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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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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月白笑道:“紫气任性惯了,请慕兄切莫介怀。”
“哪里哪里。”慕增一自知失礼在前,只能咽下哑巴亏。
凤西卓哪会放过这么好的调侃机会,笑道:“恩,与众不同的出场,果然符合师兄的作风,唯一可惜的是……不如上次在大业城惊天动地啊。哎,说起大业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慕增一习惯她扯天扯地的习惯,从容接道:“这个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我?”凤西卓怔忡道。
慕增一遂把遇到朱清弦之事说了一遍。
凤西卓当然记得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没回京城顾家,而是在大业城落户。但别人的事终究有别人的理由,她倒没有太费心想。
慕增一说完这通经历,转而看着长孙月白,挠着头皮道:“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猜到我是谁的?”半月宴后,长孙月白目不能视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所以他才更感奇怪。
“其实慕兄在进入鲜都之时,已经有家人通知于我。”长孙月白微笑道。
慕增一与凤西卓对视一眼,都为长孙世家漫布的眼线吃惊。
在宣朝,虽然商人的地位要较前朝高,但士农工商的概念古来有之,商人再有钱,也是各行之末。但长孙世家却以商人的身份与郡王,比士更高贵的皇亲国戚,分庭抗礼,它的实力可见一斑!
慕增一将桌上的茶水一举饮干,“好茶。”
长孙月白笑着又倒上一杯。
紫气收拾起桌上的帐本,与准备去添茶的绿光一起朝外走去。
凤西卓一屁股坐到他们中间的位置,捞过桂花糕轻轻啃着。
慕增一摇头叹道:“师妹,你为什么每天都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因为每天都有吃不完的东西。”凤西卓严肃道,“如果哪天没东西吃了……”
“你也就圆满了。”慕增一接道。
凤西卓哼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准备陷害我干什么?直说吧。”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感激慕增一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虽然她与长孙月白感情日笃,但自从那句筹办婚礼以后,每次见到他总有点心慌慌的感觉,反倒不如与慕增一这般坦荡自在。
也许是情人与亲人的区别?
她正在天马行空地胡想,便听慕增一笑眯眯道:“没什么,我只是来见见师妹夫,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对慕增一的好感果然很难保持一盏茶以上的时间。凤西卓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对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暗暗诅咒。
长孙月白微一侧头,举杯掩饰脸上染上的一丝浅薄红晕,“若西卓同意,我愿意亲自向自在老人前辈提亲。”
啊,对,还好有提亲这个环节。
凤西卓提了好几天的心猛得放下来。
“长兄如父,跟我提也是一样。”慕增一大咧咧地笑道。
凤西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本来就是,”慕增一耸肩道,“师父几年前就出海去找曾爷爷了,至今未返,谁知道他现在漂在海上哪个角落?”
“曾爷爷?”长孙月白道,“莫非是当年的帝师斐旭前辈。”
“正是,自从他当年与曾奶奶一同出海以后,再无音信。师父渴慕曾爷爷风采,忍不住就出海去找他们了。”
长孙月白对他们随心而为的举动大为羡慕,“大海无情,海上变换莫测,若非斐旭前辈与自在老人前辈艺高胆大,恐怕也只能想想而已。”
凤西卓在心中祈祷:师父,祝您早日找到斐旭爷爷,然后千万乐不思蜀地玩个三年五载再说。
“你说了半天,好象还没说你来干嘛?”打死她也不信,他是为了看什么‘师妹夫’才大老远跑过来的。
“其实我是来辞行的。”
“哈?”凤西卓呆呆地看着他,“你也要出海找曾爷爷?”
“我不是找曾爷爷,而是去找我儿子他爷爷。”
“慕公子有儿子了?”绿光端茶走进亭子,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凤西卓立刻反应过来,“你要去找废人叔叔?”
“唉,你也知道那老头虽然号称废门传人,但实在没什么骗人害人的天赋,南月绯华又是个成了精的狐狸,我不去看着的话,他大概会成为废门第一个被徒弟生吞活剥的师父。”慕增一大为摇头。
凤西卓楞道:“等等,南月绯华?第一个被徒弟生吞活剥的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废门这代传人是南月绯华?!”
“我没告诉你?”
“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绿光也是一脸骇然。
惟独长孙月白静静啜着新茶。他从小养成习惯,若是不想,纵然心头百般滋味,他脸上也决不会流露出半分。
凤西卓平了下呼吸,冷哼道:“当初要不是某人不愿意当废门传人……废人前辈就不用千里迢迢去找什么南月绯华当传人了。”
慕增一皱眉道:“你说的某人是谁?”
“装吧,你就装吧。”
“难道你是说我?”
“不是你是谁?”凤西卓瞥着他道,“当初不是你拒绝了废人叔叔吗?”
“我是拒绝,但不是……”慕增一好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我爹他从来没让我加入过废门。”
“啊?”可是那次废人与他的对话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天下事有天下管,与我何干?”
“你不理天下?”
“要我理,便只有六个字,由它,随它,不甩它。”
“嗟,那是七个字,你算学也学得太差了,走出去千万莫说是我废人之子。”
“废人的儿子是废子……谁稀罕。”
“天下稀罕者,如过江之鲫,难道你不想站在最高处上看芸芸众生在你手中沉浮?”
“那你就从鲫鱼里挑一个呗。”
凤西卓心念电转,难道他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
“唉,总之是当人师兄命苦,当人儿子命更苦……”慕增一状若痛苦地抿着嘴唇,“我决定亲自去一趟南月国,所以走之前向师妹来道别。”
“废人叔叔去了南月国?”凤西卓问完,陡然想起废门的规矩,徒弟必须赢了师父才能出师,“难道废人叔叔准备考验南月绯华,让他出师?”
