄青双眉一竖,就要出手,不想那两人用力一甩,竟将廖峰甩了出去,齐声喝道:“走,给我报仇!”
葛都头和司马竟齐齐的向狄青冲来。二人瞬间就已攻出七拳,踢出两脚,直如不要命了一般。
廖峰虽被摔出,但转瞬翻身跃起,竟也向狄青冲来。
狄青动容,叹了口气,刀光一闪。
葛都头和司马都已怔住,因为单刀不知何时,又被狄青塞到他们的手上。“呛啷”声响,葛都头和司马不由低头望去,见到自己的单刀已归鞘,诧异中带着骇然,不知道狄青怎么会有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法。
廖峰冲过来见到狄青将葛都头和司马的单刀归还,也愣在那里,不解狄青到底什么念头。
狄青已掏出一张纸,抖开道:“我是狄青,新寨的新任指挥使,方才得罪了三位,还请莫要见怪。”
他躬身一礼,是为歉然,也为尊敬。
就算狄青也没有想到,这三人为了同伴,竟都能不要性命。这样的人,他如何会不信?
葛都头望向狄青手上的调令,忍不住喝道:“你玩够了吧?又拿什么来糊弄我们?”
狄青见三人均有怒容,向自己手上望过去,哭笑不得。原来适才他被淋个通透,那调令早就模糊成一团,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