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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道自己不可暴露行藏。
她明知道敌众我寡,她就算出手,也救不了那些人……
但她还是要出手。
不能不出手。
不可不动手。
因为她是人:
是人就不可以忍受这等兽行!
“哎哟”连声,那些趴在姑娘身上的汉子立即有两三人踣倒于地。
他们都中了暗器。
龙舌兰用的是箭。
小矢。
她最恨的就是这些人。
──简直是旧恨新仇。
她一发出了暗器,人就趁暮色离开了原位。
也就是说:暗器出手的一刹,她已离开了发射的地方,待目标着了暗器,场中的人纷纷戒备,而其中警觉性强的高手立即自暗器射来方向寻觅来源之时,她已完全离开了“危险地带”。
一时间,场中大乱,只听七嘴七舌的在呼吆:
“什么人?!”
“小心暗算!”
“快把敌人翻出来。”
“姑奶奶小心。”
“先护着姑奶奶要紧。”
“恐怕敌人不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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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会不会是自己人、窝里反?!”
在这些乱七杂八,房子珠镇定、粗嘎的语音兀自传来:
“不要乱。”
这是她第一句话:
“打起火把。”
一下子,至少有十七八支火炬同时燃着,把附近照个通亮。
“把人找出来。”
这是房子珠的命令。
“不要惊动大当家,这是小事。”
这一句是“洞房之珠”附加的。
意简言赅,在这时候很有力切要。
龙舌兰知道现在她得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大搜索了。
尽管她已出了手,至少阻止了那干人的兽行,败坏了他们的兴头,但她还是不可能以一人去面对这么多可怕的敌人。
她决定要避其锋。
不撄其锐。
可是她可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出手。
──那是一定要出手的。
哪怕是杀一下风景,败坏一下他们的淫兴也好。
她就是要搞破坏。
她当然也听说过:两国开战,有些“兽兵”,在攻占别人国土的时候,居然公然奸淫烧杀,劫夺掳掠,而负责的将领主帅,竟然默许甚至下令他们部下横行,无法无天,以强Jian妇女为恣,还让他们强迫无辜百姓互杀亲子父母,甚至母子父女互奸,而又让部属毫无忌惮的作杀害无辜平民比赛为乐,并且可以此邀功。
是有这样的战争。
是有这种事实。
她身形掠动,已换了六七个隐蔽的位置。
──要是在平时,或许,她的形迹还是会给发现。
但现在已暮深,深山多树影,加上人多声杂,加上受伤的人嚎叫、遭凌辱、折磨的人呻吟和一干兽性的人在大呼小叫,马嘶驴嗥,远处还隐约有狼吠月,龙舌兰善于利用这些形势,很快且无声地躲进了月影之中。
况且,房子珠的“命令”提省了她一个去向。
插有“蜘蛛旗”的那间屋宇。
──“不要惊动大当家,这是小事。”
既然如此,躲在那儿最“安全”。
──因为那是这儿最危险的地方。
何况,房子珠正要进行“大阴谋”,她大可也趁此擒贼先擒王,万一擒不住、斗不过,她也可以把房子珠和查叫天的阴谋,通知詹奏文,先让他们来个窝里反、鬼打鬼。
她马上作了决定。
她决定了这样做。
决定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如果影响命运最大的是个人的性情,那么,决定就是命运的关键。
──龙舌兰已作了决定,下了抉择,她要面对和将面对是什么?
是吠。
黑黝黝的空间,阴森森的地方,暗漆漆的屋里、湿漉漉的房中,暗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霉味、腥味、臭味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妇女经血带长久没清洗搁在那儿已一大段时间了,而且还不止一人、一次、一块,而是一大堆黏在一起的污秽,又闷又糗又攻鼻。
龙舌兰几乎忍不住要作呕。
但她还没呕得出来,就听到一种异声:
吠声。
──这声音原本就不该在这里、这时候和这种情形下听到的。
因为这“蜘蛛房”里住的应该是“蜘蛛”,而不是狗。
狗才会吠。
蜘蛛不吠。
──尽管那是只穷凶极恶的“大蜘蛛”,也不会吠。
可是,她现在听到的,的确是吠声。
但不是狗吠。
而是人。
人吠。
人在吠。
什么人在吠。
──一只大蜘蛛在吠。
狂吠。
还吠得十分忘情,很是陶醉。
当然,那不是一只真的蜘蛛,而是一个很像“蜘蛛”的人。
他的吠声不算太大、太尖、太高拔,但的确在吠,而且,吠得来已十分习惯,相当娴熟,就像是在呼吸一般的自然。
甚至就像是在练一种奇功,必须要配合这种吠声,这才可以吸收、培养、化解和成形。
──这是什么人?
()
──他练的是什么功?
龙舌兰偷偷地潜了进去,这才想起,刚才她在外面听到的狼嗥狗吠声,不一定是在深山里有狼有犬,而是这人在吠。
──就像是在这儿已吠了多时,嗥了多年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了一个:夜夜狂吠的男人。
这男人像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多于像一个人。
龙舌兰一进这屋子里,又起了跟刚才目睹有人施暴有人施虐使她想呕吐的情形。
不是因为这屋子太暗。
也不只是因为这房子太脏。
而是在这黑暗暗的房子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污秽霉气、龌龊感觉,使得龙舌兰难以忍受。
甚至连她的轻身功夫也几乎打了个折扣。
不过,她还是屏住了息,忍住了气。
她一“滑”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找对了匿藏之地了。
因为外面火把乱闪狂摇,但都不敢闯进这儿来。
甚至也不敢往这房子里照一照。
──想必,在这里有个他们绝对惹不起的人吧?
