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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点点头,绽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神游天外的喃道,“是不是没有我这样的人,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到牢中,继而气中风,然后,对自己的弟弟见死不救……”
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因为,没有一点复仇成功的轻松痛快,反而,刚才在两间病房看到的那些,让她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有一个声音质问着,黎洛,你这样跟那些伤害你们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她真的问出了声。
郝桢心疼的上前,将她的头搂到自己怀里,不停的重复道,“没有,洛洛,我们都可以理解,是他们太过分。我们理解……”
黎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围堵许久已近决堤的洪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泪水倾泻而出。这些日子,各种各样的念头折磨的她快崩溃,母亲,龙卓寒,孩子,沈震霆,还有那个所谓的弟弟,每个人都在她的脑海中说着什么,或哀求,或道歉,亦或是指责。她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年代的战场,耳边是轰炸机嗡嗡的叫声,然后,挚爱的亲人情人全没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硝烟弥漫的废墟中。
不一会儿,郝桢的白大褂已近濡湿一片,黎洛仍旧不停抽噎着。她拍拍这个傻孩子的头,只能以此方式表达自己的安慰,眼眶通红,喉咙同样堵得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良久,黎洛抬起哭的狼狈的脸蛋,哽咽着说道,“郝阿姨,我……我决定捐骨髓……”
郝桢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黎洛,“你,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金右北跟她提起这件事时,她也吓了一跳。那天,他们在医院的长廊里闹得很大,很多护士都探着身子打量,虽然她当时不在,事情仍旧几乎一字不漏的传到自己的耳中。喜欢的男人是害母仇人的弟弟,“她”还一直被欺瞒着,很多人都摇头叹气,为“她”惋惜。
孩子?黎洛也是一怔。
肚中紧密联系着她和他的骨肉,当知道他的身份时,获知不久的怀孕喜讯即刻成了灾难的讯息。她多么希望没有这个孩子的到来,这样,就可以彻底斩断跟他的关系,斩断跟那家人的孽缘!
见黎洛怔忪着,郝桢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解释道,“所谓的捐献骨髓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从髂骨上打针眼抽取骨髓,另一种是在外周血中提取造血干细胞。之前需要打五天的动员剂,或许还要使用其他药物。不一定百分百,但是,是药三分毒,很有可能会影响你肚中的孩子,知道吗?”捐骨髓的那些天,人本来就很虚弱,如果真影响到孩子,黎洛估计会后悔一辈子。而她,不想再让黎洛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是潜在的都不行。
“那就……打掉孩子吧。”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果不留意,只会让人以为是一句叹息,却让郝桢彻底石化。
“洛洛,黎洛!你醒醒!”郝桢摇晃着她的肩膀,以为她迷糊了。如果说,捐骨髓对孩子的健康存在隐患,那么,打掉他就是直接扼杀他的生命,她不相信黎洛会如此残忍。
黎洛笑,笑得凄惶,“我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个生命本就来的意外,到现在,甚至不受欢迎。试问,如果注定成为单亲儿童,受到大家的白眼,何苦又让他出来遭罪?
“清醒吗?你好好想清楚!Rh阴性血型的母亲,再怀第二胎的话,胎儿溶血的可能性非常大,稍有不慎,母体都会出现危险。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也许,这辈子,你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洛洛,不要给此生留下遗憾,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郝桢尽力的劝着,她不希望“她”一时冲动,导致悲剧的发生。
“不会的,我不会……”她不后悔,这辈子的两次情动,让她彻底心殇,再不会有哪个男人,能让她傻到无所顾的付出,继而甘心情愿的为他生孩子。黎洛边说边流下两行清泪,是心泣出血的绝望。
看得郝桢一阵心酸,她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眼眶温热。
*
昏暗的别墅地下酒窖里,男人倚着木架坐在地上,他拧开瓶盖,大口的灌着,身旁滚着满地的空瓶。
欧易辰从木质楼梯上走来,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不住的扇着冲天的酒气,为65年的上好红酒就这样浪费感到心疼,当然,更为那个冒着胡渣颓废不已的男人心痛。
“别喝了!”他猛地夺走龙卓寒手中的酒瓶,扔得远远的。
龙卓寒眼里尽是血丝,打了个酒嗝,吼道,“滚!别管我!”
