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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吧?唔哈,梦想无限大。
「打扰了——」打声招呼,直接穿着室内鞋进入体育馆里。由于我们并没有换穿体育鞋这种用途如此简明易懂(略),理所当然受到了众人责难的视线注目。连在球场上砰砰跳动的篮球也失去了活泼声响。我与小麻很害羞,不敢在这个连篮球都注视我们的地方多待一秒。应该说,光是没人拿着猎枪出现就该庆幸罗。所以我们毫不犹豫地从右侧楼梯走上二楼。我啊,最讨厌藉口或辩解了。虽然最喜欢说谎就是了。万一真的不得已要找藉口时,就是老婆婆。我会说,碰上差点遇上车祸的老婆婆。我靠着「为了救她而迟到」的谎言来推托,而老婆婆(从我脑子里向大家问好!)也能得救,可说一举数得呢。很好,真是个伟大的谎言。
踏着绿色橡胶般触感的楼梯往上,忽视路上经过的桌球社活动室。那里与其说是活动室,更接近女生用的更衣室,且原本还是储藏室。以前曾经陪桌球社不世出的伟大打击高手进来过,里面到处是尘埃,跟我的房间很像。
「阿道发呆。」像苍耳子般黏在我身上,玩弄我脖子皮的小麻不高兴地咕哝。「呆呆~」我无意义地反刍,觉得自己的某处似乎彼扯掉了。
二楼的狭长空间上理所当然地摆着桌球桌等器具。桌子没折叠收起,放置在原地。其他还有用来打开排气窗的回转握柄,以及虽用不着了,但塞不进社团用的收纳篮的剑道防具也从剑道场搬来这里放置。这些东西被塞进喜欢去会会强者的格斗家(注:指格斗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的角色「隆」)肩膀上背的那种破破的袋子里。表面上看来平淡无奇,说不定一打开就见到大量渗入护手的汗渍凝结物=盐巴,或长了霉斑的面具之类呢。以前曾听金子说过,这算是剑道社的成规,或称宿命。这么说来,不知道金子过得还好吗?说不定已经死了,但不管他是在阳间还是阴间,只要过得很好我就很高兴。很高兴啊!死了很高兴花一匁(注:「花一匁」是一种日本儿童游戏,搭配童谣游玩。当中一句歌词是「赢了很高兴花一匁」)。
我们啪哒啪哒走在涂了一层厚厚保护漆的步道上,通过桌球桌旁。我为什么要朝着正面墙虽前进呢?这段期间,一楼再度奏起篮球乐章。由二楼的扶手窥视下方。附带一提,二楼挂了窗帘般的绿网,由一楼不易看见我们。
地板又在篮球上砰砰弹跳了……啊,反了。地板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对了小麻,我们来玩桌球吧。」在我脑中来回弹跳的球产出这个提议。某种意义下这也与产卵很相似,因为乒乓球本来就很像乌龟蛋嘛。
「桌球~?」小麻略显露出两人独处专用规格的表情,歪着头感到疑惑。
「就是乒乓球啊!」我情绪很嗨地如此宣称。八成并非是英语发音吧。
只不过,我为什么这么兴奋啊?是睡眠不足所带来的反动吗?
