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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绯红的脸颊。对吧~对吧~被人诚恳道谢果然很不好意思吧。
这家伙果然是我的妹妹啊。我眼里的背景变得比早上更严重了,有如被泼上有机溶剂而溶解的图画,色彩模糊而斑驳。但唯一明晰的东西就在我的大腿上。
「啊,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嘛,结果还是有事的话就早点说嘛!」反应听来似乎觉得很厌烦。
我把突然想到的提议说出口。
「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惊讶的妹妹以宛如要把脖子折断般的速度回头看我。或许是太过惊讶,甚至还引起脸颊肌肉痉挛。怎么,原来要她惊讶,只需如此说就够了吗?真是白舔了……之类的妄言,仍记得妹妹肌肤触感的舌头是不可能说的。
「认真的?」妹妹的嘴唇若干颤抖。「是认真滴~」「认真回答我!」指甲戳进皮肤里,将我的脖子勒起。不过这只是小意思。平时早已习惯当小麻的对手,如此软弱的暴力我根本不以为意。即使呼吸快停止了,仍不需要慌张。但是为什么我会说出这种提议呢?
明明自从跟小麻在一起的瞬间起,自从我是阿道的瞬间起,已不可能达成这件事。
要是菅原有妹妹,或许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嗯~也许人总是在追寻得不到的事物吧。仅存的家人聚首,愉快地共同生活。听起来真不错。
作为我这种骗子期盼的梦幻故事,可说绚丽得恰到好处。我从未亲身经历过,只存在于我的想像之中,永远接近不了此般美好的家庭生活的事实,令我胸口隐隐作痛。
我可以顺便追寻另一个无法得到的事物吗?谁来给我氧气啊。「怪紫了(快死了)。」呼吸困难,再不宣告就来不及了。虽然说真的死了也无妨。只不过死后反而能碰见较多家人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没半个人对我招手呢。特别是妹妹的妈妈。
也许是那个吧,我会带来霉运。只要是跟我有关的人物,都会一一死去。啊,不过倒也不至于全部死去,至少还有一半左右的人活着。生存率有五成吗……如果接下来会碰上大屠杀,仍有一半能存活下来的话……
我会期望谁能活着呢?
另一方面,把我的头当成遗物项链般紧握,逐渐冷静下来的妹妹低下头。
「一起……」「嗯。」呃,其实不可能,不用那么认真烦恼啦。虽然我不敢说出口。
而是相反地「有破绽!」趴下来舔了一下妹妹的大拇趾。嗯,舌尖传来的触感跟想像中的一样。妹妹飞跳起来,很舒服地踩踏我的后脑勺。妹妹边这样乱踹一通,用发自丹田、因紧张而略显尖高的声音回答我的提议。
「我考虑看看。」「嗯。」
真的吗~
可惜我啊~却完~全~没想过该怎么办耶,哇哈哈。
「阿——道——!」「喔喔喔喔,这不是小麻吗!」「啾啊——!」「咕嘿。」被殴打了。一个箭步,轻盈的小麻拳陷进我的心窝,紧接着锁定要害的小麻踢将坏蛋(就~是~我,)给击倒了。我死了一次后,又再度死了一次,靠着负负得正的运算方法复活,安然无事地成功抱住了小麻。「右边——!」宛如要表明期望寄生在我的右手般,小麻发出怪声,在我怀中试着像陀螺般回转。我则为了不让她得逞,又将之搂抱又被研磨又被肘击,好好地享受了一顿。虽然宗旨改变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麻最棒了。」「啪喀啪喀!」彷佛想教导我「动口不如动手」的道理,小麻左右来回槌打我的头。实际殴打的次数比起状声词明显多了七倍左右。
「小麻怎么了,在玩夫妇吵架游戏吗?」
「因为阿道的笨瓜脑袋开始变得正统派严重起来,所以我在修正——!」
甫一重逢,小麻立刻在公寓前的路上肆无忌惮地对我进行修正。
「我做错了什么?」
「嗯叽——少装糊涂了——!有比一跟小麻离开学校,立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笨蛋更笨的家伙吗——?得认真检讨是否要采用项圈的小麻感到万分遗憾与愤忾!」
在那之后,小麻有如让狗狗在散步中逃跑的饲主一般,先回家等我回来。而且她实行的方法既不是教育性指导也不是管教,而是跟给予家电制品冲击,期待配线能恢复正常的方式相同,藉此把我「修正」为阿道。
哇,小麻好用心啊。
既用心又专情又美丽又会做菜,用手指把这些要素拉出来看,小麻真的太完美了。
「修好了吗——!」像个耍赖的孩子咕噜咕噜甩动手臂,用小麻王国(建国中)自制的摩天轮不断冲撞我的头部。包含她不知怎么调节力道的部分,随着因殴打而扩展成圆形的火热,我感觉到对小麻的乐芙(love)愈来愈提升。不,也许热度本身就是对小麻的乐芙。有如雪人般掉落的乐芙融化了我的白色薄雾,使之分散,幻化为赤红雪景。喔喔,有颜色了,是全彩的。
「小麻好厉害呀!你是我人生的涂装职人耶!」
用足以折断小麻腰骨的力道紧紧拥抱,献上由衷赞美。
「喵~?……我在阿道身上涂上颜料了——!小麻的绘图练习有成果了!」小麻也以我刚才被痛揍的心窝为中心,把身体压在上面扭动。足以与好莱坞电影最后一幕匹敌的感动数量更胜生长于脸孔表面的尘螨,这就是笨蛋情侣的日常。某种意义下也可说是人类社会的害虫。
