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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清歌遽然绽开的灿烂笑容,春天霎时扑面而来,让人心情也跟着飞扬——为了清歌这样的笑容,我也永远不后悔留在这里。
第五十章 阴晴圆缺
西域名将蚩昊,布衣背景,初到西域是从最基层的小兵做起,短短一年升为军尉统领先锋营,第二年升为将军,第三年元帅无色快马给朝廷报上奏章,推荐蚩昊接任他的位置,朝廷准奏。
无色交接了军权后无疾而终,安然圆寂,西域百姓将这位闻名西域的和尚将军葬在西域最高的山上,让他能世世代代看着他驻守并治理的西域,大家主动集资给他盖了一座小小的将军庙,据说香火鼎盛,有求必应。
蚩昊接任西域元帅后,为了安抚躁动的西域人民,曾指挥过数次漂亮干脆的名仗,成功遏制了西域的叛乱,朝廷知他未婚,屡屡以皇家宗亲赐之,均被婉拒。在西域驻扎的第十年,将军回故乡蚩族娶回一名温柔天真的蚩族妻子,疼之若宝。
将军偶尔会选风和日丽的天气登山,然后站在高山上看着遥遥的北方,众人纷纷猜测将军是否在缅怀故人,但是众说纷纭,真相至今成谜。
村大难免招风,将军曾多次被诬欲拥兵反叛,圣武帝均不予理睬,其时睿王夫妇尚在,亦替他挡去无数风雨,圣武帝数次将诬告他的奏折送去西域交给将军处置,他仅一笑置之,而行动如故。
睿王夫妇火中遇难,将军奔丧,首次踏入京师,在睿王府废墟前默立一日夜,人皆不知他与睿王夫妇的关系。后将军与圣武帝密谈一夜,而后悄然离去,终生驻守西域,未再离开半步。
——《圣武长纪:西域名将篇》
有清歌陪伴的日子,时间飞逝更是如流水一般,转眼间,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两个月,马车以慢得像乌龟的速度,终于爬到了西域的军营。
第一次看到无色,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
他是个老头,满面沟壑却依然让西域人闻名丧胆,颇有廉颇的气概;他还是个和尚,和尚的慈悲睿智的祥光时时在他眸中闪烁,与将军这个职位十分矛盾;他更是个预言大师,方圆百里的百姓经常来找他,他也乐于给人开解,总之,他既像将军又不像将军,既像和尚又不像和尚,既像算命大师又不像算命大怖。我也不知道他该像什么。
初次看到我,他围着我转了一圈,那平和的眸光中闪过惊讶,喃喃自语,“世上竟然有这等奇事,老衲幸亏迟圆寂几年,否则怎能看到这样的奇事?”
当夜我避开所有人偷跑进他的禅房,他很干脆地告诉我,灵魂与身体迥然相异而又契合得如此完美,真乃天下奇闻,虽然他见过几例借尸还魂的事例,可是还没有见过像我这样完美没有后患的。
我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然后,我在他房中待了很长时间,把蚩昊的情况和他细细解说,他一脸平静地道,我确实是他说的那员大将,但是命运的选择还是看每个人自己,我选择了远离战场,所以,这西域的将军就将由另外的人来代替。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好好地培养蚩昊,蚩昊就是命定的那个备选的将军,如果蚩昊再拒绝,那么天日的西域又将掀起一场战乱,比北疆的战争更加惨烈百倍不止。
我正要踏出房门,他叫住了我,告诉我,我虽然推托了西域的战事,但是必然还会有另外的任务代替战争进入我的生活,也许我躲避了赤裸裸的血腥,但永远也躲避不了那份注定的残酷,希望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置可否地离开,决定将这番话彻底埋进心里。
该来的就来吧,我不会逃避的!
我们在西域待了将近一个月,来到了蚩昊的地盘,蚩昊终于做了一件让云青对他消除成见的事情——他在西域的各处山上,利用蚩族人特有的敏锐,采集了好几味奇药,终于彻底断除了清歌和我的病根,清歌的身体彻底康复,而我,留下了些微畏冷的后遗症,但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了,能够痊愈到这个程度,我已经非常感激他了。
我们平时就在这里东逛逛西晃晃,西域的民风民情十分有趣,我玩得都有点乐不思蜀,差点不想回去。
就在这时,京师突然传来一道加急密旨,宣清歌和我回京!
顾不得去想皇上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皇上的密旨中什么也没有透露,就是这样,反而让人更加担心,我们连夜收拾行囊,留下蚩昊,匆匆赶赴京师。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清歌捂着心口,软软地靠着车壁。
“……”我心疼地帮他揉揉。
“心底好像空了一块,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很大很大,跟我有密切关系的大事!”他急促地道,额上密密地冒出汗珠。
“我们还是换马回去吧,马比马车快多了!”我轻声道,不忍心看他这么忧虑的样子。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现在的身子根本吃不住风力,骑马会受凉!”
我看着他缓缓地移到窗边,掀起窗帘,抬头看着满天星辉。
这一夜,他没有睡着,我也没有睡,他黯淡的眼神闪过一抹难言的悲哀,我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第二天,我悄悄吩咐云青,去前面的小镇购买几匹脚力好的马。
看着云青牵回来的骏马,以及我裹着披风整装待发的样子,清歌搂了搂我。他知道我的决心,我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马都买了回来,当然也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说动,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什么,而是默默地接过了缰绳。
“京师发生了事情,帝星黯淡,我父皇,他的身体已经坏了很久了!”清歌悄声告诉我,我心头一颤。
我都忘了,那个狐狸一样的皇上,其实只是一个病入膏盲的老人,他的意志太强悍了,让人几乎觉察不到他肉体的不适。
“他还要逼你登上皇位吗?应该不会了!”