「我没玩过。」
「总之来玩看看嘛。」正好幽灵也离开桌球桌了。我翻找放置于剑道防具对角线上的纸箱,找到两支桌球拍。「……」我决定使用这支球掐。呜哈,特别优待。顺便还拿了两、三颗外星生命体(metroid)制的乒乓球……啊,是赛璐珞(celluloid)吗?总之是这种地球化学物质制成的乒乓球,借用附近的桌球桌。因为是幽灵小姐玩过的桌子,所以网子到现在还没有撤下来。幸好没连网子也变成幽灵。「来,你拿着这个—离远一点~」「不要。」「嗯——」把她推开了。超努力地。我真的这么想玩桌球吗?连我自己也微妙地觉得不安起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我身边,走向桌子的另一侧的小麻像是拿饭匙般握着球拍。我则憧憬某个四棒打者,模仿他的握法。这种握法的源流可以追溯到憧憬某个桌球漫画的妹妹头主角(注:指漫画《稻中桌球社》的主角「前野」),关于详情,请容我在此省略。
「回击时要让这颗球在对方的场地弹跳一次喔。」
我把我所知道的桌球规则全部向小麻说明完毕。小麻拿着饭匙球拍面无表情地挥动。我试着带着抛物线将乒乓球送到小麻那边。小麻瞄准跳动的球挥动球拍,送出一阵风来——也就是所谓的挥棒落空。乒乓球在小麻的桌上弹跳一次,落到地板上。
小麻像猫一样,用眼睛追着跳动的球,脚却一动也不动。我代替她跑过去回收在地板上小幅度跳动的球。感觉就像是试图用手接住断断续续从屋顶落下的雨滴,不具实体。我们的桌球是空虚.是空球。
这时我才想起,小麻是个欠缺远近感的孩子。而我则是个欠缺记忆力的孩子,也没什么学习能力。「好~再来一次吧~」所以才会又重复了这句话。
试了两、三次,小麻老是无法正确地回击乒乓球。即使击中,也是由上而下覆盖般地扭动手腕,把球敲击在桌子上。
姑且不论是谁的,肯定是某人所有物的乒乓球被敲出裂缝了。
小麻高明地将面无表情转换成不高兴。以最小的变化做出最好的表现,小麻的性价比真是太高了啊。不管切下哪个部分都值得夸奖,是人类版的金太郎糖!「不好玩。」相较之下我则是饱受责难。「啊~……」桌球好难啊。像我们这些没接触过的人,连击中都有困难,没资格嘲笑四棒打者啊。
难道我跟小麻不能更正常地乐在其中吗?
多半很难吧,因为老是挥棒落空。
最后,球拍与球拍叠在一起摆在桌上,我跟小麻又「合体——」躺在地板,发出比篮球在地板弹跳更浩大的声音滚动,「呀~呀~」「唔呼呼」了。跟平常一样,彼此磨蹭大腿,玩起了敲击心脏游戏。
一靠近地板,原本不在意的橡胶类气味就增强了。那是球鞋与地板摩擦才会留下的味道。我闻到这个之后,无数次无数次把鼻头凑到地板上,寻找有没有另一种味道,寻找是否有我认识的某个女孩子的残留香气。
不顾是否会丢脸,我老实招了,我啊……除了有意义的排遣无聊以外,对桌球其实还有着另一种期待。当然,我并不是想透过桌球与小麻产生若有似无的羁绊或清纯的气氛,也不是想增进美容健康而流点汗水。就连球都无法好好打出去,我们不可能为了如此积极正面的理由玩桌球。但即使如此……
我还是期待了这件事。
期待若握着她的球拍,长濑透也许会附身在我身上这样。
这只是种假设,说不定我正在丧气。
若以四字成语来表示就是「意志消沉」。若要用长一点的句子来表现,虽然有极接近无限的有限表示方法,但终究能统整成「丧气」两字。为什么?我完全联想不到原因。我老是觉得最近的我不只让他人,也不断让自己感到无法理解。时常处于混乱状态。
「我…何时…戴着…鬼面具…了……呢?」
虽然我出身Zipangu,却没有定居在岩浆喷出的洞窟(注:出自电玩《勇者斗恶龙Ⅲ》),那也不是附近的观光圣地。算了,反正是一个人旅行所以不会造成影响。倒不如说因为防御力最高,现在的我没有丧气的可能性。不论什么都能跨越,连上岸的必要都没有。只需随波逐流,就能不受伤害地安然度过。如同指甲长得很快的时期,现在的我处于最佳状态。就算没跟奈月小姐联络我也不在意,超有朝气。
