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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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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其中一张秘宝图在樊州的话,它最可能在谁的手里?答案不言而喻。若是这样,那怀里这件礼物未必如她所想的无用。毕竟‘秘宝只是藏着能够推翻尚氏皇朝的秘密’的这种说法只是陈虞昭的片面之辞,为了秘宝图,他骗她的可能在七成以上。但是……他手里还捏着自在山的众人。
……究竟是送还不送?若送的话,又送给谁?
秘宝图揣在她怀里,此时竟像烙铁一般发烫。

群雄会(中)

想不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
凤西卓下楼刚好碰到正要上楼的掌柜。
掌柜哈腰道:“凤姑娘可有看上眼的?”
凤西卓叹了口气,摇着头出门。
掌柜以为她都看不上眼,脚步紧跟地追上去道:“其实店里还有几样……”
凤西卓忍无可忍,回过头,搭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其实我最近手头比较紧……”
掌柜一脸恍然,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碧玉青蛙戏荷叶,“这个只要一百二十两。”
凤西卓叹气。
掌柜收回碧玉,又在袖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枚茶晶扳指,“五十两。”
凤西卓忍痛摇头。
掌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尴尬地拍拍他的肩膀,“等哪天我发达了,一定捆着银票来你店里砸。”
“多谢凤姑娘。”掌柜到底是久经商场,一转脸,这句道谢就真诚得掏心挖肺。
凤西卓脸皮虽然不薄,却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急忙拱手道:“那下次再见。”转身走了两步,却听掌柜压低声音道,“街头有家‘杂铺’,或许有姑娘要的东西。”
杂铺?听起来有点神秘,往往不世出的宝贝都放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店等待有缘人的发掘。凤西卓兴致冲冲地走向悠然品茶的紫气,“我想一个人四处逛逛。”
紫气道:“凤姑娘若逛的累了,可以去城中最大的四季客栈落脚。我明日一早来接。”
今天晚上果然让她外宿,不过也好,她还没机会好好看看这个西樊第一大城呢。
既然商定,两人就此分手。
凭着掌柜的指示边走边问,果然摸到那家杂铺。看到铺外来往纷乱的人群不是背着米袋,就是拿着半新不旧的成衣,她感叹道:“果然是杂铺。”
杂铺本就不大,来客又多。凤西卓侧着身子挤了半天才算挤进去。到了里面,攒动的人头比外面更密集,她身材本就娇小,这时候更是被推得东倒西歪,抓不住着力点。
这种情况别说挖掘宝贝,连呼吸都成问题。
凤西卓实在被闷得吃不消,搭住身边一人的肩膀,借力跃起,腾空掠过众人头顶,落在掌柜的柜台上。
掌柜停下拨算珠的手,无声地张大嘴巴,看她的目光充满惊恐。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齐转过头盯住她。
凤西卓摸了摸鼻子,见身后有个汉子抓着把小刻刀,顺手把它抽了出来放到掌柜面前,“我买这个。”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好好,两个铜板。”
“太贵了吧。”她习惯性地嘟囔一句,正要掏钱,就听掌柜颤着声音道:“那您说个价吧。”
凤西卓见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两步,干笑道:“我看四个铜板差不多。”
“……”
凤西卓利落地掏完钱,缩起脑袋往外走。
人迅速分成两边,路被自动地让了出来。
凤西卓从杂铺出来,见时间尚早,心头又惦记上那条三两街。问了路人后才知道,为着明天的半月宴,三两街与水上居全面停业。
说到水上居,她不禁联想起同坐一条船的秋月她们。自码头一别,彼此音讯皆无,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着急。绿光说她们被安置在微香别院,也不知道在哪里。
看着手里唯一的战利品,凤西卓喃喃道:“难道……要送刀?”
就算送刀也该送把削铁如泥的。
她边想边把刀往旁边的石头劈去。劈得不太重,小刻刀的刀锋微卷。她看着刀怅然无言。
六月烽火七月诞。
经历皇帝、罗郡王与兰郡王的短兵相交后,近百年未变的大宣势力分布又进行了新一轮洗牌。废门预言中的‘天下纷争’似乎隐隐浮出水面。
然而对习惯醉生梦死的人来说,这样的变化焉能与长孙月白邀约天下的半月宴相比?
