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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幸恬的改变就不大,还是偶尔爽快偶尔腼腆,马尾圆脸小雀斑,可爱依旧,不晓得交了男朋友没有?炎育陵还不敢问。
“要上厕所吗?喏,在那边。”谭峻抬手指向前方,另一手把炎育陵放在腿上的帽子拿起来戴到他头上,提醒道:“别和人打照面,免得被认出来,很麻烦的。”
“不是啦……”炎育陵摘下帽子,伸手到谭峻的遥控器,把球赛暂停播放,问道:“我想问你,我们学校球队的表现后来怎么样?”
“呃……”谭峻歪歪脖子。
“初三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照理我应该至少还打了三年的校际球赛吧?”炎育陵记得自己下过决心要瞒着母亲打篮球打到高中毕业。
“你高一就退出了,后来我们都没赢过。”谭峻回答得很随意,说完就又把耳机戴上。
“退出?”炎育陵怔然,不一会儿便感到了沮丧,不需多问,他清楚知道唯一可能造成自己退出球队的因素是什么。
“你退出的时候我说了些难听的话,现在才想起来……还真是差劲。”谭峻转过头看着炎育陵,思索了一会儿,沉着声道:“对不起,我当初应该更关心你退出的原因。”
炎育陵愕然,问道:“学长……知道我为什么退出?”
“嗯……大概吧。”谭峻又转回了头,炎育陵看得出他有所隐瞒。
对于自己失去的记忆,炎育陵本来并不执著想知道所有细节。过去五年有三年在念书,两年在工作,工作伙伴是芦绍宗和与自己组过团的优秀女孩,他心想那段日子一定过得很充实、很美好,不记得了实在很可惜,但是不至于觉得难受。再说,芦绍宗和父亲都告诉自己不需要勉强去记得以前的事,他便觉得没必要去探究。
然而,谭峻的反应让他禁不住猜测,自己是不是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比如……
被人知道自己在家的情形。
碰到了内心最敏感的一点,炎育陵下意识选择逃避,戴上耳机,把注意力转移到球赛。他察觉谭峻又转头看向自己,手扶在了耳机上,但最终没有拿下,也没有说任何话。
沉默,是维持平静的最好方法。炎育陵和谭峻一直没再交流,直到机长宣布飞机二十分钟后着陆。
炎育陵揉揉干涩的眼,转头看谭峻和何幸恬都在睡觉,内心不免一阵酸楚。
朋友,自己的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可以真正敞开心胸交谈。问题当然不是出在朋友身上,是自己不敢揭露心里那块敏感区域,即使渴望着一个倾诉的机会。
没关系,一切会好转的。炎育陵安慰自己。
不,是已经好转了!他又突然想到,自己早就和以前不一样,已经是个大人了!
炎育陵默默给自己打气,闭上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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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等等啊!路上塞车。”
炎育陵能听见话筒传来繁忙公路的喧嚣声,父亲必须用喊的和自己说话。
“没关系!”炎育陵也抬高声量,“爸!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过来!”
“不行!”“说什么啊?”父亲和站在身旁的谭峻同时嚷道。
“拿来。”手中的电话被谭峻抢走,炎育陵不太高兴,但对朋友发脾气不好,便忍着不满,任由谭峻和父亲通话。
“炎先生,我们等了你半个小时了啊!”谭峻的语气很不好,炎育陵听着不是滋味,想把电话拿回来,谭峻却转身走开,继续对父亲很不礼貌地埋怨:“很早就通知你时间了,你应该早点出门!”
“学长!”炎育陵立即冲上前要夺回手机,谭峻不肯松手,何幸恬忙上前去抢。
“幸恬,我自己说就行了。”炎育陵跟在何幸恬身后低声要求,对女孩子他当然不敢动粗。
何幸恬把话筒凑到耳边,另一手食指贴到噘起的唇上,炎育陵看着可爱,愣住了不动。
“伯父,您不用赶过来了,我们会带育陵去吃晚饭,再送他回去,那个……”何幸恬说到这顿了一顿,转过身去放低声量:“地址是……”
炎育陵想说地址自己还记得,可何幸恬都问了,他亦不好意思说她多此一举。他也想说自己想回家吃饭,但转念想想,与朋友在外头用餐很难得啊!于是便乖乖地在一旁等,须臾,何幸恬把电话递了回来,炎育陵迫不及待放到耳边。
“爸,你帮我和妈咪说一声,不用作我的饭了,你们想吃宵夜吗?我可以买回来。”
“育陵啊,你……”父亲欲言又止,炎育陵不敢打断,等着父亲把话接下去。
“你好好和朋友聊一聊,爸爸今晚值夜班,你不用急着回来。”
“爸,我……”
“就这样了,快去吃饭吧,别饿坏。”父亲匆匆说完就挂上电话,炎育陵怔了怔,闷闷地垂下电话。
“去吃海鲜吧!啊?”谭峻兴致勃勃地提议,用手肘碰了碰何幸恬肩膀。
“不行啦,育陵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何幸恬否决,她的理由令炎育陵感到一丝得意。
“那牛排吧!就那家……”谭峻说了个餐馆名字,何幸恬立即惊呼:“那很贵诶!”
