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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小街笑了起来,道:“那好,你叫这淫魔束手就擒吧,我抓住了他,会查明真相、还他个公道的。”
龙舌兰转向孙青霞道:“他说的有理。你不如先让他……”
孙青霞咄然叱道:“废话!给他逮住了,我还有辩白的余地?你真第一天当捕头、跑江湖呀?!”
龙舌兰想了想,道:“说的也是……”
仇小街却都听着了,放声道:“龙舌兰,你少管这事,站一边去,你夫婿着紧你呢,我可不想误伤了你得罪他。”
仇小街这样一说,龙舌兰可冒火了,仰首骂道:“仇一笑,你给我听着:姓任的狗东西,他不是我夫婿,我跟他八辈子打不到一边去!”
仇小街格格笑了起来,“那是你家夫妻房里的事,我仇某人可管不着──只龙捕头貌美如花,若不是早许配了任公子,连我也不免心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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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态可谓十分轻狂。
龙舌兰听得银牙咬碎,正要反唇相驳,耳畔却听孙青霞以:“蚁语传音”跟她说:
“你把我那包袱里的古琴递给我。快!”
龙舌兰偏垂着首,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问:“怎么回事?!”
孙青霞以“腹语”疾道:“仇小街居高临下,要施展他的‘一泻千里,搜神一击’。我的兵器不趁手,难敌他全力一击。”
龙舌兰见他如临大敌,连刚才她以剑指着他颊颈之际,也未见他如此凝重过,不禁问:“你的绝门兵器就在古琴里?”
孙青霞点了点头,不答话。
树上的仇小街却看出了端倪,喝问:“龙舌兰,你在干什么?!”
龙舌兰把头垂得低低的,把语音也压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琴里的东西我拿给你──可是你要带我一道走。”
孙青霞气得用手一抹脸上的伤口,手里也沾染了血,他用沾血的手指放入口里,舐了舐,居然似十分滋味,眼里绽放出野兽般的炽芒。
龙舌兰看了,心中难免有些畏惧。
仇小街又看出了蹊跷,在树上喝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龙舌兰仰首退了七八步(已退到孙青霞弃下包袱的所在地),向树上放声大喊:
“死仇一笑,没你的事,你叫那姓任的去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嫁给他!”
一说完,她一俯身,已抄起了包袱!
她出手极快!
但仇小街更快!
他好像已觑出了龙舌兰的用意,即时行动!
“啸”的一声,他已自树顶技尖直射了下来,整个人像一支箭,斜射孙青霞。
龙舌兰这时已从包袱里抽出了古琴!
但已来不及。
仇小街已射到了孙青霞身前。
他手上没有刀,没有剑。
他全身没有兵器。
他只有握着右手拳头,突出一只手指。
中指!
一指叩在孙青霞额上!
孙青霞这刹那间,兀然抬头。
出手一剑。
仇小街化指为爪,五指如钩,抓住了那把女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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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把曾一招削断“穷血”古剑的女人之剑,竟给仇小街半招之间夺去!
同一时间,仇小街左手也击出一指!
同样是紧握着拳,中指折突,叩在孙青霞胸膛上!
“嘭”的一声,孙青霞背部似穿了一个洞,炸出了一蓬鲜血。
龙舌兰惊叫了一声。
她这时正递出古琴。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一切已经迟了。
可是仇小街并没有乘胜追击。
他就像他飞射下来一样,在空中同一虚线上,倒掠了回去。
飞过树,上了顶,再自树上最高的技尖停了下来,独脚而立,他还用手一撂垂下的几丝乱发,风吹来时,飘飘欲仙。
──就像他根本未飞掠过下来,未曾动过了一样。
他独立的姿势很漂亮。
他撂发的姿态很优美。
他,很潇洒。
可是着了仇小街一指之叩的孙青霞,则不然。
他空手。
剑已给仇小街夺去。
他捂胸。
退。
龙舌兰这时递上来古琴,他却不接。
他已来不及从琴中抽剑。
他一手拎起了包袱,刷地拔出了那把“女子神刀”。
──那是曾经划伤过龙舌兰面颊的刀!
他舞起了刀花:那就像一名白玉如雪、白雪如玉的裸女胴体,在他手上狂舞飞旋一样。
在刀风呼啸中,他向龙舌兰疾喝道:“我掩护你,你带小颜一起走!”
龙舌兰喜形于色,即道:“好,附加一个礼品给你:古琴我也一并拎走!”
于是,她左手扶着小颜,右手抓住焦红色的古琴,拔腿就撤。
小颜却说:“龙姊,这琴我来拿。”
一手已抓过了古琴,龙舌兰心道:这“这丫头好机伶!”
大家本待趁孙青霞力竭追击,却没料孙青霞虽着了仇小街一击,还能抖擞神威,刀势舞得比刚才拼搏时声势更强更盛,谁都欺不近去(其实是菩萨和尚要等一恼上人先出手,上人也候和尚先动手;同样,耶耶渣要让陈路路先下手,而陈路路也没那么笨,他在等耶耶渣先行出击,余此类推),孙青霞边舞刀边护着龙舌兰急退,苏眉发了三次镖,都给打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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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孙青霞边退边反击,护龙舌兰与小颜翻上不文山,他颊上披血,额上披发,全身染红,目露凶光,脸行狠色,全身刀风虎虎,谁碰上了,谁就得死,这时候的他,一点也不潇洒了,却反而像一头狼。
负伤的狼。
拼命的狼。
很狠的狼。
要行千里呼号万里的孤独的狼。
──那神情居然跟刚才龙舌兰与陈路路弓矢对峙时竟十分近似的!
几乎一样!
