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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张无忌没有见着杨不悔,便对殷梨亭笑道:“六叔,不见六婶出来,是否我已添侄儿啦?”
殷梨亭脸上一红,笑道:“快啦,应该隔不了几日了吧?”
张赵二人齐声笑着向殷梨亭抱拳恭喜,赵敏更是道:“以后可是有得六叔忙的啦,可不知六叔放下手中的宝剑后可还能洗得尿布么?”
一桌人哈哈大笑。
武当诸侠与赵敏之间本有颇多过节,但诸侠心中豁达,早已不记前嫌,尤其殷梨亭,说来他的这段姻缘多半还得感谢赵敏才是呢。若非当时赵敏手下阿三捏碎了他的四肢骨节,他焉能有机会接近杨不悔?更怎能获得她的垂青并下嫁了自己?至于那受伤之痛与此等大事相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吃完饭到得偏殿,宋远桥和俞岱岩已在等候了。张无忌见大师伯已全然道装打扮,想来已经出家为道,他头发尽白,原本微胖的身材完全廋了下去,双目深陷,神色不显喜怒,再不是以前的模样,心下不禁一酸,知道都是为宋青书所致。坐下后不敢再道别后情况,直接便将怀里藏的那几枚星型钢镖拿了出来,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武当诸侠初时看到那镖已是微微一惊,待听张无忌说完一时间均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张松溪才道:“二哥,你看此物可与你我二人在福建一带所听闻的东瀛倭寇有关?”
俞莲舟缓缓点了点头,道:“适才听无忌说道他们使用的长刀和武功家数的确像。不过很少听闻他们在内陆活动,而似无忌所遇的那种组织严密、身手不凡的更是从未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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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溪道:“现下天下大乱,无忌身为明教教主,当真处于风头浪尖,这些东瀛杀手的突然出现定然与争夺天下有关!”
赵敏道:“张四侠所言与小女心内所想不谋而合。那么张四侠认为谁是幕后主使呢?”
张松溪道:“天下能雇佣他们刺杀无忌的只有两家,一是当今朝廷、二是东南部起事的张士诚。”说到第一家时张松溪本欲脱口而出“当今朝廷鞑子皇帝”的,但碍于赵敏在此,“鞑子”二字一出口不免连赵敏也给骂了,便改了个口。
赵敏笑道:“四侠尚漏一人没记。”
张松溪道:“哦?何人?”
赵敏道:“朱元璋。”
对于朱元璋犯上囚禁张无忌一事武当诸侠却并不知晓,张无忌心道诸位师伯叔都是自己的亲人,这事既然提到了就不便隐瞒,便又将此事说与五侠听了,说完后又将自己打算出让教主之位及打算与赵敏成婚并退隐江湖的事也一并说了。五侠听完不禁扼腕长叹,均道:“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真没想到连徐达常遇春那样的好汉也会为权力二字蒙蔽了良心。五侠素知这位师侄虽然武功高强又身居高位但却淡泊名利心无城府之至,若强劝他不让教主之位夺回军权等等可能反而会害了他,退隐江湖确是一种远离纷争的明智之举。提到婚事,虽然赵敏不是五侠心中的理想佳妇,但瞧她此刻温温婉婉娉娉婷婷已全无当初女魔头的样子也便不由得替张无忌感到高兴。但张无忌说到欲请太师傅作主成婚一事时,五侠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脸上颇显难色。张无忌心下一沉,忙问到:”怎么?太师傅他老人家又在闭关修炼吗?“
张三丰年已过一百一,不久前又被偷袭受伤,是以当看到师伯叔脸色微变张无忌的心下便不由得担心,但太师傅病危或不在人世的话他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来。
俞莲舟道:“师傅他老人家在你上回下山后没多久便突然不辞而别了。”
听了这话张赵二人都不禁张大了口:“啊?”