“高级餐厅当然贵,那种地方人不杂,很安全,反正我们有经费……”
“嘘!”何幸恬不客气地往谭峻手臂拍了一掌,谭峻便改口道:“反正难得嘛啊?走!去搭计程车!”说着就搭上炎育陵肩膀,另一手牵着何幸恬手腕,大步往机场出口走。
“学长,我记得机场有公车能搭……”炎育陵终于有机会插嘴,他已打算这一顿饭要自己请,不好意思提议到便宜点的地方去吃,于是便想省下计程车的钱。
“你不可以搭公车!”谭峻松开炎育陵肩膀,往他脑袋推了下。
“育陵,芦先生应该有提醒过你,必须避免出入人多的地方。”何幸恬说道。
“嗯……”炎育龄讪讪点头,视线不由自主瞄向何幸恬手腕——谭峻抓得很紧。
有一阵子与何幸恬暧昧了很久,炎育陵清晰记得自己有打算球赛赢了就向何幸恬告白,结果……到底告白了没有呢?还是被拒绝了呢?
算了。默默叹气,炎育陵不自觉放慢脚步,落到了并肩而行的谭峻和何幸恬身后。他看着谭峻高大的身子、结实的臂膀、自信的步伐,心想——学长比我好太多。
飞机上的自我安慰和鼓励,突然变得薄弱无力。
前几天,芦绍宗激动地说自己很棒、很了不起,可是……如果完全记不起来,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有写歌、唱歌、演戏、还有跳舞的能力,那又和一事无成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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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的成绩怎么样?”高级餐厅里,炎育陵前菜还没开始吃就按捺不住这个困扰着自己的疑问。
“呃……”何幸恬和谭峻面面相觑,谭峻继续喝汤,向何幸恬打了个眼色,炎育陵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我毕业前就转学,也搬了家,一直没和你联系,不清楚你的成绩。”何幸恬笑得很不自然。
“学长……”炎育陵转向谭峻,还没开口谭峻便急道:“我又不和你同届毕业,怎么会知道啊?”
炎育陵无言以对,低下头搅着碗里的南瓜浓汤,毫无食欲。回家问父亲好了,他这么想。
好不容易把汤喝光,牛排端上来时,炎育陵突然有作呕的感觉。他捂着胀胀的肚子,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胃有问题。前阵子芦绍宗一直提醒自己要准时吃药、三餐定时,可他都不曾觉得自己有必要那么注重身体状况。
明明还很年轻。
以前都没怎么生病。
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
何幸恬和谭峻边吃边聊,谭峻说想要买下一家泡沫红茶连锁店的代理权,正在找人合资,何幸恬则会物色幼儿启蒙教育相关的工作,她在大学念的是幼教系。
炎育陵很认真地听,很努力地吃,想搭话,却没话好搭。
明明很有未来计划。
高中毕业后是要念工程系的。
为什么跑去当艺人了呢?
该不会是成绩太差,任何一所大学都考不上?
炎育陵突地握紧拳头,牙关紧咬。
他想到自己的身体。
炎育陵一天内照镜子的次数和刷牙洗脸的次数一样,没事都不会去看自己的身体,身后就更不用说,他压根就是不想看。以往只偶尔被打得严重,必须看着镜子给自己上药、贴纱布止血,那时候才会目睹自己难看的身体。
经年累月挨打的伤,在臀部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印象中,那些伤痕是摸不太出来的,可炎育陵之前洗澡的时候发现能摸到几道凸起得有点夸张的疤,羞耻心作祟,他刻意不当一回事。
是不是考得太差,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才会留下那些疤?炎育陵没办法不做此联想。
难怪何幸恬和谭峻对自己的过往都不太肯正面回答,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吧?
考不上大学,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育陵!”
“啊?”炎育陵猛地抬头,看见何幸恬一脸担忧神色,手正搭在自己握紧餐刀的手上。
“叫你很多次了,你不要老是神游。”谭峻说道,语气虽然有些不耐,但眼神与何幸恬一样,让炎育陵感到了一丝被关怀的温暖。
“没啦,我在想……”炎育陵放下刀叉,笑着道:“学长真的很了不起,创业那么难,我想都不敢想啊。”
“先别想这些,接电话吧,都响很久了。”谭峻干脆起身走到炎育陵身旁,帮他把背包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见来电显示是‘经理人’,便马上按下接听键,再递给炎育陵,告诉他是芦绍宗打来的。
“噢!”炎育陵慌忙接过电话,这时才想起芦绍宗提醒过自己下了飞机便打通电话回去,于是开口便道歉:“芦先生,对不起,我忘了给你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没有人说话,炎育陵‘喂’了两声,才听到一把浑厚的男人声音。
“是我。”
炎育陵愣了愣,觉得这声音不太像芦绍宗。
“你在哪里?”对方接着问,语气很沉,听在炎育陵耳里,感觉非常冷漠,或是严肃?他不太清楚。
“我……”又不认识对方,该回答吗?炎育陵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不知不觉地照实说:“在和朋友吃饭。”
“你不认得我?”对方问,语气没有多大变化。
“不……呃……我……”炎育陵支支吾吾。要怎么解释自己失去记忆呢?这个人认识芦绍宗吧?干嘛明知故问?
炎育陵听见对方轻轻叹气,正打算开口直接问他和自己的关系,对方已接道:“在吃什么?”
“哈?”炎育陵因对方突然放缓的语气,和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反应不过来。
“嘴巴合起来,都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炎育陵不由自主合上大张的嘴。电话另一头的男人,似乎很了解自己。
“吃饱了吗?”
“饱了,请问……”炎育陵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别吃太撑,小心你的胃。”
“不好意思!”炎育陵大声道,“请告诉我你是谁?”
“一会儿早点休息,没睡足八小时不准起来。”对方自顾自说话。
“先生,我……”
“等我。”
电话挂了。
“喂!”炎育陵对着话筒喊,何幸恬立即比手势要他放轻声量。
“对不起……”炎育陵马上向隔壁座位一对朝自己看的情侣道歉,他想自己是打扰到了他们。
“不是芦绍宗吗?”谭峻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