结论就是,我并没有丧气。完全没有。你看,我还能悠哉思考并接受这种问题呢。啊——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太阳与天空云朵的流转变化好美丽呀——放学路上,像这样欣赏着傍晚的景致变化,会令人内心充满解放感而雀跃不已。「……咦?」小麻不在了。不在我身边。在哪儿在哪儿?我又举头又蹲地搜索,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形体与影子,好奇怪啊。
小麻没踩着阿道的影子,无法活超过三十分钟以上——如果以这类设定自我束缚地过活似乎也颇有趣,但是她真的单独出门旅行了吗?不让我送别就离开了,以小麻的个性来说还真见外。如果是平时的小麻,多半会叫阿道召开送别会,说出:「今晚是热~情的夜晚!咕咚咕咚煮沸的锅子!呜咿呜咿!」呢。也许她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吧?比如说,正牌阿道逃狱了,小麻要去帮他接接风之类。反正最近镇上杀人风潮正火热,他也跟着来开庆典如何?血腥盛宴!……我没自信这种冷笑话是否有趣。
也许是正在等候虚拟观众们的审查令我紧张,我感觉到某种油然升起的悸动来到喉咙附近,让人错觉新生命即将诞生的跃动感贯穿我的体内。呼吸亦受到影响,变得愈来愈急促。与其说急促,正确而言,打从一开始就喘不过气。但是脑子却同时激烈运作,妄想个不停,迟迟无法平复。
「鸣嗯~」模仿烂醉的人,双膝触地。眼中闪烁不停,疲劳的星星勾勒出流星群。
我在想,说不定我呼吸急促的原因是我刚才跑步了。或许是我突然从小麻身边跑了出去。小指的丝线被扯断,结被扯到而陷入孔穴,引起出血。心情不由得变成跟项圈与狗链搏斗,不小心把头扯断的狗一样。而且心情的主体留在身体上。无法思考的恐怖感侵袭我,为了维持下去——慢着,这样不就死了吗?是身体死了?那么头部就没死吗?哪边才是「本体」呢?我的身体与心灵,哪个才是「我」?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诸如此类,就当作我是被这些哲学问题所困扰,所以才会逃跑吧。实际上我看到擦身而过的小学生团体,想到不知最近长濑一树不知在做什么的瞬间,思绪失控而逃跑起来之类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
因为我只是一直过着别无起伏,无聊的每一天啊。
今天我只是碰上地球发挥幻灯片还什么的作用,让我不知不觉凑巧在曾经见过的住宅前跪下喘息。是妹妹的祖父住的房子,妹妹也顺便住在这里。理所当然。话说回来,nimouto是什么?我搞不懂跟imouto有什么不同耶(注:日语的「妹妹」念做「imouto」,但主角将之念做「nimouto」)。是谁啊,到底是哪个家伙先这么叫的?那家伙一走平常就很爱乘兴乱发言,所以老被喊做骗子吧。
因为那家伙就是我,所以了若指掌啊。好吧,去跟妹妹打声招呼好了。
「打扰了——」哇~有多少年不曾去别人家玩,打这声招呼了?武田同学的家真令人怀念。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武田同学的容貌,包括他家的形状或场所或距离也一样。那么我又是对什么感到怀念啊?该死的武田!(恼羞成怒)
居酒屋风格的装潢依然没变,我进入屋子里。因为没人出来迎接我,所以我又再次大声地喊着:「打————————扰————————!」顺便也当作「我正在用吵得不得了的大声喊叫喔」的现在进行式主张。不知对方听不听得懂……啊,出来了。
「你还是一样,很适合苦涩与厌烦的表情耶。」我开口打招呼,以睽违数个月不见的问候来说,可说是最糟糕的内容。这位身为妹妹祖父兼老头子的男人,对于不期然的来访者显露严峻态度。因为被明显地讨厌了,我反而对他有所好感。真是嗨巴捏蒂克斯(Hibernatics)呢!啊,我只着重在「巴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