他已经决定将皇位留给九天,那么,他是怎么安排他其他的子女的呢?
“我最害怕的是,他会为了我们,而把雷渊他们给——”清歌蓦地噤声不语,脸色微白。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皇上的狠辣,当日为了让清歌即位,差点把九天都给——,如今,他虽然给了九天想要的,可是最终却依然是为了清歌,那他会不会再次出手,斩断会危害到清歌和九天的——雷渊兄弟?
天凤宫寝殿,燃着浓浓的熏香,借以遮掩满殿的药味。承相云熹,兵部尚书孟理初,两个忠诚的老臣守在皇上的龙床前。
“太子回来了?”皇上问,清癯的脸已经瘦的不像样子,被褥下的身体骨瘦如柴。
“回来了,跪在宫门外,没有皇上的宣诏,未敢进来。”云熹道。
“清儿呢?”皇上又问。
“探子回报睿王已经进入内城,一刻钟以后就能赶到。”云熹继续道。
“安圣那孩子呢?”皇上继续问。
“也在外面跪着。”云熹低下头。
“安圣的腿脚不好,怎么让她跪呢,让她起来候着。”皇上唔了一声,想起来似的道。
“是!”云熹答应下来,回头给伺候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会意,悄悄推门出去传皇上的话。
“那好,等清儿回来了,就宣他们仨一起进来,爱卿,等他们进来了,把这道圣旨给他们宣了,孟爱卿做个见证。”皇上颤颤地伸手从枕头下拿出来一道明黄圣旨。
云熹恭恭敬敬地下跪,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
皇上闭上了眼睛。
云熹和孟理初大气也不敢出,哀哀地看着已近灯枯油干的皇上,心中百转千回,说不出那番滋味。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声的喧哗,纷沓的脚步声,扑通的跪地声。
云熹和孟理初对看一眼,云熹小声道,“皇上,睿王回来了!”
“清儿在哪?”皇上蓦然睁开混浊的眼,左右寻找搜索,脸上的表情渴望而欣喜。
然后他微微摇了摇头,“是了,他回来了,宣他们进来吧!”
风尘仆仆的九天和清歌奔在最前面,安圣跟着,三人霎时将皇上的龙床围住了。
“父皇……”
“父皇……”
“父皇……”
()
“父皇暂时还死不了,不用急着掉眼泪!”皇上微微一顿,病弱的话语,却依然漫透威严。
“爱卿,宣吧!”
九天、清歌、安圣看着云熹拿出一卷黄绢,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凤九天英明圣武,颇有朕年轻时的勇悍果决之风,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治国有道,百姓安居,朕经多方考察,最终决定,由太子凤九天继承大宝,在朕百年之后,将天日治理出更加鼎盛繁华的局面!睿王清歌,睿智无私,心怀博大,深明大义,特封为监国大人,赐九结凤尾杖一柄,上可打昏君,下可斩贪官,全力辅佐太子即位,协助太子治国安邦!安圣公主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至忠至孝,封天日第一公主,有参与天日军政之权力,子南若风加封敏王,赐敏王府!钦此!”
云熹朗声念完,下面的三人都呆若木鸡。
皇上的这道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抬起手,指着寝殿的柜子,孟理初会意,走过去打开,拿出来一柄镶满宝石美玉的凤杖,杖顶是整块玉石镶成,翡翠底上镶了几圈颜色渐次渐深的宝石,犹似凤凰尾羽!
清歌颤抖着双手接过皇上的权杖,脸色苍白如雪。
不只是他,连九天只怕都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先下去吧!朕累了。”皇上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九天等三人欲言又止,但看着皇上蜡黄的脸色,虚弱的语气,终于不忍再问,慢慢退了出去。
“爱卿,你们也退下吧,孟爱卿去淑妃那里,让她过来,朕有话要叮嘱她。”皇上道。
“是!”
眼看所有人都出去了,皇上眼中一片空明,精光一闪,“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奴婢准备好了!”站在门边那四十岁左右的太监沉稳地答道。
“很好!”皇上道,就不说话了。
门口传来了太监禀报的声音,“淑妃娘娘到!”
“宣——”门内的太监清晰地替皇上说道。
淑妃慢慢地踏进寝殿,心中百感交集,从她生下蕾沁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她咬着枕头,看着闪烁黯淡的灯花,泪水浸透了她的枕巾。
她美好的年华,就这样一年复一年地葬送在这坟墓一般的皇宫中。
如今,他已经病重了,那曾经英俊霸道的脸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苍老,可是,只要他肯回头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他就会知道,她仍然爱他。
当年,她还是一个懵懂少女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年轻的他,她的心顿时化为了一腔春水,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宫妃——可是,听说他为了当朝皇后,废除了后宫三千,她没有机会。
后来,他为了安稳朝政,平衡各方面的力量,被所有的朝臣逼迫,要大选后宫,太后也亲自发话了,他必须要选,她的机会又来了。
最终,他屈服了,只向势力最大的自己的娘家屈服了,娶进了自己,立为淑妃,她欣喜若狂,终于实现了长久的梦想。
可是,新婚之夜,他竟没有出现,而是去了皇后那里,在皇后的寝宫待了整整一夜,任由她被早上来服侍她的宫女们嘲笑——
从那以后,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