但孙青霞狠些。
龙舌兰恨些。
风流 … 第五回 龙哭万里
刀光漂亮。
漂亮得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在孙青霞手里掌中跳出了一场狂舞。
但再漂亮的刀光都是无情的。
──再漂亮的女人也一样。
碰不得,惹不得。
所以没有人阻拦得了他们的疾退。
他们走了。
苏眉怒问仇小街:“你为啥不阻止──”
她没有问下去。
因为她看到仇小街嘴边正淌下了一行血。
她也看见了仇小街的右手仍紧紧抓住那把很女人的剑──不,是那把十分女人的剑已嵌入他的掌肉之中。
看来,仇小街所受的伤,只怕不比着了他“搜神一指”的孙青霞轻!
──这孙青霞的战力居然如此之强,能在一招之间同样让名动天下、有备而战的“一笑神捕”负了这般不轻的伤,而他当时手上还没有任何一把趁手的剑,况且之前还中了毒、受了伤!
在树顶上的仇小街,仍没有下来。
他不下来,苏眉就只好上去。
她飞掠上树顶,在另一枝桠上立足──许是轻功远不如仇小街吧,她虽美,但站姿却远不及仇小街优美。
她当然很不服气:
──他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可是她左腾右挪,平衡换气,但始终没法子站得像仇小街那么云停岳峙,泰然自若──而且这是已受了伤的仇小街!
──偏偏就是他可以,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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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奈何!
苏眉上了树顶,这才看见仇小街的样子。
他还是那个样貌:
眉很浓。
唇很红。
──一张本来就很孩子气的脸,而今成为了大孩子的脸,却更俊了!
他唇边有血,但潇洒依然。
苏眉说:“你受伤了?”
仇小街一笑:“我站得高,知道他们往哪儿逃。”
苏眉一想到孙青霞未死,就心里发急,“你不去追击他?”
仇小街一笑:“你就这么急着要杀他,一刻也不能等?”
苏眉强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好朋友龙舌兰也给这登徒子骗了──你刚才不也看见了,她对那淫魔如痴如醉哩!”
仇小街笑笑道:“你真为龙姑娘着想,只不过,我不追,是因为已经有人在追了。”
苏眉一时没意会仇小街说的是“追”(求)龙舌兰还是指“追”(击)孙青霞,故而一愣,仇小街撂撂发梢又道:
“这就是站得高的好处,至少可以望得远些──现在追杀的人又回来了。”
苏眉这才醒悟仇小街是说认真的:但有人已去追蹑孙青霞,她怎么会全无所觉?却听一人漫声道:
“一笑神捕,果然临高望远,我们一动一静,都逃不过你法眼。”
仇小街也哈哈笑道:“我往高处站,是给马军师临风布意,衷心祝祷您能将孙魔星手到擒来──却不料你回来得这般快!”
马龙自不文山头一株秃木旁现身,洒然惭声道:“我还是空手而回呢。惭愧惭愧。我本来随尾跟去,但一路上,发现有三处布毒,恐是老字号温家的人所为。待破得了毒,姓孙的已走远了。”
苏眉有点发愣:“原来马军师早已来这儿了!──军师不是去追踪温八无去么?”
马龙嘿声道:“我怕是温八无故弄玄虚,调虎离山,引我们追踪,却支开了我们的实力,所以就先请仇捕头和天狼箭、天狼剑回到不文山来。可是那八元先生简直精似鬼,追得远又怕溜了,一俟近就几乎着了他的毒。我看对方可能已知晓了,既这次主要任命不在此人身上,所以也掉首赶上不文山来。”
仇小街似在苏眉面前为马龙开解道:“我也是再回到树上来时,才发现马军师也回来了。”
马龙道:“事实上我也是刚到──刚来得及看见仇清天飞身下掠向孙魔星施展‘搜神一指’的英姿!”
仇小街又一撂垂落下来的长发:“那马军师是目睹我给孙青霞迫回树上、逼得上树且挂了彩的狼狈相了。”
马龙道:“要是光明正大、单打独斗,也只有仇一笑的这一指是真正伤得了姓孙的!”
苏眉只觉脸上一阵臊热,道:“我们都在这儿喝茶聊天起来了?!到底那姓孙的龟孙子还杀不杀?!”
仇小街微笑向马龙注目。
马龙悠然道:“打铁趁热,追人趁快,杀人趁伤。孙青霞负伤不轻,此时不杀他个走投无路,更待何时!只是我要在这儿恭候‘叫天王’大驾,而论班辈功力,我们这些人里,除了仇捕头,还有谁制得住孙淫魔?”
马龙这么一说,菩萨和尚、一恼上人脸上都显不忿之色,耶耶渣、陈路路更羞愧低头。
仇小街一笑道:“好,我去。”并把嵌入掌肉里的小剑一拔而出,登时血流如注,仇小街不慌不忙,点了自己手腕几个|穴道,又取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连同一包紫色粉末服下,却把怀剑收于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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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见了就加一句:“仇捕头当然要去──至少为报这一剑之仇,也得走这一趟!”
仇小街道:“我这就走──但任副刑总来的时候,可由你们侍候他们了!”
苏眉一呆:“任副刑总?”
仇小街露齿一笑,牙齿甚白,笑得甚为好看:“他是龙舌兰家族许配的夫婿,连同另一名也是姓任的副手,也是从京里赶到这儿来:他们名为抓拿孙淫魔,其实任公子是怕龙姑娘和那铁手神捕在一道──哼,嘿,看来他担心已是多余的,只不过是弄错了。铁手?鬼影也不见一个!龙舌兰,倒是跟孙淫魔有影偕双去了!”
苏眉还抓不准头绪,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