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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五爷莫明,才发现他身侧的药箱,「你还懂医?」
「嗯,五爷不知,我随父亲学过些医术,更有祖传治疗痔病的上好药方,兴许能救夫人的命。况且,夫人对我的有些误会也应当说明,才能缓了她心头的疙瘩,更能安心养病…… 」
他见五爷仍疑怀,便假作走人。
「五爷若还不信,我走人便是。」
文崇山拉住他,道,「岂有拒医者于门外之理。」
拉疼了手,虹伸回。
五爷唤重明给虹包扎伤口。
虹谢绝,挽起自己衣衫,撕了布条胡乱地裹了手,说,「这点小伤不必介怀,看夫人的病要紧。」
便随着五爷走了。
重明让了道,一言未发,但虹的狡黠他是隐约感知于心的。
戏子恶毒
文夫人房间——
文夫人见到虹,原本苍白的脸更似纸张般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老爷,您……您怎么还让他来?!」
「夫人莫惊,我不是为叨扰而来,只是听闻夫人玉体有恙,又学过些医,便望对夫人的安康尽点绵薄之力。」
「虹老板若真的关心,还我一个清宁的养病之地便可。」
她对虹的眼神中分明掺杂着某种莫名缘由的仇隙与恐惧,双唇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老爷,老爷,请您喊他出去!」
虹的目一狠,利索地坐于榻边,掠夺似的握起她的手腕,把起脉。
「夫人何需如此惊慌,危病之人更需安宁心神,我只是前来看病而已……」
他胡乱包扎的手依然淌着血,那指凉似冰刃,凝冻了文夫人腕上的血管。
她紧闭了双唇,瞪圆了目,遭了乾刺般一动不敢动。
再细望他低敛的眉眼,柳眉下两弯寒峭的弦月,不露颦笑,却在这无动的声与色之间极尽了万般风情,美得竟令人油生寒意。
这般妖娆的眉眼,文夫人分明记得刻骨铭心。
虹抬眼,对文五爷说,「怕真是难治了,只能开些药方子尚能续命……」
夫人却对他的这番诊断更为吃惊。
「葱白10克、艾叶12克、金钱草10克、鸡血藤 20克,龙眼肉20克每日三煎,服下即可。」
一旁的文重明听此药方,也是疑怀,文夫人予他使了个晦昧的眼色,他也不多说,命下人照着去熬了。
虹起身,道,「就此,夫人好生养病,我告退。」
又转向五爷,道,「五爷多陪着夫人罢,戏院暂失一个精戏的看客虽则惋惜,但若夫人叫那些流言蜚语馋食了安康,更是五爷之不幸了。」
「好罢,好罢。」
文五爷沮气地应着,面上愁容已无从舒展。
虹欲走之时,文夫人却喝住他,道,「虹老板且留步……」
又对五爷与重明道,「就病之事,还想与虹老板私谈,都出去罢。」
父子二人退去。
夫人命下人掩上门。
文夫人的面上顿然褪去了久病的憔瘦,寒凉的神气比安康之人更为抖擞。
虹背向她,步子还停在门槛之内。
「夫人是想知道自己确切的寿终之时么?」
「虹老板能断算么?」
「人的福禄安恙是断算不得的,都由己的志念而发。觉得自该活的久的便能活的久了,而自作孽者,佯作病疾缠身,分明是康乐之人,也命不久矣。」
「虹老板此话何意?」
文夫人目愈寒。
虹一声讪笑,转身,道,「您这戏儿唱得可真够拙的。您算计着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命人调查我的身世,又装病迫文五爷离开我……可惜你那老脸早挂不住脸谱,想唱戏儿也得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角儿!」
「你……!文夫人气极,面色真凄厉厉地磨了白,你究竟有何意图?!」
「我说了,只是瞧病而已。」
他轻笑,那笑似崖间的雾岚,幽晦而飘渺,叫人捉摸不透。