欧易辰火气直冒,他突然一记勾拳,杀得龙卓寒措手不及。
龙卓寒郁结的心情正无法发泄,立马回了过去,两个男人就这么激烈的扭打起来。直到双双挂彩,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安静后,酒窖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他……他妈的,我当时真不该多管闲事的插那么一手!”欧易辰抹了把嘴角的血丝,带着后悔意味的喘息道。
“我知道……在你那么做之前,我就知道……”龙卓寒仰躺着,凤眸紧闭,淡然的说道。然而,即使知道,他也没有阻止,因为……心中那可耻的期待。如果她是黑暗中绚烂的灯火,他一定就是那只笨笨的飞蛾,为着刹那炙热的爱,甘愿放弃生命。
那天,欧易辰将脑袋昏沉的他绑回医院,整整躺了三天,他才恢复力气,第一时间奔回她那儿,却被楼梯口那刺眼的一幕差点夺去理智,他恨不得直接开车过去冲散那对男女,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死死的把着,才克制住那股冲动。脚却收不住似的猛踩油门,多停留一秒,他都怕会干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欧易辰忍不住叹息,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沉重。他正准备劝慰几句时,单调的铃音轻响,于是,利索的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几秒后挂断。
“医院来电话说,你姐夫病危。”对方找不到“他”人,便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了。
然而,龙卓寒眼皮都没抬,像陷入沉睡一样,毫无反应。
欧易辰摇摇头,只好作罢,现在,估计只有一个名字,才能换得他情绪的波动。
*
中心医院的病房里,男人带着氧气罩,羸弱的躺在床上,可是,再精密的仪器,也挡不住他生命的流逝。
孙柔欣这几天在丈夫和儿子的病房两边跑,然,两处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她心力交瘁,整日以泪洗面。为什么,明明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却又突然飞得这么远,真是报应吗?这辈子,她在乎的就这么几样东西而已,儿子,丈夫,舒坦滋润的小日子,可是,从黎郁卿去世后,这些都逐渐远离她的世界。
呵,夺来的幸福果真守不住,当初,她不顾阿飏的反对,一意孤行,闹得原本还算不错的姐弟关系渐渐疏远。最开始,他只是皱着眉头表示不解,从沈澈满月宴那天后,态度更加坚决了起来,甚至负气的只身前往美国。在他的心里,这个姐姐一定贪慕虚荣又卑鄙无耻。然而,谁又能体会她当时的不安。
她跟阿飏同母异父,母亲梓娴在她5岁的时候才改嫁给阿飏的父亲。虽然那时还小,但已经开始记事,贫贱的家庭,三餐不继,她更是从来没有穿过其她小女孩身上那些漂亮的衣服,生父凶狠而且酗酒,当他醉醺醺的回来后,不仅柔弱的母亲在劫难逃,幼小的她也别想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毒打给她的幼年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当有一天,母亲带着她来到一栋漂亮的白色楼房,那个陌生的男人拿出送给她的精美洋娃娃时,她立马选择遗弃那个生养她的男人,从此,她成了龙家的公主。
那些日子过得极为幸福,她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富足的物质享受,还有双亲的爱。再也没有同伴们嘲笑和讥讽她的穿着。她可以呼朋引伴的在家里举办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生日Party,她可以任性的要求拥有甚至不太合理的东西。
然而,一切都在继父破产自杀、母亲抑郁而终时,消失殆尽。阿飏那时候还未满十八岁,她也大学毕业没多久,残酷的社会以及同事的冷眼让她不择手段的想往上爬,继而重新回到人上人的高度。虽然,当时阿飏劝过她,说给他几年的时间,他一定会建立一个更富足的王国,加倍的拿回过去所拥有的。可是,她一刻都等不了,终于,在被某个主管性骚扰后,决定寻求总裁的庇护,彻底攀上那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那就是,沈震霆。
物质有了,孩子也有了,心就不满足了,渐渐地,她想名正言顺的占据总裁夫人的位置。于是,阴谋诡计,讽刺挑衅,把那个如温室花朵一样的优雅女人逼上绝路;也斩断了自己跟阿飏的姐弟情谊。
孙柔欣紧握着沈震霆的手,越是在焦急等待时,越发想到过去。忽然,他的指尖一动,将她从回忆中抽离。
她紧张的站起,床上的男人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她赶紧凑上前,轻声道,“震霆,我在这儿。”
“郁……郁卿……”男人弥留之际呼叫的名字,让孙柔欣傻了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贴近透明的氧气罩,可是,他却不断重复着那个名字。以最微弱的声音,凌迟着她的心,一句一句,像是把最钝的刀,缓慢的割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孙柔欣跌坐在床沿,男人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但是,唇形没有丝毫变化。汩汩泪水顺着受伤的脸颊流下,她以为,这么多年来,他是爱她的。她以为,自己早就超越了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可是,现在这声声呼唤又说明了什么?自始至终,她什么都不是,婚姻是假的,爱情也是假的!匆匆十一年已过,她从青春靓丽的红粉佳人变成黄脸主妇,日夜枕在他的身边,却抵不过他年少轻狂时那段不被看好的爱恋。
“滴————”刺耳的鸣叫声宣布着又一个生命的陨落。
孙柔欣也崩溃了,她按响床头的按钮,扑到沈震霆跟前,哭道,“震霆,震霆……”声声泣血。
医生们很迅速的赶过来了,急救工作紧张的展开。
“200J电击!”
“没有反应!”
“260J,加大除颤电量!”
…………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这最后一声宣判说出后,她双眼一闭,笔直的跌落在地上。
*
孙柔欣的世界骤然坍塌,老公没了,孩子绝症,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结果,还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沈太太,沈澈——”等候在旁边的医生见她苏醒,刚说出两个字,便被迫卡在喉中。
孙柔欣像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某个情景一样,毫无预料的从床上弹起,抓住医生的领口,急切的说道,“小澈怎么了?小澈,呜呜……”她嗓子哑的几乎无法让人听清。
不过,从她的举动中,医生可以轻易的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放心,他没事,目前没事!”
孙柔欣这才猛然倒回床上,幸好,幸好小澈还在,否则,她也不想活了。
“沈太太,我是来通知你一个好消息的,已经找到跟沈澈匹配的骨髓了,我们会尽快安排他的骨髓移植手术,你先养好身体,到时候孩子手术时,希望你能清醒的陪着他。”医生怜悯的看了眼这个被亲人的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人,赶紧将此行的目的告知她。
孙柔欣仍在神游,思绪一直沉浸在沈澈没事这句话中,并没有留意他接下来的语句。
“沈太太?”医生又叫了她一遍,纳闷于这个女人跟之前形成明显对比的平淡反应。
“嗯?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