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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指菜种小姐以外的所有人?」
「不,呃……桃花小姐以及,呃……洁先生……都不在……」
「……『小姐』啊。」叫那家伙小姐?
「咦…咦?」她做出怪异的举止。圆睁的大眼搭上丰润的体型,让我一瞬间几乎被治愈。
这个人的反应还真像十几岁的少女耶。
「对了,之后你有找到你女儿了吗?」桃花的幽体附身在我的舌头上,将顺口的酸话滑溜地送了出去。
「女儿……你是指桃花小姐吧?没有耶,我没有她的消息……」
「这样啊。那么洁先生是一个人躲在房里吗?」
「啊…不,他并不在房里,所以我正想去找他……」
「一个人出来也太不小心了,耕造先生他们怎么会答应你呢?」
虽然我可以想像汤女、茜并不会留意到有人离开餐厅,但伏见呢?或许她只是默默地哭泣着吧……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菜种小姐低下头来,手指再度抓着地毯。确实,从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碰到你这种浑身是血的男人简直是少女贞操以及长寿的危机!」的纠葛模样。
她这次遇到的是喉咙的问题,也就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偶尔还会抬头看着我。看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想必要对我说的大概是脏话、逆耳忠言、谩骂、不满的其中一类吧,这点我很明白。
「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不在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还可以让我有回到日常生活的感觉,我反而会比较开心。」
我佯装潇洒地半开玩笑说道。
我的内心已经空荡荡了。
或许是方才那番话让她放下心来,也或许是她自己下定决心。
菜种小姐总算将我当成碍事者了。
「因为你被关在地下,所以大家都放心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现在还是被当成嫌犯啊。
而嫌犯现在因为无法持有武器,所以她才敢放心跟我说话。
「总之呢,幸好菜种小姐在屋子里旁徨并不是为了杀人,否则要是我持有武器,大概一碰头就会被你解决掉了吧。」
啊哈哈哈,我在心中补上傻笑,说了个即兴笑话。
就算不能博君一笑,我也要试试让她放松肩膀的力量。结果报告完毕后,我得到了一张皱紧眉头的脸。嗯——算是小成功吧?真是深奥啊。
菜种小姐无视我的发言,开始说道: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你是指伏见吗?」「是的,那位小姐她不在餐厅里……」
「……………………这样啊。」这种话要先说呀!
这栋宅邸现在处于这种情况之中,人却失去踪影,动机会是什么?
不管是否说出口,或是留在心中推测,主因都显然易见。
还是祈祷来个大爆冷门吧。
……看来,针对伏见的动向,我必须多加请示指数才行。
「我们双方想说的话应该都跟山一样高吧?要不要先去餐厅一趟?」
我身上不可能会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横冲直撞的热血要素。
首先必须掌握状况。伏见死了我自然不好过,但要是我自己死了的话,就连难受的心情都会烟消云散。
等资讯大略收集完毕后再去找伏见吧——我在心中排定了这样的顺序。若她已经遇害,就算现在马上施予最快的救助依旧是回天乏术。
而若是她还活着,一切就绝不会太迟——我毫无根据地自己下了定论。
「呃……啊,好。」菜种小姐明显吓了一跳,接着才抓住楼梯的扶手起身。虽然她的膝盖一度不稳,但靠双脚步行还是没问题的。
「也是……你还是跟大家一起待在餐厅比较好……对吧?」
菜种小姐拐弯抹角地告诉我:她想禁止我单独行动。
我想,应该是她认为若没有人监视我,放任我随处乱走,其他人就会失去自由。
「要去餐厅的话……就必须先走出客厅吧?」
我没有跨步,只是改变身体的方向。
没有前进的指令,我就只能上下踏步待命。骗你的。
「请问……你不去吗?」
菜种小姐站在我的斜后方,对待在原地的我投以讶异的目光。
我故意坏心地往后大大退了一步,站在与菜种小姐并肩的位置。
「我们一起并肩前进吧?」
我露出带有威严的笑容。
我想,我们彼此都不想让毫无关系的外人看到自己的背影吧?
