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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到达坡底的时候就开始助跑,这样待会儿借着惯性,就能省不少力气。
他们俩脚下不停,始终迈着节奏轻快的步子,一鼓作气把那辆推车推上了斜坡,停放在自行车边上,两人相顾一笑,只觉得月光把对方的眼睛照得又清又亮,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谁,当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些甜蜜的滋味,就丝丝缕缕地荡漾开来。
第 48 章
叶程用买回来的喷漆把他们的小推车加工了一下,先用白色的喷漆在小车的三个立面上喷一层底色,等它干了以后再用各种粉色系的颜色,喷上一个个像云朵般的棉花糖,最后在几个立面的上下两头,喷上湛蓝色的条纹,跟雨棚上的红白条纹遥相呼应,使得这个小推车看起来漂亮又精神。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方,叶程他们既要摆摊又要读书,总不可能每天把这个推车推来推去的折腾,得在镇上找个放置的地方,这地方还不能离小学门口太远,因为他俩每天下课的时间都很有限。
为了这个,他们又在周六的下午去找房子,自从上次去市里的医院看望过谭小松之后,他们就很少出去补鞋了,就为了能卖上棉花糖,他们每个周末都有事情做。没有出去补鞋,家里就几乎一点收入都没有,除了有时候卖一点咸鸭蛋皮蛋,但是那点钱还是不够他们家的开销,鸭蛋不是白来的,他们得给鸭子买粮食,还有买盐巴和各种材料腌制。
镇上的街道上,这几年商铺越来越多,尤其这所小学建校很早,就在镇上的中心区,想在那个地段找一个放推车的地方,实在是不容易。为了方便,找的地方必须离小学门口很近,但是离小学门口近的地方,租金往往又很贵,他们又不是整天做生意,根本就不划算。
最后,叶程他们在街道上的一个巷子里找到一个房子,说是房子其实还是勉强了点,因为巷子里弯弯曲曲的,那个店铺就是在一个转弯的地方隔出来的一个接近扇形的区域,两旁都有房子,但是还没有挨在一起,这块空地的面积也不算特别小,有人就在这个这个地方搭了一间板房。
板房里已经有人在做生意了,是个替人缝补的女人,年纪有点大了,她店铺里也卖一些发卡发绳,还有一些针线鞋垫打火机之类的杂物,不过这些杂物都用一个木板摆放在门口,屋子里就放了一台缝纫机和一点工具和材料,显得还是比较宽敞。
叶程他们去的时候,那个女人正踩着缝纫机帮人做窗帘,手脚快得很,两块窗帘布没半个钟头就加工好了。叶程和陆明远等她干完了活,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俩自己摆摊?”做小生意的苦和累她是最清楚的,常常要被人瞧不起,有些人花个一两块钱让她弄个东西,还要挑三拣四的,她心里再不高兴,也只好笑脸迎人,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怎么还有小孩要出来赚这种钱的?
“是啊,东西没地方放,能寄放在你这里吗?”
“做生意可不容易,你们这是打算卖点什么?”她没有正面回答叶程他们的问题。
“棉花糖。”叶程老实说,他见这个妇人挺好说话的,希望她会同意让他俩寄放棉花糖机。
“在小学那边卖吧?”那妇人又问。
“嗯,东西能放在这里吗?”叶程追问道,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他和陆明远就只好去找别的地方了。
“你看我这屋里也不宽敞……”她用为难的语气说。
“我们可以付租金。”陆明远说得很直接。
“你这孩子说得,大娘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看啊,这做生意也确实不容易,你俩年纪小小的怎么就想走这条路呢?就为了搭这个棚子,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做点小生意吧,也就够买买菜,就这样,那些街道上的人还整日过来说要拆我的屋,唉,要不是我男人认识几个人,这破屋子早就被人拆了……”女人唠唠叨叨的,话里话外,其实都是想收租金的,叶程他们也没打算不给钱。
“那我们一个月给你一百块成吗?”叶程问。
“你们那东西多大?”