「您是五爷的结发之妻,自当当成娘亲一样孝顺着。开的药方子也只是些御寒补血的,若不信,令你那学医的儿子一看便了然。」
「你以为我会信么?虽然看着比你那蠢顿的娘精明许多,但戏子终究也不过是卑贱的婊子,在北平之地,要弄死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文夫人挑眉,色厉然。
虹一把掐住文夫人的喉,目中血色四溅,唇边却还轻挑了一抹戏谑的笑。
「不信那就对了!我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你死,我还得慢慢地玩儿呢,你怎么折磨我娘的,我就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回来!你最好养好了身子,留着体力,带上你儿子一起痛快地陪我玩儿!」
此时的虹就如同是一头凶狠的恶兽,任面前之人有再大的锐气也被饕食得无了影踪。
他松开文夫人的脖子,拿她的衣衫擦了手上的血迹,丢下一个阴冷的笑容后便离去。
文夫人颤抖着长喘了口气,只觉得阵阵煞人寒气从□袭上,怕是真病了。
故园重游
出了文夫人屋子,又见文重明。
「夫人虽是恶疾,却即刻恢复了神气,必是平日善举行多了,天也佑着。」他笑对文重明,说,「指不定还有起死回生之事呢。」
「瞧完了病就走吧。」重明冷冷道。
「这么急着赶我走?放心,我自会离去,我尚知我的去处是那清清廖廖的戏台子,非是这锦团花簇的大宅门,宅门浮云朝露,折煞了多少痴魂怨女,一世的情深似海却只落得草荐裹尸的凄楚之境……」
虹望着园子,心悲凉。
「心下生起怀旧的情愫,只求重游故园,不会多做打搅。」
「故园?」
他望园时眼中漫开一片陈旧而灰白的光,这倾城的侧脸竟另重明觉得似曾相识。
他应了他的游园之请。
他陪他一起游。
踏过满地枯叶瘦藤,拂过满目轻花垂柳,满园的花红柳绿在他眼底尽落成苍渺的浮生,一斑斑清寒,一斑斑煞凉。
他眉鬓绘色的凄凉与柔婉也掩映在文重明淡漠的眸中,如花枝拂眼,一颤,折去,但还是留了些无从寻踪的痕。
虹在一口井边停下。
井口爬满枯藤,井中已无水,井壁满是阴湿的苔藓。
虹手扶井沿,深深地朝井下望去,目在坑洼的壁砖之上磕跌,直向着那无底的沉渊坠落。他蓦然一惊,整个身子似乎真快被吸附而去,幸好被文重明拉住。
他笑,似花颤。
「这井枯涸了多久?」他问文重明。
「十一年前就干了。」他回答。
「这井曾藏了多深的水?」他又问。
「六米。」他回答。
「不,深有三千。他反驳,它渊长似一个女人枯槁的青丝,每一条青丝的短结处都系着一个无终的轮回,一番痴,一番怨,一番愁肠百结全化了皑皑白骨……」
他的眼窝深处又一片赤红。
重明疑惑,他与这园子是否有着莫深的渊源。
离了井,穿过一片枯蔫的葡萄架,推开一间剥落了漆的柴房门,一叶叶铅重的尘裹掖着万千的愁苦,从失忆的年华里浩浩荡荡地翩跹而来。
文重明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曾相识。
有光,从天窗中漏进,擦亮了一粒粒尘埃,清清冷冷地熨热着地上那些红红绿绿的纸人,它们掩埋了多年的情动又开始蠢蠢欲动,重蹈起那一场理不清情思的风花雪月。
虹的身影在光中冰冰凉凉地泛着白。
他剪起地上的纸人,对重明说,「会玩这个么?」
那些纸人,他记得。八岁寒冬,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被母亲关了柴房,他向母求情不成,自己进了柴房陪弟弟。夜半寒凉,弟弟一直哭,他便拿了地上一些多余的窗纸,剪了小人,在月光投射的壁上演起了皮影。
重明情不自禁地接过纸人,同虹手中的纸人一起,被幽暗的阳光熨贴在壁上。
虹拿的是一个粗布褴衣的小人,而重明拿的是一个锦衣玉罗的小人。
粗布褴衣的小人(踮脚望窗外):哥,现在是秋天么?