特别是我们,即使不用玩笑来比喻,相信也有许多人真心如此认为吧。
啊哈哈哈。比起这件事,我对于小麻没有闻出妹妹的味道感到放心,对于小麻只带着自己的书包,没帮我带书包回来也不在意。但话说啊……女孩子等待我的构图小小地刺激了我的过去。随着刺激,一名笑脸迎人的少女由记忆棺材里爬出来。估算社团活动结束时间的我来到体育馆鞋柜前时,刻意提早等候的女朋友…向我…挥手。
「…………………………………………」「啊」或「呜」之类的呻吟声有如泡沫,由应紧咬住的臼齿缝隙中流泄而出,我受到如同沉溺水中的呼吸困难与胸口的闷痛所侵扰。
心中默念:消失吧。若是真想出现在我面前,就连你的肉体也一起带来。「耶——回家吧——」「喵——」两人搂抱,踏着螃蟹步进公寓。嘴巴不替心情表述,而是自行找话敷衍,真是个好现象。既然身为我的嘴巴,即使心灵没有一一校正为谎言也要能自动胡言乱语才行啊。毕竟我被人称呼为骗子,当然要具有名符其实的能力罗。甚至是连自己也能欺骗的程度。
由一楼大厅的电梯上三楼,在走廊上跳起华尔兹走向房间。在房间前,听见令人想逃走的、恶梦般的声音。电话在房间里响着。我涌起一股想阻止小麻从书包里拿出钥匙的冲动,但冷静一想,这件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泰然处之即可。于是缩起原本想退后的脚,不顾一切地向前踏出去。临门踹了一脚,拇趾快痛死了。小麻讶异地睁圆了眼,我也变圆了(背部)。
小麻一用钥匙打开门,我立刻进入房间,用踢的甩落鞋子,两人同时朝向客厅。不知为何,小麻也加快脚步想赶过我。就像赛跑般有趣。不,其实一点也不有趣。我如奔逃般前进。
我冲入客厅,从旁一把抓起小麻也想伸手夺走的话筒。先抢到了。彷佛海滩抢旗游戏般的攻防战。我侧眼确认小麻鼓起了腮帮子,把话筒贴上耳际,沉默面对对方。
宛如遭到撕裂,喉咙深处枯乾刺痛,溢出一阵血腥味。
「啊,总算接通了。哎呀~等好久咧。从中午起一直打,等了有两、三小时呢。没想到你们真的有去上学耶,令人佩服啊。」
「 」
「明明你们自觉在学校不是被当成空气,好一点的顶多就是被视为鬼神敬而远之,却仍主动上学,你们是被虐狂吗?抑或自以为是在练习一点一滴融入正常生活?」
「 」
「……我说,之前也听到你讲这句话,那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啥——?」学起少女漫画主角装重听。我认为这是重要时刻,如果不故意装傻,或许就会跟爱情喜剧一样连载结束。顺便也为了让电话离远一点,用力砸话筒,并且把电话线拔掉。「喀锵!」话筒被摔向墙壁。柔道我是外行人,但摔电话可是师承自恋日医生呢。「喔哇——小麻电话被摔了——!」
这么一来,这支电话再也不会响了。用嘴巴说明太麻烦,所以我用行动让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理解,即使是对于什么事都无感觉的我继续恶作剧,也没有意义。相信他今后也能回归充满意义的每一天吧。用不着感谢我——我试着谦虚。
我守护了地球。现在不是拜托别人守护的时刻。既然电话已经不能吭声了,嘟噜噜噜噜噜,「就由我来发出吧」「结果还是一样笨嘛——!」
嘟噜噜噜噜噜,我不得不发出比起时钟更接近鸽子的叫声,因为脸部接收了今天第二发的足以扭曲脸部的小麻拳。听见额骨吱嘎作响,超脱通常规格,发出破灭的响声。但是我与小麻的羁绊并没有破碎,所以没问题,耶——
「阿道是花心鬼!是被偷腥猫轻易拐骗的笨蛋猫!」
「咦,你在说什么?前后不连贯啦!」不小心模仿起某人的语气,让我超想死的。哈哈哈,是骗你的啊——
小麻两手擦腰,抬头挺胸与我对峙。
「小麻全都知晓了!刚才的那通电话是阿道的偷情对象打来的吧!」
「小麻,你午间重播的推理连续剧看太多罗。」
「阿道把电话破坏就是不动如山的铁证!快,把电话修好,让小麻跟那家伙直接谈判!我要拧碎她!」咕滋咕滋,双手手指扭动,表现出在两掌间捏爆某物的动作。我低头看电话,铜线由电线外皮露出,话筒断成两半,恐怕无法修理了。以人类来比喻就是内脏外露。
我没有把内脏外露、失去耳朵或嘴巴的人重新组合起来的能力。我真的专门只会破坏。小麻也是疗愈系破坏天使,我们两人的能力都很偏颇。
所以现在,我必须像翻剧本般追寻记忆……对了对了,记得接着应该是要去外面用晚餐。如同「昨天」一样。「去外面吃饭吧。」
「前·后·不·连·贯——!」咚匡,手掌拍在我的头上。「但我要去。」
小麻握着我的手掌。指甲恰好戳在动脉上。抓破吧——我事不关己地祈祷自己受伤。但是小麻血色良好的指甲上个礼拜才刚被我在旅馆漂亮地修整成圆弧状,无法触及我的血液。
「去吃饭时,我还会继续调查你的花心,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把书包像剐才的电话一样抛在客厅,小麻瞪着我说。
「我对小麻最专情了。」「你凭哪张嘴敢这么说啊——!喝叽——!」小麻捏着我的脸颊,把我拉了起来。
哈哈哈,好过分啊。明明我是相对专情(请当成「大略完美」的近似词)耶。
小麻今后也将继续这样无条件地怀疑阿道的乐荚吧。
嗯,反正这样也对,因为我不是正牌的。
包括把已察觉的事实分类在「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