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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切依计划行事。让弟兄们一定要小心应对,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
“另外,你要记得把后山的人都安顿好。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你不用操心了,该安排的,我都安排了。”
“那好,你先出去吧。”
她那淡淡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闭目仰靠在乌木雕花的高背椅上,灯下的容颜竟显得有几分疲惫和憔悴。
石秀的手微抬了抬,咬咬牙忍下了那一时间的冲动,克制地道:
“那你早点休息吧。”
欧阳皓洁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转头目去看欲言又止的石秀。她闭目养神,修长的十指交叉在胸前,拇指相抵,在灯下的投影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孤。
直到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消失,脚步声远去,那双美目才缓缓地张开,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之中。
“老大。”
石秀刚走出门外,就从暗影中跳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的一个亲信。
“我不是说了,在山寨里不可以这样称呼我!”
那人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咧嘴讪笑了一下。
“是,二当家的。三当家的要找你。”
“找我?他找我又有什么事?”听到那个令人不悦的人名,石秀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为了”那人朝大屋的方向努了努嘴,“为了老大吗。”
石秀也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阑珊中,静静耸立在黑暗中的大屋,怔忡了一下,突然抬起脚踢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子。
那石子嗖的一声飞起,嵌入了旁边树林中一颗松树的树杆上。
“告诉他,我没空!”
那名属下一急,也忘了刚才他下的禁令。
“老大,找你的不光是三当家的,还有二护法他老人家”
“这些人,早早晚晚要作死的!!”
石秀刷地转过身来,狠狠地底咒道,那一双总是微眯着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圆,闪烁出一种野兽般骇人的光芒。
他大手一摆,像是驱赶恼人的蚊蝇,迈开大步向后山走去。
“老二当家的,我该怎么回他们?”
那名属下紧跟在他的后边,颤着声音问道。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爷啊。
石秀随口丢下硬梆梆的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告诉他们,等我有空了,会去找他们的!”
三当家的,昔日剑池山寨前寨主的嫡长子;二护法,昔日跟随“豹子”身边,地位仅次于大护法,也就是那位死在欧阳之手的“豹子”的副手的人。
他们在一起,还能有什么事好商量?
无非是想联手对付欧阳皓洁,却又不敢和她正面交锋,所以想要拖他下水,不过也是抱着以夷治夷,一厢情愿的想法,想要来个一箭双雕而已。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在欧阳皓洁回到山寨的时候,他们还敢如此的明目张胆而不知收敛,让人看不明白,他们是真的目中无人呢,还是无知者无惧?
除了认为他们愚蠢,他真的想不出第二个词语来。
想到欧阳皓洁知道之后可能的反应,他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就像是她现在所部属的这一步步棋局,到底是要把大家引向哪里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投身为匪,这是一条不归路,无关被迫或自愿。为了生存,谁的手中没有握着几条人命?
他们,还能回头吗?
☆、第二十一章 劫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可是,现在可是朗朗晴空,昭昭白日,而且是在这条繁忙热闹的官道上,怎么也会出现杀人放火的劫匪呢?
“救命啊!有强盗啊!”
无奈,拼命的叫喊,也不过惊散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且招来对方的冷笑和喝骂声。
顷刻间,热闹的官道上只剩下拦路的劫匪,和那支被劫匪团团围起来的车队。
劫匪们的彪悍,和被围在当中的人的羸弱,顿时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坐在车厢中的女眷们都失声惊叫了起来,颤巍巍挤作一团。段府的管家和护院勉强站在车厢的最前面,脸上却早已经成了土灰色。
“叫什么叫!没见过绿林好汉吗?”
一阵忙乱之后,双方进入了暂时的对峙。
只见劫匪为首的那个扎髯大汉走上前一步,轻咳一声,开口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石秀。”
一声清咤,阻止了扎髯大汉有些搞笑的例行开场白。
似乎一阵清风卷过,众人的眼前不觉一亮,只见一道轻盈飘逸的身影,宛若一朵随风而至的柳絮,轻飘飘落在了官道的中间。
只见他一身青色的儒衫,系着一条白色绢丝的长腰带,腰带垂下中间挽着一支光滑圆润的翠玉环扣。
她的乌发高高拢起来束紧在头顶,发丝垂在脑后。半张红褐色刻花的皮面具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尖峭的下巴和一对薄唇。那面具中的眼睛周围,镂刻出犹如凤凰尾羽的图案,斑斓的色彩尤为醒目。
她无声地落在地上,脚下似乎不曾着实半分力,衣裾飘飘,似乎要随风而舞一般。
刚开始看到那“扎髯大汉”的拙劣的开场白时,段未德原本还暗暗希望这次只不过碰上几个不知深浅冒失的小毛贼,可是当看到这位带着面具的青衣人时,他的心中不觉开始忐忑起来。等对方开了口,他的心中就更加惶惶不安了。
“段大人,我们这边正主儿出现,您老人家也该现身了吧?”
