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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大的权力,以让自己不那么无奈,而多制造一些他人的惨事,来减轻自己的惨痛。
他是那种标准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人。
他不喜欢别人提到他的兄弟:余乐乐。
这是隐藏在他心底里的一个秘密。
由小到大,他们虽为同父母所生、同一环境里长大,但就不知怎的,作为哥哥的他,就不如弟弟幸运。
他给父母遗弃,可是乐乐却没有。
他在江湖上辗转闯荡、艰苦挣扎,终于闯出点名头来,挣出点地位来,但也成为众矢所的,远遁灵壁,加入“流氓军”。
最后为“屠杀王”詹奏文所收容。
他弟弟却完全不需要历这些困苦和风霜,就已搞出名堂,有了权势,成了“叫天王”麾下的重要干部。
他也攻于心计、外表讲究,礼仪周周,让人不加防患,取得信任,但就是他命苦,他不幸。
余乐乐可比他幸运多了。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杀了不少人,夺了不少财,又让自己脸上镶“蛋”缝“针”,为的是要比余乐乐更有成就,更有威力,而且成功也更高、更强。
可惜事与愿违。
他虽然花了莫大力气,但始终胜不了他的弟弟,而且一“正”一“邪”,他“恶名”远播,他弟弟却“清誉”日隆,这使他更忿忿不平,心头恨煞。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向人表达。
他就算杀了他弟弟,也不会告诉人:他恨他!
他更不会让他弟弟知道:他妒嫉他!
一俟余乐乐受到查叫天的重用,成了“四大神将”之一的“诡将”,他反而开心见诚,跟余乐乐了无隔隙的“好”在一起,甚至在人前都猛夸他的弟弟:
“他的成就比我高。”
──虽然他心里却只想:他的运气比我好。
而且正在计划着:哼,就看谁的下场比较好!
如此,他因余乐乐而逐渐搭好了关系,也挣得叫天王的信任,成了“叫天王”派系布伏在“流氓军”里的内应,而今终等到了机会,杀掉詹奏文而独当一面。
他也省觉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很重要,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但在这重要关头,都得要好好维持。
──查天王信重他,别人给他面子,乃至“流氓军”支持他,“洞房之珠”不敢剔除他,都跟这“关系”很有点“关系”。
所以,他听房子珠这样提出来的时候,一向少笑但保持谦冲礼貌以自保的他,就故意哈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佩服你些啥子?我就是佩服你这种女人,前程无可限量。一面服侍那老蜘蛛像女奴一样,一面又可以跟我搞得热火朝天;一面弑夫偷情,哈,却又能一面打我兄弟主意,敢不成‘流氓军’归入‘叫天王’麾下后,你又成了‘天王夫人’,可一点也不稀奇……所以,我由衷的佩服你。”
“操!这算什么?!我也佩服你!”房子珠在他面前,故意舍她惯用的“丢”字而取“操”字,当然也是示好的一种:让他感觉到同声共气的亲切,而完全信任她。
“没有你,我们今天怎能成功杀了‘老蜘蛛’?没有你,‘老蜘蛛’早已把‘吠月神功’练成了,你设法引入‘一哨大盗’何半好,杀了他那宝贝儿子,让他心乱,走火入魔,半疯不癫,性情大变,我们今天才能得手。”
“还是你厉害。说真的,我比不上你。”余华月恻恻笑道:
“我忙这忙那,没啥好处,你不但嫁一个上一层楼,还杀一个得一大堆好处──而且,你害人杀人的时候,甚至在淫乱至极之际,脸上表情还那么纯真、无辜,这点试问有几人能为之?”
“你别损我了。”房子珠依然笑咪咪的,“你没好处?‘流氓军’现在可是归你调度了。”
余华月看着她,就像在月色下、火光中观赏什么绝世奇珍似的:
“你不是一样有好处吗?不然,老蜘蛛的‘吠月秘笈’到哪儿去了?那可是莫大的好处!”
房于珠一听,心里一惊,但美脸上还是笑得媚媚的,可是她心里却分明、清楚。
──这余鬼脸可比谁都精明、难惹,只怕有机会就得要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余华月却笑淫淫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女人又狠又毒又堕落。
──却还是不易其美,不减其媚。
反而更媚,而且更美。
有时候,堕落也是一种美。
他觉自己也很堕落。
──那是一种无法拒抗的沉沦。
所以,他跟她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设,珠联壁合,不,粪坑遇着屎桶。
那有什么办法,人生,既不能昂扬,那就让它沉沦吧。
──沉沦到了极点,且利用沉沦作为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种成就。
所以房子珠一旦建议:
“我们还说那么多无谓话干啥?先把龙女神捕请出来,你先行乐一乐,再让众家兄弟们分享了再说吧!”