俞莲舟接着道:“恩师走时只留下一张纸条,写道他下山有事,叫弟子们不可下山找寻,半年即回……”
张无忌道:“太师傅走时只孤身一人?他如此高龄……”
俞莲舟道:“恩师只带了师侄真阳一人出去了。”
真阳是三师伯俞岱岩的弟子,不久前张无忌在武当山小住时曾见过他几面,知其十八九岁年龄,老实诚恳,颇受太师傅的喜爱。有他贴身伺候太师傅张无忌心里略感放心了一些。
将朱元璋的事一说完武当诸侠不由得纷纷点头,齐称朱元璋的嫌疑最大。朱元璋之事是张无忌心下隐隐的痛,自觉又有三分屈辱,实不愿再提到他。是以话一至此,张无忌也便不说了,只是在最后强调道:“想我退隐之后他便安心了吧,杨左使文武双全,甚是精明,将教主之位传于他,定然能够游刃有余,处理好教中的事物。这个教主之位我既做不来,也不想做,再做下去唯有害了明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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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雨好歹暂时停了,武当山起了浓雾,满山云汽缭绕,翻翻滚滚,花草树木空竹尽皆悬挂绿豆大小的露珠,拂风坠落,时而又如下雨了一般。张无忌协同赵敏随着武当诸侠来到父母坟前,双双跪下,焚了香纸,拜了八拜。便由几位师伯叔做主,定明了夫妻的名分。
昨晚与武当诸侠一叙之下,张无忌的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恨不能立时插翅飞上光明顶去,将那教主之位速速让了。但赵敏道要等候十几天,待杨不悔生下孩子来再走。张无忌心想这么急着走是对长辈不敬,便留下来了。赵敏使唤了宫中小道士,教带上张无忌的亲笔书信及一枚圣火令下山找到明教中人,传令教中使者、法王、散人等头领务必在一个月内赶上光明顶,教主有要事颁布。此后二人住在灵霄宫中殷梨亭亲自为他们准备的洞房中,一连十余天,周芷若竟并没有来过,赵敏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直到第十六天上,杨不悔腹痛一夜之后的清晨,顺利产下了一个女儿。殷梨亭和赵敏二人熬了整整一夜没睡,待婴儿呱呱落地,殷梨亭固然几乎喜极而泣,赵敏亦是欢喜得合不拢嘴来。婴儿的名字还得等张三丰回来取,殷梨亭不敢僭越。待得第四天上张无忌将屠龙刀取出来走到武当派掌门人俞莲舟的房内,将刀交给俞莲舟保管,然后同诸侠道辞,同赵敏下山,一路快马加鞭向昆仑山而去。
过了酒泉便多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那风日甚一日,天气也一天冷似一天。未到安定卫便多是黄沙万里的沙漠,逐渐向西南方前行,不一日终于到了光明顶下的峡谷外。才到峡口时就听见前方号角齐鸣,接着便有数十人大声欢呼着奔了出来,距张无忌马首数十步外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这位年轻教主自从击退六大门派登上教主之位带领众教众下山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难怪留守光明顶的教众会如此兴奋。对于这种情况赵敏是见多不怪了,张无忌却深感收受不起,慌忙跃下马来,只差点儿就要跪下还礼,还好及时醒悟过来才没双膝落地,但还是奔过去一一扶了他们起来。
这些教众都是光明左使属下天地风雷四门的人马。其中雷字门乃是以西域番邦人氏组成,番邦人氏比中原汉人尤为崇拜英雄,当时张无忌独战六大门派高手他们人人亲眼目睹,人人心中早已将这位年轻教主当作了明尊转世,日日朝东方遥遥朝拜,这时终于见到岂有不激动万分之理?