锦衣玉罗的小人:不,春天才刚破土。
粗布褴衣的小人:春天?但为什么满目尽是萧条的色彩呢?看不到绿树红花,听不到鸟啼虫鸣,盼不回燕的归巢……
锦衣玉罗的小人:因为夜深了,春也入眠了。
粗布褴衣的小人:入眠?分明有灯火在枯井边徜徉。
锦衣玉罗的小人:那是一纸糊的挑灯。
粗布褴衣的小人:不,那是娘的眼,明明灭灭,恍似白昼,又赫然遁入黑夜……
锦衣玉罗的小人:夜半挑灯吟戏,吟的是什么戏?
粗布褴衣的小人:《游园惊梦》……她的面是血淋淋的红,唇是凄惨惨的白,她套着沉重的枷锁,穿着褴褛的囚衣,连那温软的水袖也似悬脖的白绫……那也仿佛勒着我的脖子,疼得喘不上气……
锦衣玉罗的小人:娘说她是罪人,理应套上枷锁,穿上囚衣。
粗布褴衣的小人:骗人,娘不是罪人,不是罪人!
锦衣玉罗的小人:她是罪人,爹作证,娘作证,上苍都作证。所以吉儿,如果你是她的血肉,那么就从她的血肉中分离出来,如果你是她的心脏,就从她的胸腔中逃出来,那样,母亲就不会惩罚你了。
粗布褴衣的小人:我不,她是我的娘,即使有罪也是我的娘!
锦衣玉罗的小人(紧紧抱住弟弟):可你是我心爱的弟弟,我不容许你陪她一起受惩罚。
粗布褴衣的小人:为什么呢?所有人都讨厌我,可哥哥喜欢我吗?
锦衣玉罗的小人:喜欢。长大后还要娶吉儿做妻子。
合:在桃红柳绿的锦园,枷锁与囚衣一同丢给娘亲,我与哥哥,拜了高堂,又拜天地,誓死永不相离……
重明如回了旧梦,赫然惊醒,手上纸人掉落地上。
眼前这风华绝代的容颜又分外熟悉地从满是尘垢的回忆中荡涤而来。
错不了,就是他。
「你是……吉儿?!」
脱裤验身
四目相视良久。
虹笑了,道,「文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吉儿,只是一靠着唱戏糊口的戏子,单名一个“虹”。」
「不是?那你怎么会这出皮影?」
这半分倔傲,半分柔曼的眉眼分明和他记忆中那稚童无半分差参。
「是一故友教我的。他曾在这园子里捱过了凄苦的童年,虽然憎恨,却仍思怀,故叫我若有机会进这园子,定要替他故园重游。」
「故友?他叫什么名字?」
「记不得了。」
他呼了口气,那气在光中漫成了尘粒,冰冰凉凉地落地,将拆分过的记忆重新陈旧地掩合上。
他说,「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欲踏出门,门被一双宽阔的大手掩上,身子也被丢回去,重重地帅在一堆干柴上。
这种屈辱的姿势让虹忆起孩时一次次被丢进柴房的景象,柔婉的目又露了刺儿。
刚想起身,又被狠狠地压制住。
在他上头的文重明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又一阵如水般的潋滟柔情,拽着他的衣领,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这鬼话么?你就是吉儿,对吧?」
「呵,文公子少有如此激动的表情,那是你思念的人儿么?」
虹头枕着粗糙的干柴,见着他的动情,却是一脸的舒逸。
未跟他过多废话,重明粗鲁地翻过他的身体,撩起长衫,便扒了裤子,臀上未见那梅花形状的胎印。
他愕然,道,「你当真不是吉儿?那么你认识他?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