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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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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由很稀奇地还保持着意识,即使双方都已经累瘫了。

    反正手闲着也是闲着,便将手指插进麻由的头发里,把耳朵理出来暴露在脸庞两旁。哇,居然还微微振动了一下。

    麻由还穿着睡衣,等一下洗澡后就会换上另一件睡衣吧!

    睁着由于异常而得以保持的无瑕眼瞳,麻由望着我问道:

    「阿道喜欢年纪大的吗?」

    「那是当然的啦!」你该不会希望我闪亮着白牙举起大拇指,爽朗地如此回应吧?

    「阿道和那个大骗子那么好,居然能和那种头脑有病的人处得那么好,小麻也只能推论出那是因为阿道喜欢年纪大的。」

    如果医生听到这番话,即使曾立下不杀的誓言大概也会立即将其打破吧!

    「我是喜欢漂亮的大姊姊啦,不过要说是喜欢熟女就有点……」

    「好想赶快变老喔——」

    医生要是听到,大概会在丑时三刻于神社后徘徊,说出内心深藏的愿望吧!

    「我为什么会跟阿道同年呢——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呢——为什么是麻由呢——我为什么是我呢——?我是……我嗯嗯,嗯嗯——?」

    吟唱童谣般地重复着哲学性的问题,麻由突然蹙起眉头。眼睛往左移动,就像是要窥伺自我内面般恍惚了眼神。那是危险的,眯得细细的眼神,但似乎又和因为问题过于困难而发生运算错误的状况不同。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除了脸颊靠过来之外,感受到一点过去和她无缘的理性。

    「唔——……噫——啊——!」

    非常认真地由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敲一敲会不会修好呢?不过万一被咬怎么办?

    把身体拉开了一点,继续观察为怪电波所苦的麻由。

    麻由持续散发了大约五分钟充满苦恼的怪声,然后终于像是除灵成功般一动也不动,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刚刚那个是不为一般人所知的仪式吗?

    咕噜噜地转了一圈,麻由转过来注视我。

    「阿道。」

    「什么事?」

    「我啊,很讨厌我自己。」

    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就像和教室里的麻由调和了一般,不知为何有种粗糙的感觉。

    「……怎么了,突然这样说。」

    麻由做了个没有表情也没有表达意思的脸。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这么想。」

    「……哦,我可是很喜欢呢。」

    自己,还是麻由。到底是指哪一边?还是另一个谎言?

    真正的想法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够模糊焦点就好。

    「为什么我会讨厌我,阿道知道原因吗?」

    没有效果。麻由的目光摇曳,寻求着解答。

    「不知道耶?我并不讨厌小麻啊!」

    撒了个大谎。麻由喔了一声,把头往反方向转去。

    发丝流泄,薄薄地盖在肌肤外露的肩膀上。麻由的肩膀和手不同,没有一点伤痕。就像盐湖般散发着炫目而冷清——一片的白。脆弱到如果用指腹去触压,说不定就会因此破裂。

    抱紧麻由。即使算不上大个头的我,也能轻易地将她纳在怀中。

    「喂」,她唤了一声,转过来面对我,甜甜地冲着我一笑。

    「你在做什么——?啾——?」

    啊,回复了。正好。

    「小麻喜欢我吗?」

    麻由想睡似地,以暧昧的笑容点头。

    「最喜欢阿道了喔!」

    「这样啊,嗯,是吗——」

    可恶,感动到眼睛都快飙出卤汁(代理泪水)来了。

    「阿道呢?」

    在我胸前缩成一球,麻由反问。

    想都不用想。「隔壁班的小口同学好可爱。」有必要说这种欺负人的话吗,脊髓!

    「喜欢啊!」

    「咦——不是最喜欢啊?」

    「喜欢到要死的程度喔!」

    「啊——我也是——」

    放松地笑了。真要说的话是喜欢麻由,喜欢到想杀了她的地步才对。

    「阿道道。」

    不清楚到底算升格还是降级,总之被叫了个很屈辱的名字。不服输地加以对抗。

    「什么事,小麻麻。」

    说完之后的羞耻心狠狠地刺伤了自己,内伤到需要准备遗书的地步。

    麻由磨蹭着我。是想跟我同化吗?身躯贴得死紧,喷在锁骨上的气息搔得人痒痒的。

    从肌肤上的触觉,察觉麻由张开了双唇。

    「笑一个。」

    「……嗯——」

    虽然理解关于这件事的重大程度,也经过深思熟虑的检讨,因此现在意识里对案情有两种不同解释。即使知道必须早日得出结论但也无法立刻决定,日本人连「不」也说不出口的民族气质正在作祟——「幸福的话,就笑一个。」

    「……什……」

    喉咙、脑浆和胸口彷佛同时被人捏紧。

    御园麻由,对我询问了幸福。

    就像那个人带来的连锁一般。

    这必定是命运等级的恶作剧。

    眼球像是要变成碎片一般被向后拉扯,因焦躁而烧炙着。

    窗外的景色混入在医院看到的情景,像晕开的水彩画一般形成异质性的世界。

    「我啊——只要这样就觉得很舒服,有阿道的味道,好幸福——」

    语尾拖长,眼睛眨呀眨地,呵欠的时候眼泪顺着流下。麻由的意识已与梦境融合在一起,失去了明显的分界线。

    「唔——好想睡喔……」

    我在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里,到底记住了什么?