餐厅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人类臭味与外人。
说完后,凡事往坏处想的我彷佛看见惨遭虐杀的血红尸体堆积成山,而躺在最顶端的茜上方则插着小旗子,完成一道蛋包饭儿童餐(上面插着一支旗子唷)。不过这也太过度解释了。
为餐桌点缀色彩的蜡烛微弱光芒,光是把周遭染成橙色就已经耗尽心力了。
在场的三人眼中寄宿着晃动的火焰,盯着我和菜种。我个人的评论是:一个反应像胆小鬼,一个笑得很尴尬,另一人脸上则混杂着发现他人的玩具所带来的既新奇、又无聊的表情。
「菜种,是你放他出来的吗?」
耕造先生双手抱胸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圆睁着眼,朝我投来奇怪的视线及没脑的误解。菜种小姐使用会让人误以为她受寒的方式颤抖着身体,大声怒吼:「不是!」我懂了,她一定是因为和我相亲相爱地互相牵制出场以致被取笑,所以才害臊成这个样子。想也知道我是骗你的。
汤女的泰然自若,恰巧和耕造先生的慌张成了强烈对比。她浅坐在椅子上伸出双腿,不时卷动纸本。我原先以为她看的是小说,看样子应该是漫画。
「是谁开的门?不对,钥匙应该在房里……」
耕造先生以视线来回扫射其他人,寻找失物的去向。不过,茜依然不受影响,悠悠哉哉地用彷佛参考马口铁玩具的僵硬步伐朝我走过来。
发条停在我的胸口,她朝我「扭哈」地打了个招呼,于是我也「哈扭」地回礼。至于怎么发音则是秘密。
茜脱下外搭的一件上衣,将它揉成抹布般大小,接着开始用它擦拭我的脸。
「呜哇!喂,别这样!」
我一边避免衣角掉进嘴里,一边表示拒绝。但是心情极好的茜却依然不肯罢手,嘴上还说着:「不用在意。你看,俺是坏孩子吧?」虽说是代替手帕,但是被非毛巾质地的布块用力擦脸,真是既痛又烫。不管我怎么后退,茜依旧不停追上来,想挥手挡开又嫌骨头不够,于是我只好乖乖任她擦拭、削磨我的脸。
「嗯。这下不管本来长怎样,看起来都很脏了。」擦拭完毕后,茜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用偏心的审美观为自己的工作猛下好评。但没多久后她又开始瞪向材料,来回踱步。
「眼睛和鼻子太碍眼了,一点都不适合——」
「…………………………」真不知她是在贬损我还是在给我建议。
我带着喃喃自语、烦恼着该如何改良别人脸部的女孩,走向自称是这栋杀戮之馆「主人」的男人……嗯,气氛很够,但却是夸大不实的广告。
「喂!不要过来!」
扮演夸大不实广告的主人——大江耕造阻止我接近他。唉,我两手都不能用耶,你干嘛警戒心这么重?
「反对我接近的人请举手——」
为了还以颜色,我也采取了举手表决。事出突然,没有人举手。
「看样子是反对一票,废票四票。」
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前进,当我说完时,已经快要抵达餐桌前了。
我站在瞪视着我、眼看就要低下头去的耕造先生面前,将头歪向左侧。
「请你说明一下。」
我郑重地无视耕造先生的存在,要求汤女演讲。汤女发觉话锋指着自己,于是以一句无意义的「唉呀唉呀」拖延时间,阖上书本。
她在座位上重整态势,翘起腿来。想当然耳,脸上的表情比嚼完的口香糖更乏味。
「你想问啥?」她的语气彷佛酒店的老爹一样阳刚。
「我想知道在我昏倒之后,这栋屋子里面有什么变化。」
「这个问题的代价很昂贵喔。」汤女省略了前情提要,用食指指尖搔着唇瓣。她看起来像是正在思索该从何说起,也像是昏昏欲睡。菜种小姐趁机挣脱我身边,躲到耕造先生旁的座位上。
汤女抬起脸来。「首先——」接着停顿一拍。
「你还记得自己昏倒时发生的事吗?」
「大概记得一半。」我还记得昏倒前的事,但昏倒后就没有印象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很不巧的,我已经不记得殴打我的人是谁了。」
这是主角在丧失记忆后一定要来一次的固定剧情,所以我说谎了。
「还好你没连被殴打这件事都忘记,我该奖励你一下。」
「真是令在下惶恐。作为奖励,您能告诉我是谁在我头上种出皮肤山吗?」
「谁知道?要在未知的领域施展知识本领是很难的。」
汤女以得意的神情暴露出自己的无知。的确,若这场攻击是所有人一起策划的,实在没有必要搞得整户都停电。只要联手攻击我,三两下就可以达到目的。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其中的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自作主张的结果。
话说回来,下手也太重了吧!我的头敲起来有这么舒服吗?
回想起来,以下手的方式来说,对方应该只是想让我昏厥,但若不小心杀了我也无所谓。因为对方居然没有对昏迷的我赶尽杀绝——根据这愚蠢的行为,我推论出了以上结果。
「停电之后,第一个发现你昏倒在地的人是……」说到这里,汤女将视线严厉地盯向远方。「……是谁呢?大须观音(注:影射爱知县的北野山真福寺宝生院,通称大须观音。)小妹?」
「是伏见柚柚啦。」我以彷佛曾目击第一发现者的语气纠正道。以路线来说,这样推断应该没错吧?重点是她还站在我旁边呢。
「没错没错。」汤女解除遥望的视线,点头称是。「当我们听到吵闹声而赶到现场时,那女孩不知为何正慌慌张张地挥舞着记事本。那个时候洁也在。」
这时,汤女对菜种使了个眼色。菜种小姐一下子方寸大乱,看着我并且吞吞吐吐地说:「是……的。呃……我现在正要去找他……」这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重要之事,所以我不自觉就将目光飘到比菜种小姐年轻的女性身上。骗你的。
汤女接着说明:
「之后呢,因为某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她故意不说出具体的名字,瞥了耕造先生一眼。
「所以我们就将你再度封印在地下室,以求降低屋内的危险性。」
说得跟预言者的开示一样。我想她应该加油添醋了不少故事性吧?「再度」封印?
真有趣。
当我正要扫视其他人的表情好确认反应时,茜拉着我的浴衣衣袖叫我:「欵,欵。」「嗯?」我一边皱眉忍着骨头的疼痛,一边转向茜。
「大姊姊,你耳朵的形状不好看。不合格。」
茜大拇指向下一比,用她不识相的方式用力褒奖了我。
「人不可以只看表面喔。」我一副老前辈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