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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太过无视间接证据,跳跃式的一般假说,吉普莉尔的声音就像勉强挤出来似地。
「根、根据……可、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啊。」
没错,她没有任何根据——正因为如此。
史蒂芙才会不加思索地提出全凭感觉的理由。
「那个人会『输』——这绝对有问题啊。」
那个人——这个词没有言明是白或空,吉普莉尔听了一时无语。
——史蒂芙的假说充满漏洞。
不论是不靠『盟约』就能造成这种大规模异变的方法……
还是从他们的记忆中消除特定人物,却独漏全权代理者——白的意志,这些都不明所以。
但是如果史蒂芙的假说正确,一个比那些更令人在意的疑问就能得到解答,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亦即——艾尔奇亚的王、人类种的王、自己的主人,击败过神,降伏天翼种,甚至即将并吞东部联合的人……竟然会输?对于原先存有这样想法所感到的『违和感』。
如果史蒂芙的假说属实,这个难以理解的状况,并不是出于敌人的意图。
而是为了胜利所创造出的状况呢——?
「如果是那样——有个方法可以确认。」
吉普莉尔摇摇头,然后说道:
「确实,即便使用『盟约』也不可能将特定物体、个人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实,从全世界的记忆和纪录中整个消除。不过,假如——」
——那会是需要相当严苛的条件才能成立的假设。
而且要说到有什么方法能不藉『盟约』力量就做到那种事,就更令人不解了。但即使如此——
「名叫空的人是主人的哥哥,这也就是说,假如他以『人类种的全权代理者』的身分接受赌局,那么从人类种的记忆中『消失』就有可能办到了,从他的所有物的记忆中消失也一样。」
听到吉普莉尔这么说,好似一言惊醒梦中人,史蒂芙说道:
「所以,他不会从没有所有权、代理权的人们记忆中消失——那么只要向其他种族探问!」
「对,我现在马上使用空间转移,前往东部联合大使馆进行确认——还有就是……」
她跪在门前、低下头。
「……以主人『们』败北做为思考的前提,这是多么难以饶恕的愚蠢行为,之后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处罚——恳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话一说完,吉普莉尔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空气吹入因质量转移而产生的空间,仅留下一阵微风,消失了踪影。
被单独留下的史蒂芙不知该如何应对,总之她对着门后问道:
「啊、呃……白、白……你还好吧?」
……但是,这个时候,白的心已经不在那里了。
——哥哥存在的这个明确的可能性。
触碰到那片段的可能性,原本冻结的思考开始急速活化。
期待空——哥哥的存在,为了把那样的期待转变为确切的证据,白必须找出『根据』。
她将沉重的身躯从床上拔起,站起来朝房间的中央爬过去。
颜色如红宝石般湿润的眼眸,平常都只是半睁状态。
这时她睁大那对眼睛,环视整个房间。
目光来回扫视,连一粒灰尘也不肯放过,同时头脑加速思考。
(……哥确实……存在的话,为什么要……制造出这个状况……)
如果相信史蒂芙的假说,这个状况就是哥哥一手策划。
至于他为什么那样做——这就必须追踪哥哥的思考才能得知了,可是……
——哥哥的思考方式,能犹如呼吸一般轻易编织出如嘲笑前提般的对战风格。
白甚至感觉自己永远无法到达他那样的程度,却要判读出他的谋略——?
……不可能,白完全不觉得自己做得到。
但是,哥哥有留下明确的线索,以及决定性的判断材料。
「……哥……不可能——输……」
——没错,『 』绝不会输。
那么——这件事自己是同意了,哥哥相信自己,而自己也相信哥哥,同意他制造出这个令人发疯的状况。
为什么——这种事自己竟然没发觉,白不禁猛抓头发。
(——我真是……笨蛋!怎么会这么笨呢!)
这么惊慌失措,身为『哥哥引以为傲的妹妹』,怎么有脸见哥哥呢。
——只不过是消失了一点记忆而已。
「……我怎么能够……怀疑哥呢!」
不过她压抑情绪,因为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哥哥相信自己,托付给自己的这个「状况」——必须让它结束才行。
——就算想到烧坏也没关系——接收到全力运转的意志,白的头脑做出回应。
头脑呼应命令,呼喊着需要更多氧气,白小小的心脏肆无忌惮地大声回应。
感觉着急速上升的体温,白开始审视自己拥有的所有记忆。
将全部关于空的记忆,有如附字幕的电影一般,一字一句,一举手一投足,一丝不漏地全部找出。
因为『现在』是哥哥所设计安排的状况,所以一定留下了提示。
而与哥哥有关的最后记忆,有几句意向不明的话语浮现脑海。
——白,我们两人总是缺一不可。
「……两人缺一、不可……哥不会……让白一个人……」
为什么——自己会在应该已经是史蒂芙寝室的这里醒来呢?
为什么没有怀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发现!