连房子珠的心腹、亲信也惹不起的人物,当然就是“东方蜘蛛”詹奏文无疑了。
她要找的正是这个人。
她想见的也是这个人。
她要抓这个人。
──这个听说连四大名捕、七大寇、九大关刀都没把他给逮着的大恶大奸的匪首。
可是,而今,她滚入这里,躲在黑得连心都给染黑了的地方,藏入了连鼻孔都给臭得失去了吸息能力之所在,却见到了这样的一个赤裸裸、干瘪瘪的老男人,像狗一样的仰天吠着,屋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破洞,那儿正升起一轮惨青色的月亮。
风流 … 第三回 无耻之徒
这赤裸老人傻愣愣地看着那一方月光,身上胛肩腿骨上穿着四条令人瞩目怵然的锁链,龙舌兰一看,觉得这老人竟在如此污秽的房子里给人禁锢多时,不觉生了同情之意。
再仔细一看,黑暗里,可不止是那赤裸裸、光脱脱的老人一人,只不过,因为这月色还能照在那老人身上,在这屋子里其他黝黑角落的人和事物,就还真不易看得清楚。
房间的确还有别人。
至少有四五个人。
龙舌兰先闭上眼睛,习惯了一会儿的黝黯,再运足目力,目注神光,猛然开眼,极目望去,很快便可以辨别出来了:
至少,有两个死人,各倒毙在屋子里,其他的,都是活人。
活的人还在抽抽搭搭的饮泣着。
没了声息的人衣服(至少是下裳)都给褪到腿弯处,或完全给撕破、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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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兰吓了一跳,心忖:难怪这儿霉气那么重、杀气那么大、秽气那么浓了。
再定睛看去,只见死的全是妇女,而且死状甚惨,皆给人开膛拖肠,有个还在荫部给掏了个大洞,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不管死的、活的,都是女人,而且,都早已因过度惊吓,大小二便失禁,故而臭气熏天,血腥味浓烈,空气污浊已极。
龙舌兰待看清楚时,又几乎忍不住想呕、要吐。
这时候,她心中就陡然升起了一种狂烈的恨意:
这干确是“兽军”!
这些人全是“畜生”!
──只要一有机会,就得杀光他们,不必手软,不须留情!
──他们把老人这般幽禁,把妇女这般凌辱,看来,詹奏文和房子珠,都是罪该万死的人!
她一向只好胜,喜欢与人比斗,但却不是个很有杀性的女子。
而今她的杀意却很强烈。
她正盘算着怎么出手营救这活着的两三名女子和这遭锁链贯穿的老人家时,忽听那老者嗥声一止,用手一招,道:
“你来。”
他叫的是另一名蜷缩在一黑暗角落的女人。
那女人一见他动,一听他说话,就全身都抖了起来。
龙舌兰从未看过这样抖动的人──她颤哆得几乎连牙带心的都“跳”出口膛来了!
她的确是怕。
怕到连“畏怖”也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龙舌兰正不明白,只听那老人又温和地道:“你乖乖的过来吧。躲也没用,你看,她们一个一个都赴极乐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既给我选中,躲也躲不过了,我会温柔地对待你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手里还舞动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东西,仿佛是一把武器。
当龙舌兰弄清楚他的话的意思之后,以及也看清楚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事物”之后,她的脸煞地涨红了,也刹地全热了起来。
原来这老人就是辱杀这些妇女的人!
原来这老者不是给禁锢在这里!
原来这老家伙手里拿的,竟是他粗大如怒蛙铁杵般的“话儿”!
原来这老不死的,就是“东方蜘蛛”:詹奏文!
詹奏文没有骗她!
──但龙舌兰却觉得自己给这该死的老蜘蛛欺骗了!
她恨绝了这个人:这个无耻已极的老不死!
这个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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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杀了他。
她要手刃这个无耻的家伙!
此际,她又觉得颇为庆幸:
因为她还未露出痕迹,亮出身份。
──这老蜘蛛根本还不知道她潜进来了!
她大可猝然下手,杀了这老畜生再说!
──杀不到那毒妇房子珠,先杀了这头淫兽,也形同予“流氓军”一个重击!
想到这里,龙舌兰就振奋了起来。
她不想吐了。
而今,她只想杀人。
她心跳更快。
她的手也已按住了缠在细腰上如花缅刀的搭扣。
她在等。
等待机会。
等待手刃这元凶巨寇的机会。
她原是捕快。
她的任务是抓罪犯,而不是杀人,可是,而今,她只想把这对奸夫淫妇都一剑杀了,不留活口,也不留活路,更不留情,不留余地。
这时候的她,正是一个杀意腾腾的龙舌兰。
她准备出手。
她放了她按刀的手,一只一只松开,然后轻轻的、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去解下她的弓。
然后去搭箭,一气搭了三支箭。
她张弓、搭箭,动作都那么轻、那么柔,好像要那箭去爱情弓,要那弓去爱抚箭。
之后她便对准了他:
那个可怕的老人。
就在这时候,只听那老人忽然银眉一轩,叱道:“叫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