余华月马上表示赞同。
事不宜迟。
夜长梦多。
所以他开了柜子。
用他的十字枪。
他一向谨慎。
必要时,他狠。
──能狠能忍,必成大器。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
风流 … 第三回 请数到十
此际,他就用十字枪去撩开长柜,一面诡诡的笑道:
“龙姑娘,出来吧,我从一数到十,你若不移莲步,我就只好一枪搠进去了。”
房于珠听了,吃吃笑道:“你想插她罢了,不必找借口了,她要是能动,早就出来了,你这人也真够绝了。”
余华月带点森冷的得意,一抹面颊,伸出舌尖,舐舐干唇,道:“那我就少数点好了,就从一数到三,要是三声之内你还不出来,我就只好──”
说到这儿,不知怎的,他却忽然生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其实谁都在倒数时间。生命,本来就是时间的倒数。心跳,一生人若只跳动一亿次,那么,多跳一次就少活一次;同样,眨眼,呼吸,乃至睡觉、吃饭、造爱、见面,莫不如是。
见一次少一次,做一次少一次。
──他这样为人倒数时间,但死亡或生命之神岂不是也正为他倒数生命余剩的数字?
就在他嘴里开始数:“一……”心里正陡然升起这时疑问之际,忽然听到有人这样说:
“二、三,我替你数到三了。”那声音很尖,很锐,好像一开口就要伤人,锐气也很盛似的,但又绝对不难听,而且很有威严,好像他说出来的话,别人就一定会听从,或者他完全不在乎别人听不听,又或许他已肯定到头来没有敢不听会不从:
“现在从四请数到十,我要这儿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外面的人全放下兵刃,撤走,并要你保证发誓不再组合这一彪流寇,还要不许动龙姑娘一分一毫,以及留下房子珠就缚,我就放你们一马。”
然后他还补充道:“只是暂时放你们这一次,下回要知道你们还在活动,不管毁约还是作孽,我都会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余华月一听到这个人的语音,打从心里头冷了出来。
在这炎夜里,他只觉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他不用回头,已认得这个人的声音。
他在这一刹间已省觉:
他以为最得意之际,就是最疏忽的时候:
他故意在“一山树”作出“兵分两路”,让龙舌兰去跟踪,他尾随其后追踪了过来。
却不料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
他跟蹑龙舌兰,但有人亦跟在他后头,直踩入“流氓军”的大本营来。
──大家都忙着狙杀老蜘蛛,也顾着去对付女神捕,却忘了还有个大淫魔:
孙青霞!
来的当然就是孙青霞!
他还是回了头。
一个冷漠、孤独、傲岸、决绝的脸容,手里有剑,背负长琴。
果然是他。
他来了!
余华月在今天与他一会面,已连败数次,每次都受制于此人剑下。
()
当然没有人比余华月更明白:这号煞星的难惹、难搞、难对付了!
可是房子珠没有见过孙青霞。
但她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
“他就是孙青霞?!”
她小声问余华月。
余华月点头,枪尖有点抖动。
房子珠的眼睛更亮了,仿佛连面颊都有点烫红了起来。
“放下你的枪!”孙青霞一字一句地道,“这次我不会再饶你的命。”
余华月正想说什么:也许他是想跟孙青霞协调、谈判,甚至拿手上龙舌兰这人质作威胁……但谁都不知道他的打算是啥,房子珠已低声吩咐他。
“杀了龙舌兰!”
“什么?”
“不杀她,他一定会救她。他们两人联手,岂不更可怕?!”
“……这孙淫魔不好惹得很。”
“你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快,杀了她,迟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
他话未说完,甚至也还没说下去,房子珠忽然手一掣。
她不是向任何人发动攻击。
她只是把余华月的手关节处撞了一下。
她撞得恰到好处。
余华月的手一抖、一哆,手中枪,便不由自主地疾刺了出去!
“夺”的一声,整支近二尺长的枪锋,刺破了木柜,刺进了木柜,也刺着了木柜内的龙舌兰!
只听柜内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闷响,似略挣动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大错已成。
出了人命。
余华月本不想杀龙舌兰,至少,他决不想在这时候当孙青霞的面杀龙舌兰,可是,他的枪已递出去了,他已刺入她的肉体里,这个他完全可以感觉得出来。
他也明白他十字枪的威力。
而且还有毒力。
──柜子里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更何况龙舌兰的|穴道早已受制。
他是亲眼看着她给詹奏文塞入柜子里去的:只要人在柜里,那就必死无疑。
他本来可不想龙舌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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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这时候不想。
──只要龙舌兰一死,孙青霞和他的深仇可就结定了。
而且这件事还绝不能传出去,要不然,跟他结了不解之仇的人可太多了,也太难应付了。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条路。
只有一条路好走。
杀了孙青霞!
没有退路了。
──没有退路可回头!
都是因为那一枪──其实是房子珠一撞之故!
稿于一九九六年五月廿四日至八月一日:与周斌最后相聚之浪漫日月,阴晴圆满缺事,悲欢离合情,不负此情,不枉此生/六月十九至廿一日:杀子憾恨,苦劫加身,无语问苍天。
校于一九九六年七月七日:遇劫惊险,意外惊喜,化险为夷,凶中反吉/廿三至廿六日:白赴港失败,遇十数劫难,转化数十场冲突,成为可怕、可怖、对人性绝望之四日。
风流 … 第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一回 妒火怒烧功德林
第二回 刀口上的一滴泪
第三回 剑尖上的一滴血
第四回 无情剑客多情剑
后记:愿天下有情人未成眷属
风流 … 第一回 妒火怒烧功德林
这一下变故,连孙青霞也意料不到!
他本来跟余华月就无深仇大恨,不解之仇。
他也知道余华月是有点怕他。
──所以对方绝不会无故对龙舌兰下毒手:
至少不会当着自己面前下手。
何况,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