白悔恨地咬着牙,这大概就是自己不及哥哥的理由吧.
这么简单的答案——也就是空、哥哥——哥他——
(……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白以锐利的眼神瞪着国王寝室,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泪水。
■■■
「剩余——五步」
……我是……空,年纪……忘记了。
……引以为傲的妹妹是——白,十一岁,是个拥有漂亮白发和红色眼眸的小美人。
没问题,我还记得。
「白,你在吗?」
我感觉到点头的气息,虽然意识、身体、记忆都已经残破不堪,但是我还能勉强认出,点头的气息是来自于白。
「——白,你还在吧?」
再度感觉到点头的气息,只有这个气息支撑着现在的自己。
即便失去大部分的记忆,我仍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
视觉被夺走已经过了很久,手脚也没感觉了。
虽然听见无数的声音——但那些是谁的声音?这里是哪里?这些我都已经想不起来。
失去一切竟然这么恐怖,事前我根本不可能想像得到。
「白……我大概就快……那样一来——」
我感觉那个气息似乎在强忍某种情绪,点了三次头。
然后小声传来——我知道……
听到那句话,空苦笑一声,然后向她恳求。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我的手……已经没感觉了啊……哈哈。」
空以含有浓厚自暴自弃的笑声继续说道:
「哪里都行,可以请你握住我还分辨得出的地方吗——为了让我不会发疯。」
感觉到肩头被用力握住,空微感放心,呼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他将口中含着的棋子,放置在棋盘上。
■■■
白瞪视着虚空,心跳速度仍在持续上升中。
——把所有的情报做个整理吧。
哥哥说过——『两入缺一不可』。
那么自己也参加了那个游戏——不,既然游戏还没结束,那就是仍在参加中。
哥哥说过——『总是在游戏开始前就获胜』。
那么这个状况全在预料之中,表示这是故意为之。
哥哥说过——『我们不是少年漫画的主角』。
少年漫画的主角——他们会成长。
这个情况如果是少年漫画,那么就是在替白的成长插旗。
她会变成即使没有空也能独立——但是哥哥明确地『否定』那样的发展。
哥哥说过——『我们是因约定而结合』。
意思是他们……合两人才算是一人,两人一起才是完成品。
(……完成品——哪里还要成长!)
小脑袋开始发出阵痛,然而白无视痛楚,内心仍然继续喝令。
再想!给我更用力地想——!
想出创造这个状况的必要性为何。
哥哥说过——『我们去取得最后的拼图吧』。
为了取得能让与东部联合的比赛更为有利的拼图碎片,哥哥答应了这场赌局——
(……那么——敌人……是谁?)
在与哥哥最后相处的记忆中,哥哥留下谜一般的话语。
那时,坐在王座上的哥哥所见到、谈话的对象是——谁?不管重新审视记忆几逼,对方始终——『看不见』。为什么会看不见?为什么使用魔法消去踪影,只让哥哥看得见——那么吉普莉尔应该更——记忆中的——有什么——只有——所以——
(……再想……再想再想,再用力想!!)
白的脉搏、思考不停加速——甚至加速到墙上挂着的时钟也停止动作。
——这样的程度还无法追溯哥哥的思考。
哥哥的行动总是含有两层三层——有时甚至十层二十层的意义。
他用自己无法想像的方法,彷佛从结果倒推般构思出战术。
要追溯那样的创造力、颠覆前提的思考方法,想走捷径是办不到的。
(那么……白只能……用白的方式……拚命去做!)
体温更加攀升,脑袋痛得就像被老虎钳夹住一样,汗水不停流出。
——那是极没效率,但是却可称为暴力性的强行思考法。
残留的记忆、构筑状况的要素、线索、候补的解答、判断材料。
加起来总共有几千几万种可能性,在脑中模拟那些可能性所产生的几亿几兆种状况。
——对全部的状况,逐个进行筛检,是有如电脑般的暴力推理法。
能将之变为可能的白的小脑袋,好似快要破裂一般,开始渗出痛楚的汗水。
然后——当秒针发出第二次声响时……
对白而言感觉就像过了数小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一个人——解答浮现出来了。
由于对那个人的记忆实在太过片段,不管是他的长相、身材还是声音,白都想不起来,旱极为模糊的印象。
「……在国王选拔战……曾经对战过的……人……」
为了人类种——甚至不惜利用爱尔文·加尔得的人。
那样的一个人,如果得知哥哥要赌上人类种的棋子会如何呢?
——东部联合战、必胜的拼图、接受森精种援助的——监视者。
「……克拉……米……!」
脱口说出与哥哥对战之人的名字,感觉到所有的线索全都连结在一起的同时。
彷佛运转过度的齿轮弹飞一般——白失去了意识。
■■■
【剩余——八步】
来确认一下吧……我是空。
白的哥哥,十八岁,处男、沟通障碍、游戏废人。
来自异世界————慢着……
与神比赛游戏获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