入谷后只见两边山顶均有教众长呼跪拜,号角声声不绝,直传至远方的山顶上去。入谷不久山路渐陡,那马儿便颇不能骑,这时早有两乘四人软轿抬来,恭迎教主与夫人上轿。张无忌见那抬轿的八名大汉人人太阳|穴鼓胀,步下矫健,此时虽是入冬时节,山中风冷如刀,但八人兀自精赤双膀,露着盘根错节的肌肉和青筋。
张无忌已经看出来为了迎接他回来,留守总坛的冷谦定然早就准备了,是以专门挑了八名教中的好手来抬轿接他上山。张无忌心下感动无已之际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这和第一次上光明顶被布袋和尚说不得用布袋装着背上山的情景可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啊,总之是难得自己走路的。那时要上光明顶须得绕道穿过五条隧道,现在重修总坛,便又开了一条捷径直通光明顶,省却了许多弯路。而那条通道便改作了秘密通道以备不时之需时使用。此节曾听杨逍禀报过,这还是第一次走,既然能抬轿子,想来便没有那么陡峭狭窄了吧。自那次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后明教群豪便体会到光靠设置天险是挡不住敌人的,因为光明顶处于山上,四面皆有地方可以上来,何必又自设弯路麻烦自己?不如大大方方开一条大路直通家门口。明教势力之大天下无出其二,何必惧怕外敌来攻?张无忌心想自己恐怕这次是最后一次上光明顶了,应该仔细观赏一下总坛风光,是以抱拳摆首道:“不必了,我二人自己走便是,不敢劳动各位大哥了!”
教众们执意不肯,推让间光明二使者,韦一笑,殷野王等人都已下山来了。才刚刚现了身,周颠就破着嗓子喊了起来:“教主啊!快上轿吧!不然他哥儿几个可就失望死了!”
抬轿的八人一齐跪了下去,齐声道:“恭请教主上轿!”
张无忌这次是来让位的,心想这轿无论如何也坐不得,但苦于不知如何推辞了。一直站在他身边没说话的赵敏见张无忌如此,便嫣然一笑,道:“你们教主年轻力壮不喜坐轿,我却长途跋涉正感乏得紧,不如让我代替你们教主乘坐如何?嘻……只不知各位大哥可肯载我?”
八人抱拳齐声道:“能服侍教主夫人贵体,我等均感三生有幸之至!”
张无忌奇道:“你们怎知她已是教主夫人?”
这时光明左右使已经到了,杨逍笑着抱拳道:“难道教主忘了你当日颁发手谕的时候亲笔言明要挟夫人一同上光明顶吗?”
张无忌挠着头皮想了想,再一看赵敏,只见她脸上绯红,正斜眼偷看自己并抿嘴一笑,心下顿时明白,那定是赵敏悄悄加进去的了。当下哦了一声不再说了。
张无忌坚不上轿,众人也便不再勉强,四名大汉抬了赵敏跟在众位首领之后向山上登去。张无忌见群豪中有两位使者、一名法王、舅父及冷谦、说不得、彭莹玉、周颠四名散人,唯独少了铁冠道人一人,便问道:“铁冠道长如何没来?”
说到铁冠道长,群豪眉头均皱了一皱,尤其是周颠,立时便叫了起来:“铁冠老杂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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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莹玉立刻打断了周颠的话头,道:“周颠,铁冠兄的事上山再说不迟。教主长途辛苦,莫教在路上风中听你说话。”
周颠顿时涨红了脸,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显得更加难看。这回他倒忍住了,但张无忌看见他眼睛也红了,还拼命憋住了一腔泪水似的。再看其他人,左右二使微微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韦一笑轻轻扭过了头去,眼睛闪过一丝悲愤;殷野王低下头,脚下暗暗将一块尖石踩入土里;冷谦眼内精光一闪,再无一丝笑容;说不得长长叹了口气,提了提腰间的布袋,捻起了念珠来。看到他们人人如此,张无忌心下更是大奇,问道:“你们此等这是……铁冠道兄出了什么事?诸位但说无防!”
话一出口人人脸上显出难色,周颠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道:“教主!铁冠老杂毛他……他被人……被人害死了……啊啊啊……”
张无忌骤闻此言委实吃了一惊,立在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