“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慕增一摇着头,“内情,极复杂。”
凤西卓想了想,拍桌道:“我和你去!”
慕增一立刻看向长孙月白。其实他这次来,就是打算找凤西卓一起帮忙的。毕竟南月国是南月绯华的地盘,上次阴沟里差点翻船的记忆依旧犹新啊。
“正好我与南月公子也有几笔买卖要做,不如同行。”长孙月白微微一笑。
凤西卓吁出口气。
恩,暂时不用为婚事操心了。

南月行(下)

长孙月白虽然在白天信誓旦旦说要同行,但他心里清楚,恐怕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他上次回来时在路上遇袭,尽管只伤了腿,却老祖宗惦念了很久。
所以这次要走,首先要过老祖宗这关。
老祖宗坐在紫檀木软垫躺椅上静静看着他进门,“如果你想说服我同意你去南月国,那就不必了。”
长孙月白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
老祖宗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近来浮躁了。以前的你,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想令别人担心。”
长孙月白微微一怔,垂目道:“孙儿知错。”
老祖宗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并不是在怪你,其实我心里很高兴。以前的你,老祖宗看着心疼。”
“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过生日,六叔问你喜不喜欢天山雪莲。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极喜欢的,但你怕六叔年纪大,经不起舟车劳顿,便哄他说更喜欢水秀城的兰花。那时候你才六岁,别的小孩还在那里哭着闹着让长辈变着法子宠爱自己,你却已经懂得如何去体谅别人,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也就是那时,我决定培养你成为长孙世家下一代的家主。”
长孙月白一动不动地听着,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父母去得早,你与别人也并不特别亲近……”说到这里,她仿佛感到了一种挫败,“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有你自己的世界,你把你的情绪和心思当封锁在里面,让别人触摸不得。我虽然很担心,却始终找不到打开它的办法,直到废品出现。他的确是一代奇人,我纵然不喜欢废门,觉得他们行事诡异,来路不明,却不能否认他们对于人心的揣测把握的确别有见解。所以才容忍他在长孙世家住下来。”
长孙月白轻声道:“老祖宗……你若是不同意,我便让别人去南月国也是一样。”他语气温淡如水,恰似平常,听不出半分的不甘。
老祖宗叹了口气,“你听我说完。后来我听说你对那个自在山的凤西卓极为上心时,我心里是极高兴的。至少,这世上还有事情能让你付出专注和关心。”
她似乎是说得累了,顿下喘了口气。
长孙月白连忙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去南月国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你是长孙世家的家主,打理家族生意是你的责任,但你也是我的孙子,爱护孙子是我的责任。”
长孙月白并不意外。他心中的老祖宗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自己的看法,若她喜欢一个人,那必定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让她喜欢的地方。若不是,那无论旁人说上千句百句也是多余的。
“不过,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也不会阻止。”她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道,“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着,别人的意见可听,却不必尽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该如何。”
金玉良行自从上次缅州回来后,就一直被关在马槽里,虽然还是好饲好料的伺候着,但终究是跑野了心,每天一两里路的溜达已经不能满足它们的奔驰欲望,所以这次从鲜都出来,它们大有飞龙升天,任我翱翔的气概一路在大道上飞奔。
凤西卓和慕增一另骑两匹快马,一出城便飙得没影。
金玉良行脚力不输他们坐骑,可惜拖车厢,再怎么没命地跑也跑不过他们。
绿光剥了个橘子,递给长孙月白,笑道:“只是不知道等下会是凤姑娘赢还是慕公子赢?”
长孙月白将窗帘掀起一个角。夹道山风吹进来的时候带着晨露洗涤草木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紫气偷瞪她一眼。
绿光颇觉委屈。她只是随意找个话题聊聊,总比闷一路得好吧。
长孙月白似乎感受到车里轻微的交流,回头含笑道:“西卓轻功卓绝,她若是用轻功为坐骑减重,慕兄多半要输的。”
绿光本来还想在争论几句把话题说得再热闹些,但见紫气在一旁摇头,只好讷讷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一会,凤西卓便威风凛凛地跳进车厢来了。
绿光朝她身后看了看,讶道:“慕公子呢?”
“输了比赛,没脸见人,大概躲哪里哭去了。”凤西卓大是得意,又眉飞色舞地将她如何使用轻功把慕增一赢得目瞪口呆说了一遍。
绿光看着长孙月白,觉得他笑容明显比刚才愉悦得多,“这两匹马都是来自西荒狄族的鹊血名驹,名扬内外。说来还有一则典故。”
凤西卓立刻像乖宝宝一样坐得笔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你快说说。”
“这鹊血的鹊指的不是喜鹊,而是当年狄族第一勇士豁鹊……”长孙月白的声音如落盘玉珠,清脆悦耳,说起故事来张弛有道,不一会连紫气都听得心驰神往。
凤西卓听完唏嘘道:“我若是那个新娘一定不会这么笨。随便一个人拿来他的匕首就傻乎乎相信他死了,然后跟着殉情。唉,可怜那个豁雀,掉下山崖后还拼命抓了匹野马赶回来,赶得连连吐血,却始终没有赶在她前头。”
长孙月白失笑道:“我讲的是那匹野马就是后来的鹊血名驹,你怎么想到新娘上去了。”
凤西卓呆了呆,笑道:“也对,不过这么说来那匹鹊血名驹也不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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