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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车了,记得下去叫计程车。”他想了想,还是如此建议,并捡起对方的手机递过去。
“计程车不行!”姚言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住温小和的手,不让他抽离,“不要别人……我不能一个人……”
那种脆弱慌乱的神情,意外地让温小和觉得可怜。
龚南程的状态说危险,也不算特别危险。
温小和陪姚言走进医院时,他正躺在手术台上。
他们听到的说法是:肇事司机的左腿骨裂了,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断骨还不幸戳到肺,再来就是一些挫伤以及脑震荡之类的损伤。
详细的症状,温小和没有仔细听,但他从医生的态度看出来:这个男人死不了。
至于造成车祸的原因大概有四个:醉驾、闯红灯、没系安全带、开车途中打电话分神,这些都能找到证据。
除此以外,听说龚南程还撞到了一名行人,所幸对方只是轻伤。
姚言本来面无表情地听医生和警察说话,听到这里,他终于暴躁起来:“那个混蛋!搞成这样到底算什么!我不是他什么人,这些事不要告诉我!”
但他没有歇斯底里到什么都不知道做的地步,暴躁过后,他代办了一些比较紧急的手续,并让医院方面联系了其他与龚南程有关系的人,因为龚家并不在本市,所以还特别联系了他在本地的未婚妻。
44。
“可以走了。”没耐心等到有人来接应为止,姚言这么对温小和说。
但温小和却仿佛没听到。他皱起眉头,很苦恼似的看着电梯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姚言又叫了他几次,他终于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往外走去。
姚言被他突然的神情转变弄得有些无措。
他记得温小和送他到医院的时候,表情明明很柔和,甚至带了一点隐隐的笑容,与现在天差地别。
不太敢分析温小和现在的厌恶是针对谁,姚言只得跟在温小和身后,没有再出声。直到看见温小和走上与车库相反的路,他才忍不住拉了对方的袖子,讪讪地提醒:“车库在那边。”
“我又不是司机。”温小和转身,依然不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之所以做了一次司机开车送姚言到医院,是因为顾及到对方当时喝过酒,还有那种连方向盘都抓不住的可怜兮兮的状态。至于现在,看也知道完全没必要。
被抢白了,姚言并未像往常那样不耐烦,只是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温小和仔细打量他的样子,随即了然地笑笑,没有反对。
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现在又是吧。
“不是你的错。”他拍了姚言两把,那手法不似安慰,倒更像顺手敷衍了什么宠物似的,“再说,你也知道大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对不对?放心。”
姚言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今晚的意外叫做‘自作自受’。”不待对方回应,温小和又贴心周到地补充,“所以法律上不会有人要你负责,道义上也不需要你的内疚,完全不需要,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失误负责。——你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个,对吗?这样说够不够?”
是不是太薄情呢?
温小和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好像狗血肥皂剧情节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换做是另一个人,今晚在医院里守夜是必须的,并且听到他这种对伤者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安慰会更痛苦,甚至反过来迁怒指责他……激动之下动起手来也不是没可能。
哪里会像姚言,居然真的听进去。
能听进去的前提是对方自己就是这么认为,并渴望获得别人的认同。
这种渴望,温小和认为姚言表现得足够明显。
或者说,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位爱别人的能力至今还停留在令人伤感的水准?
真是新鲜的剧本。
不过,无论对不对,这次他都很乐意满足对方的需求,因为某些人的痛苦毋庸置疑地可以成就他的轻松愉快。
姚言皱皱眉:“当然,难不成是我的错?这种人……他难道不知道地球不是围着他转的,他——”
“停。”温小和打断他,“你难道不知道月亮也不是围着你转的?五十步先生。”
“我不是!”
见眼前的人终于又如同笼中孔雀似的敏感地竖起羽毛,温小和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胡搅蛮缠的明显前兆。
“好吧,”他爽快让步,“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再说下去今天难得的一点好心情就没了,我可不想头疼。——那么晚安了。”
然而袖子却被拽得更紧。
“你想听的都听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是我说得不够多?还是你想礼尚往来说些你不开心的事让我更开心?”
这次话音一落,拽住袖子的手立刻松开了,但姚言的目光却依然钉在温小和身上。
“……我敢说,你敢听么?”他抿抿唇,挑衅似的问。
“哦,你确定你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什么不敢说的。”
“那我还真是没什么不敢听的。只是,”温小和对姚言笑一笑,“敢不敢和想不想,是两回事。”
在对方的脸色变得和医院路灯一样惨白泛青的时候,他忽然心念一转,“——不过,想不想和听不听也是两回事。你一定要我听,今、天、我会勉为其难听一听,那么,现在你还想不想说呢?不想说不要勉强。”
姚言本来已经气哼哼地准备转身,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才是,不想听就别勉强!”