声音落下,却不见车仗中有丝毫的动静,只见那车子的仗幔有些微微的晃动,隐隐可以天听见有低低的强抑的咽泣之声。
那青衣人——欧阳皓洁轻轻笑了一声。
只见她身形闪动,急速地一进一退,还没等那管家和护院反应过来,她已在进退之间挥掌向第一辆车子拍击过去。
她的身形刚刚退回原处地,那辆车子的车盖便连着车幔一起轰然倒下,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座无盖无遮的车体。
那车子上坐着的,正是发已斑白的段未德,他伸手护着身后不断哆嗦的女儿,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你,你想干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问,看到那张传说中的凤凰面具,他就明白来者必然是“豹子”的传人,欧阳皓洁。
看来神捕的话也是不可全信的,他曾不去拦截同样带着车仗走另一条路的段大公子,反而来追他。
早知道他就不必费这么大的劲儿绕着走了,东绕西绕,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过命中的灾星。
也许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是:他们要的宝物并不在他的身上,也不在这个车队之中。
“我并没有你想要的宝贝,你退去吧。”
“是吗?果真没有吗?”
“你,你还想干什么?”
手上能感到身后女儿身子不停地在哆嗦着,段未德突然有些不大确定了,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的颤音。
难道,这不是自己人生的至宝吗?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如果,欧阳皓洁真正的目的,原本就不是那匹稀世的汗血玉马,他该怎么办?
整个车队中,除了段未德和女儿乘坐的那辆大车之外,紧随其后的三辆大车中分别乘坐着段老夫人以及其他的家眷。
再后面,便是装载着辎重的货车了。
汗血玉马的体积并不是很小,那几辆坐人的轿车虽然舒适豪华,可是造型都普通而简单,掀开轿帘后一切都一目了然,除了乘坐的人和随身取用的小物品,看不到别的什么可疑物品。
而且很显然,车上并没有设置任何夹层。
而后面六辆之多的辎重车辆,却捆扎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如果玉马果然被段未德随身携带的话,就只可能是被放在了这些行礼之中。
即使没有汗血玉马,依那一辆辆辎重车子的车辙印所显示的重量来看,那车上所载的东西,也足够让他们不虚此行了。
当年那场残酷的战斗,段未德邀天之功,得到了朝廷的嘉奖,从此平步青云,荫庇着子女家人,共享荣华十几年。
而那些冲在前面的人,却被迫背上了恶名,从此沦入了无止境的因缘报应之中。
十年前死于非命的欧阳云天与凤飞飞,未老先衰而子嗣单薄的卢湛天,还有那孤独一生,性格冷僻的赵卫。
“段大人,皇上果然没有错待你,收获颇丰啊。”
她的注意力转到了辎重车上让段未德多少松了口气。
虽然欧阳皓洁的调侃让他的老脸变了变色,可先前的紧绷明显有了松缓。可不过片刻之间,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虽然他尽力做出一副平静的神态,可是依旧无法掩饰那紧张的神态,对躲在身后的女儿过分回护担忧的动作,反而引来了欧阳皓洁的注意力。
“段小姐?”她一步步地靠近,目光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多么娇艳的一朵被精心保护的花朵啊。”
远远站在她身后的石秀眉头极不显眼地跳了一下。
“你,你不能碰我的女儿!”
“我?不能?”
欧阳皓洁顿了一下,突然仰天长笑。
☆、第二十二章 调戏
呆在一旁的护院和总管,也仿佛终于被她那响亮清脆的笑声给惊醒了,还有护卫在其它车马周围的家丁,都纷纷提着刀剑围了上来。他们一边冲一边叫着:
“狗强盗!不许碰我家小姐!!”
那些分布在四周,剑池山上来的人,依然个个板着脸立在那里,全都岿然不动。
不知何时,欧阳皓洁手中已多了一条乌亮的长鞭。那长鞭随手抖开,一节节地展了开来,犹如一条乌黑色的长蛇自洞中探出头来,四处吐着危险的红信。
四周的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层血腥之气。
“段大人,难道只有这些肉脚来保护你吗?未免太不珍惜生命了。”
欧阳皓洁轻笑一声,身子飞旋,手中长鞭随意地施展开来。
不过在谈笑的片刻之间,就再也没有人阻挡在她的前面了——地上躺倒了一大片,刚刚那些拿着刀剑凶神恶煞般冲上来的人,现在却一个个捂着伤处呻吟着瘫软在地。
“段小姐,这下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花容月貌了吗?”
她缓缓地靠近马车,调笑的语气有些些不怀好意,有些些顽皮调侃。
皮制面具上的凤纹镂刻在阳光下在她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带着一种黑暗的危险气味,复杂的弧线花纹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悠远的故事。
带着皮制护腕的手优雅地伸了出去,用粗糙的鞭把抬起了那张娇嫩柔白的娇颜。
段小姐睁大惊惧的眼睛,愣愣的望进那凤尾纹中眼睛。那双幽深晶莹黑瞳,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毫无遮掩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天荒地老,仿佛宇宙昏黄。
段小姐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好一个国色天香!果然让人忍不住想采撷收藏。”
“他”笑得淡若清风,手腕一转手指居然抚上那张吹弹的破的脸颊,那轻佻的动作像极了一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却又带着三分怜惜。
四周众人顿时都变了颜色。
段未德煞白了脸,拉着女儿的手一直在抖,石秀的脸色则有些发青,她其余手下更是一个个暗暗瞪圆了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