    「那就睡吧!小麻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像小麻。」

    心已经成为尼特族的我,无法将被给予的,类似感情的东西分类吐露出来。

    「但是——小麻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要晚睡……」

    「会说这种话的人才是小孩子喔!」

    把心整个埋住的感情垃圾山,喜怒哀乐,到底哪一种比较突出呢?

    「唔——又把我当小孩……」

    有除了我之外的谁能够分辨吗?

    「好了,出发去梦的世界旅行吧!」

    ……我能。现在的我一定能分辨。

    先把解答的这道手续留待日后。

    反正漫长的牢狱时间就在不久的将来等着我。

    「笑一下嘛——」

    「……啊啊,嗯。」

    由于不是在镜子前面,对成果没有把握。

    麻由没有睁开眼睛,就那样消失了意识。

    没有幸福也没有不幸,理所当然的睡脸。

    我把这个状况视为当然,视为日常来看待。

    「……那么……」

    对她使用安眠药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偷偷让她吃下药这件事,比其他任何行为都还要刺激。感想是、就算有人因此迷上下药这件事也无可厚非。内心暗自推测,过去设计毒杀他人的犯人,心中应该也是像上瘾般无法自拔吧!

    把麻由用床单裹了一圈完成白色的春卷之后,我下了床。

    没有立刻移动,而是看了一会儿她的睡脸。

    静静地凝视,企图就这样烙印在海马体里。

    为了成为永久的回忆。

    「……抱歉对你说了谎。」

    最诚心地向她告解。

    离开寝室,关上门。

    通过微暗的起居室,如同早上预告的一般前往和室解除脚镣。

    和两人身体脏污的程度成反比,无比清洁的双眼睁得老大,眼睑退到最底线,对我的行为投以疑问的眼神。放两人自由之后,站起身独白似地这么回答:

    「要让你们回家了。」

    然后,让一切都结束。

    首先,虽然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让他们先把身上的脏污洗净。

    「来,浴巾。你们的衣服正在洗,洗完澡后先穿这件衬衫等一下吧,拿着。」

    迅速递给浩太他们衣服和浴巾。两人似乎还不能理解我的行动,歪了歪头问道:

    「那个,大哥哥。我们,那个……」

    「怎么,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兄妹从六岁一直到十二岁为止,可都是被允许一起洗澡喔,挺起胸膛啦!」

    接二连三用快言快语打断他,将两人送往浴室。在犹豫着不动的两人背后推了一把,让他们进入澡间——「请在一小时以内洗完喔!」说完便关上门。

    「等一下,你听人把话说完啊!」

    「我拒——绝——去给我把头冷静一下。」

    「这可是热水澡啊——!」

    明明不是说搞笑相声的场合。

    把两人关进浴室之后,我坐在连接玄关和起居室的小走廊。

    没有点灯,就只是蹲坐在黑暗里,被黑色的空间吸入。仅仅如此,高昂的心便获得平静。所谓抽烟的感觉,大概就是像这样吧!

    眼睑重复几次不规则的开阖,享受内侧的黑暗与周围的黑暗之间的微小差异。比起外侧,内侧的黑暗要显得更浓。或许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总觉得相当适合拿来作为自我表现。

    眼睛终于习惯了黑暗,两种黑暗的性质差异加深。因为觉得变得无趣,我闭上双眼,就像吐出嚼到无味的口香糖一般,将外界自眼睑里逐出。

    为了补足被遮蔽的视觉,不论内、外的触觉都变得更敏锐。

    地板的冰冷。空气的单调。喉咙里的烧灼。

    「……………………」

    回想机能自动开启。

    出生在极其平凡的家庭。因为家里是乡下大地主,所以房子的坪数大到可说是浪费。总是得醉醺醺的老爸即使常带一起喝酒的老头回家住,房间也多到用不完,二层楼甚至还有B1的建筑物,一家五口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哥哥大我两岁,从小就染金发。和抢眼外表相反的是,他是个成天埋首书堆的书虫,甚至睡在藏书的书房,在餐桌上的话题也永远离不开书。妹妹则小我四岁,和我们不同母亲。因为患有严重癫痫,总是被家里当作隐形人。通常只有我会去照顾她,不过却总是被回以暴力,从来不曾对我笑过。母亲有两人。最初的母亲生下我三年后便过世,原因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她总是背对着我横躺着的身影,再加上手和脚的关节很不自然。而在那两年后有个大肚子的女性住进我们家。没有举行典礼只成立婚姻关系的女性,在三个月后产下妹妹。哥哥不曾对妹妹及妹妹的母亲讲过一句话,在家里愈来愈孤立。然后就在暑假前的结业典礼,从体育馆屋顶往下跳自杀了。丧礼只有我和父亲参加。妹妹和妹妹的母亲也开始写意地在家里生活。哥哥死时正好五岁的妹妹当时每天都在外面玩,带了一身泥土与擦伤回家。妹妹当时很热衷于杀死山里的动物,然后突然有一天就这样再也没回来,只有我和妹妹的母亲偷偷为她办了超渡。然后家里只剩下我、父亲,以及妹妹的母亲。

    八年后,只剩下我。

    「骗你的。」

    一如往常的谎言。本文纯属虚构,很明显的与任何现实无关,请不要当真。

    「……骗你的。」

    为了纠正谎言而说谎,实在不怎么愉快。

    不过,我也有无法说谎的事。

    即使本人再怎么改窜、想要奉捏造出的事实为尊——

    以当事者的立场来看也不过是一大谎言。

    例如,她与我。

    「我啊,很讨厌我自己。」

    浑身不舒服地模仿了那个语调。真的,很恶心。

    「我想也是吧,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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