“我并没有勉强。”
姚言的故事和谢峣说的大致上差不多,当然也有很多微妙的差别。
在他的故事里,有一个因为真爱而诞生,被父母寄予厚望,却无法在户籍上被承认的悲惨的孩子;有一个明明被深爱着,付出一切,默默忍耐,却只能被叫做第三者的女人。
所幸后来真爱战胜了一切,养在外面的女人最终获得了合法身份,代价就是接收前任合法妻子离婚后扔下的不足月的婴儿。
这两个在不公平环境下诞生的孩子,只差两岁。
对于这件事,温小和记得谢峣的说法更粗俗干脆一些:“那个女人,我学说话时就叫她‘妈’。可天知道我真正的妈生了我就被我爸甩了,最后不知道她在哪里逍遥,也不带上我。不过,按照谢峥的个性,他一定从来都不觉得他自己是私生子转正的吧,没准还觉得我才是。”
温小和暗自轻叹。
这就是他坚持把话题扯到姚言与谢峣过去的事情上,并突然觉得自己再听姚言说一次应该也不错的原因。
毕竟都是他熟识的人……可是有时候他又像从未认识过他们一样,这让他很在意。
故事继续,先出生的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父亲斟酌再三,取名为“峥”,小两岁的那个跟风从山,叫做“峣”。
虽然哥哥顺理成章地得到父母的疼爱,却经常被母亲当着父亲或是外人的面,被迫让着所谓的弟弟,哪怕他比弟弟更勤奋更出色。
比如钢琴,弟弟笨手笨脚根本没有天分,更聪明的哥哥却只能看着母亲对父亲提议给弟弟请钢琴老师,还是父亲觉得不公平才让两个孩子一起学……最后,也只有哥哥没让父亲失望。
是的,这一切是如此不公平,明明是哥哥最优秀,更值得父亲的青睐,一切都是哥哥应得的,为什么总是要让给不知道哪来的便宜弟弟?
可即使是让了,做弟弟的不仅不知感恩,还不安好心,差点害死哥哥。
而所谓不知感恩的弟弟是这么告诉温小和的:“你相信小孩子的直觉吗?小时候,在他妈面前我只觉得冷,她越对我好,眼神就越是冷冰冰的;至于爸,我只觉得害怕。如果没有谢峥的待遇做对比,我会以为父母就是那样的,可惜懂事以后很多次听到他妈私下说的话才知道真相。呵呵,一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妈妈是他的妈妈,爸爸也只疼他,既然他们三个那么好,当时怎么还会有我呢?”
那段要被迫退让的日子并不长,在哥哥头部受创之后没多久,小小的四人家庭就因为父母去世,散了。
已经懂事的哥哥曾经听母亲说,父亲为了他们,几乎得罪了所有的亲戚,最后果然没有任何人来帮助他,他不得不和弟弟一起进了孤儿院。
以为无父无母,大家就此平等,再也不用委屈自己让着他了。谁知孤儿院的阿姨们无时无刻不用一种“你是哥哥,应该照顾弟弟”的眼神看着哥哥,为了做个被称赞的好孩子,他不得不继续和弟弟扯上关系。
好在没熬多久,哥哥博得了一对夫妇的好感,被他们领养。
而在弟弟的记忆里,那一天他感冒了,贪睡。虽然上午通知过会有人参观,但是就连做哥哥的也不记得按时叫他起床。
是想减少竞争力吗?做弟弟的谢峣一直到现在也这样认为。
所以这种从小就卑鄙自私的人,谢峣完全不想推荐给温小和。
时过境迁,作为一个旁听者,温小和不知道当时的真相如何,只是可以想到,这件事带给一个小孩子的伤害不会很小。
想到这里,温小和忍不住插嘴:“然后你就不管谢峣了?再也没有看过他?”
“是,我没有再见过他,有必要么?”姚言冷笑,“他想我死,我也不喜欢他,两看相厌不是很累?但我曾经请求现在的父母捐给他一笔钱,这难道不是仁至义尽了?当然,他现在也可以说没有拿过钱。”
温小和摇摇头:“你错了,他提过这件事,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花过那笔钱。因为自从有了捐款,那里的人就经常劝他分出来给其他更需要的兄弟姐妹……你既然能想到给他一笔钱,为什么就不肯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你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那里都不知道吧——算了,过去的事没法改,后来呢?”
“后来……”
后来三个人的新家庭只过了一年就变成了四个人——多年不育的养父母老年得子,又一个弟弟出生了。
这次的兄弟,年龄相差十岁。
“这是所谓的偏方。”姚言自嘲地笑笑,“因为有用尽任何办法也不行的夫妻在领养小孩以后却能顺利生育的例子,所以他们才决定试试。”
“谁告诉你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是要我。挑了年龄大的我,也是因为更容易照顾弟弟吧……连我现在的名字……哼,语言语言……如果是女儿就不用改字了。所以一开始我做得那么辛苦,讨他们欢心,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不是很好笑吗?我以前叫‘峥’,却总是不得不‘让’……”
“好不好笑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为了讨养父母的欢心,忙得连亲生父母的墓碑也没时间去看一次?”
其实凉薄到不去给亲人扫墓的人,温小和见过不止一个。他并不是想做卫道士斥责什么,但谢峣似乎对此非常在意,所以他也想知道。
“又是他说的?好笑了,我不想惹现在家人不高兴,这有什么问题?我必须做到最好,让他们觉得领养我是值得的。作为一个外人要融入新的家庭有多难,你不会懂……再说每年的忌日我可从没见过他。”
“你们两个真是……”温小和扶额,“每年的清明节,他也等不到你啊。”
45。
“你们两个真是……”温小和扶额,“每年的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