一时鲜都城内,八方来客云集,其中有不少是来自北夷、西荒等异族。种族文化的差异与国家立场的相对使得不少宣朝人士与之产生摩擦,但在长孙世家的调解下,竟无一人动干戈。
半月宴分三席。
一席摆于包括三两街在内的长孙世家外府,接待的是无请贴的四海宾客。
一席摆于水上居与码头,接待持红色请帖,在各地有名望地位的文人豪客。
最后一席摆与长孙世家内府,能入得此间的,不是与长孙家有密切生意往来的豪富,就是手握权势的贵胄高官。
凤西卓发现自己不但位居此列,且还坐得很靠里时,汗颜地抹了把额头。说实话,若能选择,她宁可去三两街。至少坐在她右手边的决不会是陈虞昭。隔壁那桌,也不会有尚谆尚信虎视耽耽。
菜被热腾腾地端上。有一半是昨天试菜的那些。
凤西卓虽然吃过一次,但美味当前,依然让人食欲难耐。
陈虞昭见她的手总是偷偷地摸着筷子,眼中流露出罕见的笑意,“很饿?”
同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
凤西卓尴尬道:“不是,只是觉得这筷子很好看。”
陈虞昭笑笑。
坐在凤西卓左手边的大块头笑道:“当然,这是‘天巧坊’的手艺。”
‘天巧坊’是长孙世家旗下的当家招牌之一,论声望还在水上居和三两街之上。因为后者说到底也只是与其他三大名店齐名,而‘天巧坊’在雕刻工艺中向来独占鳌头。
凤西卓突然有些郁闷地整了整衣袖。
骚动渐渐从最外席一波一波地传递进来。
大约半柱香后,长孙月白在众人的簇拥下向每席的客人一一敬酒。
按说庆贺诞辰犹如寿宴,一般主人都是等着客人前来敬贺的,但一来长孙月白年纪尚轻,在座大多都是他的长辈,自然没有让他们敬酒的道理。二来长孙月白在这之前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虽然长孙世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但背地里挨了不少非议。他这番举动不着痕迹地拉近彼此距离,让不少人觉得自己席位虽然靠得不前,但并不受怠慢。
而这些并非主要的,最最主要的是,每个受到他的敬酒的来客面上虽然喜呵呵地笑着,但眼中惊色难掩。、
那个号称天下四大公子之一,手掌大宣经济命脉的首富,公认的天之骄子长孙月白竟是个目不能视,要靠人搀扶的瞎子?!
长孙月白俊雅的面容上洋溢着得体的微笑,那双本应在这个年纪光彩夺目的眼睛却黯然地垂着。绿光和紫气站在他的两边,每当他杯子空的时候便手把手地换杯。每当离席的时候,更是一左一右地搀着走。所以,与其说长孙月白辗转诸席,倒不如说绿光和紫气领着他走路。
凤西卓托腮看着,怪异感在心中挥之不去。昨天她见到的长孙月白,明明神采飞扬、泰然自若不输萧晋、尚翅北等人。那因何当众示弱?
“这就是长孙月白?”耳边,陈虞昭漠然轻喃。
或者,这就是他突然大摆宴席的真正目的?

群雄会(下)

长孙月白一行人慢慢靠近这桌。凤西卓见被敬过酒的都大吃大喝起来,恨不得他走得再快些。大约感应到了她的心思,长孙月白脚步突然一乱,人半倾斜地朝前摔去,幸亏绿光和紫气眼疾手快,才将他扶住,虽是有惊无险,却将旁人吓出一身冷汗。
陈虞昭见凤西卓对眼前一幕毫不动容,随口道:“总算相识一场,凤二当家竟不担心?”