“长一米二,宽就五十公分,加上小棚子,高度有一米八。”东西是陆明远定做的,所以尺寸他也记得很牢。
“我先看看这地方够不够放。”那女人拿着做衣服的软尺进屋把空地量了量,又比划了一下叶程他们那个棉花糖机的大小。“放倒是够放,不过还真是有点挤,你们平时又要读书,推出去摆摊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儿,唉,算了,你俩也不容易。”
叶程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对方已经答应下来了,连忙掏出口袋里的一百块钱,把之后一个月的租金先给付了,然后又和陆明远到学校传达室去推车子出来,他们今天既然出来找房子,自然要把推车带出来,找到房子就直接放进去,省得到时候又多跑一趟。传达室的那个老头已经被他俩烦得不行了,唠唠叨叨的说个每完,叶程他们只好推了车子赶紧走。
他们推着车子走到镇上的一个桥头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天镇上人这么多,他俩要是把摊子支起来,也许也能赚点钱,不一定非得在小学门口等那些孩子下课的时间。
这个桥头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连接着新街和老街,附近不少商铺,一到晚上,还会摆出来许多家大排档,听说生意一直都挺好。叶程和陆明远对了对眼,然后心有灵犀似的,都笑了起来,两个人在桥头上找了个地方把推车停下来,然后打开燃气,开始做起了棉花糖。
他们推车两头支撑起雨棚的那两根杆子,被蔡金枝用编好的草席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紧紧绑在杆子上,然后又在外面蒙上一层薄薄的布料,从外头看不到稻草,用来插棉花糖很合适的。陆明远每拉出一支棉花糖,叶程就把他们插在推车两头的杆子上,不一会儿,他们的推车两边,就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很快就吸引了一些过往行人的眼球。
“这是棉花糖吗?”一个小姑娘好奇地问。
“你傻呀!不是棉花糖还能是什么?”边上她的朋友说。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棉花糖不行吗?你见过啊?老板,这个是棉花糖吧?”那姑娘锲而不舍地问。
“是啊,果味的,一块钱一支。”叶程又接过陆明远递过来的一支棉花糖。
“那你手里拿个是什么味的。”有一个剪着学生头的黑瘦女孩问。
“这个橙色是哈密瓜味的。”
“哈密瓜味的,给我给我,我就爱吃哈密瓜味的。”另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个子高兴地跳了跳,伸手接过叶程手里的棉花糖。
“有西瓜味的吗?”另一个姑娘问。
“这个没有,还有草莓味苹果味香蕉味,和咖啡味跟香芋味。”
“给我一个香芋味的。”
“我要草莓的。”
“绿色的是苹果味吗?”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总共七个人,每个人都给自己挑了一支棉花糖,然后其中一个穿着时尚的高个子女孩就掏出十块钱给叶程找,叶程今天本来没打算做生意,身上没带多少零钱,还好,三块钱还是找得出的。
这一下子就赚了七块,虽然跟在城里卖气球的时候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跟他们平时修鞋的收入比,已经是好太多了,他们有时候在外面走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赚到二三十块。
没一会儿,这附近就有许多人围过来看热闹了,镇上的人生活节奏慢,平时大家也都挺悠闲的,那些开店的,因为租金相对比较低,所以压力也小,不像城里人那么拼命,开着小店打麻将带小孩的人就不少,下午早早就关门休息的人更多,这会儿见到个新鲜东西,有些店老板还有附近的居民就凑过来看热闹了。
“哟,这东西新鲜啊!”一群大老爷们一边看一边夸。
“小伙子,你们这技术打哪儿学来的啊?”有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中等个子男人,他新鲜地看着陆明远做棉花糖,脚上踩着,手上绕着,三两下一个彩色的棉花糖就出来了。
“跟城里一个师傅。”总不能说自己是白来的,到时候人家要问,他不说倒是不好了。
“这机器你们是打哪儿买的啊?”那个人又问。
“城里。”叶程抬头冲他笑了笑。
“嘿,大刀刘,你就别套人家话了,你当人家傻啊,这赚钱的饭碗能白送给你?”一同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客气地埋汰那个问话的男人。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觉着新鲜,呵呵,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那个被人唤作大刀刘的,边说着边抬眼去看叶程的脸色,叶程好像没在看他。
这些人一边看热闹一边闲唠嗑。“去年十一国庆节的时候,不是有个做臭豆腐的过来做买卖吗,我就问她豆腐怎么就能做得这么臭这么香,人家死活就是不说。后来我想也是,嘿,都是赚钱吃饭的,谁那么傻砸自己饭碗啊。”
“那可不,我要是问你家的猪脚怎么卤的,你能告诉我吗?”旁人嘿嘿地笑。
“不过这棉花糖真挺新鲜的,彩色的哈。”
“是新鲜。”
“啊,新鲜。”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摊子前面围得满满当当的,叶程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直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带小孩过来买棉花糖的时候,喊了他们一句:“我说你们这些人,人家小孩第一天开张呢,就把摊子给堵得死死的。”
“没注意啊,这不是看他们东西新鲜,大伙儿过来瞧瞧嘛。”那几个男人这才挪了位置,站在他们摊子后面跟侧面,好歹把正前方给空出来了。
这个周末天气很好,街上的行人也很多,那年头不像现在人人家里都有电脑,小孩们也还没怎么迷上网络游戏,有那么些爱打街机的,也要出门才能玩得到。大人们也爱串门,还有街上新开的那几年店铺,是不是又有新货了,女人们总要经常去看的。
陆明远的手艺越来越熟练,后来他都不用再要叶程帮忙递东西了,他两只手一来一回地,就能全程操作。那些看热闹的人倒也不是白看,有些人看着看着,家里的小孩就找出来了,肯定是得掏钱买一支的。叶程今天正好没带零钱过来,他们中就有好几个是开小店的,叶程张口一问,就有人送了一百块零钱过来,有纸钞有硬币。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叶程他们摊子前面围了许多小孩,一下子陆明远做棉花糖的速度就赶不上叶程卖的速度了,那些小孩就围在摊子前等。
“老板我要草莓味的。”
“苹果味的!”
“草莓味的草莓味的!”
“我先来的,我要咖啡味!”
“大点,再做大点!”
陆明远每一次往棉花糖机加料的时候,都要加好几支棉花糖的分量,这样做效率比较高,口味也比较纯,如果一个个做的话,口味就容易混淆,比如在苹果味的棉花糖上吃到草莓味之类的。
可是这样一来,这些孩子就总是为了哪种口味先做而争吵不休,一个口味一个阵营,这会儿草莓味的阵营嗓门最大,表示要买这个口味的人最多,陆明远刚做完几个咖啡味的,卖出去几支还剩下两支插在杆子上,可能一会儿会有人要,然后他又快手快脚地又往棉花糖机里加草莓味的原料,那群小孩的嗓门太大,他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有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娃,大概才四五岁的样子,口袋里没有钱呢,就咬着手指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