凤西卓后知后觉拍拍胸脯道:“难道你看不出我已经完全吓傻了?”以长孙月白凌波从瀑布踏出的那份轻功,他要是摔得倒才有鬼。何况身边肉垫多的是,前仆后继,不怕不够。
陈虞昭道:“看不出来。”
两人正说着,长孙月白已敬到了这桌。
众人齐齐站起。经过这段时间的消化,大家纵然心中仍是惊异万分,表面却各个涓滴不露。杯光盏影,觥筹交错,客人祝辞不绝,主人谦谦道谢,何其融乐。
长孙月白的杯子敬到凤西卓面前。
凤西卓道:“祝长孙公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财源广进,福寿绵延。”
长孙月白轻笑道:“多谢。”
同桌不少人伸长耳朵想探听凤西卓来历,却大失所望。绿光凑近他耳语了两句,长孙月白紧接着便转向陈虞昭道:“二世子拨冗抽闲光临,长孙府上下蓬荜生辉。”
陈虞昭破天荒地微笑道:“临行前,王兄一再嘱咐要我为他未能亲自向长孙公子贺诞致以歉意。”
长孙月白含笑摆手道:“大世子实在太客气了。”萧晋等人的世子之名皇帝从未恩准,六月淄洛一战又将朝廷与兰郡王府推向对立的两岸,因此他一口一个世子等于给足兰郡王府面子。
两人又寒暄几句,长孙月白才在绿光的指引下到了下一桌。
凤西卓终于能拿起肖想以久的筷子,朝心仪的菜肴迫不及待地下手。
陈虞昭坐下后,盯着长孙月白的背影若有所思。
凤西卓百忙之中搭话道:“你该不会这么快就芳心暗许了吧?”
陈虞昭脸色一沉,“论单打独斗,我未必不能赢你。”
凤西卓道:“不是的话就直接否认嘛,不要说得这么含蓄。我这么笨,很难领悟的。”
陈虞昭咬牙道:“不是。”
凤西卓笑着把琵琶豆腐塞近嘴巴,“其实你还挺听话的。”
饶是陈虞昭这样的冰山,也被气得双眼冒火。但凤西卓吃定他决不会在这种场合发飙,因此径自吃得心安理得。
“哦,可本王听到的传闻不是这样的!”堂上各桌原本各自议论闲聊纷纷,虽不喧哗也决不寂静,但尚谆傲慢的声音突兀传开后,众人猛地静默下来。
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长孙月白淡雅温文的声音适时响起,“王爷明鉴,自祖上经商以来,无稽流言不知凡几。月白虽然义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冀望天下智者共止蜚语,还我长孙一氏清白。”
尚谆阴恻恻道:“长孙公子言下之意,是本王愚笨,受人蒙蔽不能明辨是非咯?”
长孙月白不卑不亢道:“王爷乃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是愚是智都轮不到区区一介布衣置喙。”
尚谆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商,果然舌绽莲花,能言善辩。”
凤西卓见他对长孙月白咄咄相逼,不由冷笑道:“所以老天有眼,让长孙公子当商人,让你当王爷嘛。”
堂上原本就静,此刻更静,似乎所有人都被说懵了,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扑哧。”一声轻笑打破沉寂。
尚谆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立刻转头看谁人这般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第二拨土,却见尚信一手摇着酒杯,一手托腮,笑容还大咧咧地挂在脸上。
“放肆!”尚谆惹不起他,只好将矛头重新调回来。
凤西卓无辜道:“王爷明察秋毫,那真的是老天爷决定的,不干我的事。”
尚信插口道:“照你所言,所有当王爷的人都是因为当不了商人?”
凤西卓对尚谆还可胡言乱语,对尚信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老天的神意哪是我这等凡人能妄加揣测的,不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老天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怀有深意。”
尚信嘴角掀了下,喜怒难辨。
尚谆道:“本王早前在秋月的船上见到你的时候,秋月说你是药堂学徒?一个学徒竟然能与兰郡王府的人并坐,哼,难道秋月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儿,可以随意欺瞒不成!”
凤西卓见他突然将矛头指向秋月,心中暗叫卑鄙,正在想如何把罪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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