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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地点点头,“对,上海,那儿离我家近。”
“我们也许,再也找不到他了。”周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凄凉。
(二一六)
吴真亲自去了一趟瑞士,那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知道的,沈为最后出现的地方。
回来后时差刚倒过来,结束几个月的休假,吴真再次回到工作室。
陈川来找吴真的那天,吴真上班不到三天,下班后,按事先约好的,陈川去吴真的工作找他。
陈川坐在车里,看见吴真推开工作室的大门走出来。吴真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对陈川淡淡笑下:“去哪吃饭?别走的太远,让你误了门禁总不太好。”
听着吴真如常一般的玩笑,陈川暗叹一口气,车开的很慢,他问吴真,“这次去瑞士,怎么样?”
陈川并不认为,沈慎都办不到的事,吴真亲自去就能办到。异国他乡,茫茫人海,寻找沈为如大海捞针,从一开始,他们都知道这一趟很有可能是徒劳,但吴真还是去了。
他看见吴真摇下头,片刻沉默后,吴真说:“但是,至少,我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从开始到现在,能做的我都做了,再没什么可后悔的了。”目光飘向窗外,吴真叹息着说。
晚餐去的附近的一家杭帮菜馆,吴真的身体大伤初愈,接着又是一次远途的来回奔波,陈川觉得他好像比上次他们上门探病的时候更瘦了些。
吴真低头吃菜,陈川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那个,沈为他……”
吴真抬头看着陈川,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嗯?”
“沈为以前办事,可没给你留多少后路,他这次走的利索,以后,王家那边,你还得多留个心眼。”
陈川点一支烟,“现在,主要是得当心梁东,王家老爷子行事还算谨慎,应该不会特意对付你,王平成那小子恨你,但是,他今年过完年就出国了,归期未定,暂时还不是问题。”
吴真点一下头,“我知道了。”
从酒店出来,两人一起走去停车场,陈川坐进车里,看看手表,对吴真说:“时间还早,喝几杯去?”
吴真把头撇到一边笑了声,又看向陈川:“下次吧,明天一早就开工,模特的档期很紧,宿醉不合适。”
陈川没再说话,哥们之间,心情不佳之际相互陪着喝一顿,清醒着的时候不好说的话,借着酒意发泄一通,情绪多少会好点。谁都知道陈川顾家,自从孩子出生后,他连晚餐都鲜少在外面吃。他的用意吴真显然清楚,而吴真,竟然是婉言告诉他,他并不需要。
或许,吴真是真的不需要,这一晚上,他一切如常。
他嘴角有个细小上扬的弧度,不皱眉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总是有个算不上表情的微笑。
陈川想起很多年前的吴真,青涩的年代,他们还可以从他的眼角眉梢探寻他的情绪,大学时代的吴真,心情低落的时候,还会敲开他们的门,说,我过来坐会。
现在,连他们这些许多年的好友至交,都无法知道吴真在想什么。
就像,吴真的合约被沈为暗地里全部解除时候,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就像,因为和沈为的关系,吴真明知道自己会遭他人侮辱诟病,却安之若素,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吴真不是个能依附其他人存在的男人,如果他对沈为的妥协是因为情深,那么,沈为离开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眼前,吴真的神色如常,更是让人难解。
送吴真回家的路上,陈川话很少,他们相识的十数年,十数年光阴,匆忙易逝的韶华,他也想不出来,是从哪一天开始,吴真变得让人看不清了。
或许,吴真本来就是这样,当年吴真对梁东并不是不投入,真正分手后,也并没有看见他黯然神伤。
陈川想起今天刚见面的时候,吴真说,他为沈为,能做的都做了,再没什么可后悔。
陈川突然想到一句话。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来,形容吴真。
(二一七)
陈川一直把他送到楼下,吴真打开门,换上拖鞋,客厅的吊灯打开,整个房间空而干净。
他去瑞士半个月,回来之后,钟点工上门打扫过,吴真在书房独自坐了一会,又走出来,一直走到餐厅。
吴真倒一杯水,喝了几口,突然想起有些食物还是一个月之前买的。
转身走进厨房,吴真抬起手臂打开墙壁上吊柜,把一个食品袋从柜子里拿出来,他一个不小心,什么东西被带着拉扯出来,啪地掉落在地上,吴真低头看了下,是一袋拆了封的挂面。
拆开后,只煮过一次,在沈为离开的那个晚上。
沈为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每一件事,原来是在告别。
吴真弯腰把挂面拾起来,塞进食品袋里,里面还有袋装的各种食物,其实大部分都不是他喜欢的,没看生产日期,吴真把它们一气扔进垃圾桶里。
一只手臂撑着洗手台,吴真站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沈为的,永远,不忘。
说什么不忘。
他要什么不忘,既然分手,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正常的分手。
吴真也并不是非要一个交代不可,但是,一个患着抑郁症的人,身边根本离不了人照顾,他却宁可独自一人离乡背井离开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沈为,真的知道什么是成年人的处事方式吗?
他逼迫过沈为吗?
逼得他从此音讯杳无。
吴真自问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并不纠缠任何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无论对谁。
他同样不是个恶毒的情人,即使混账如梁东,分手后,吴真也同样不希望看他过的不好。
吴真猛吸一口烟,又说什么永远。
自此天涯陌路,时间会冲淡一切,哪还有什么永远。
床单还是那个,沙发套也还是那个,房子里一切都没变,四个月,沈为所有的气息,在这里,消散的,再也无迹可寻。
书房里的单人沙发,吴真曾想过扔出去,但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刻意的事。
这年秋天来的早,和去年一样,深秋时节,淫雨霏霏,一场接着一场。
清早,吴真醒来,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天色阴沉,又是个雨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北方是不是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雨天,都会潮湿阴冷的像是南方的初冬。
好像,去年,他也有过这样的感慨。
他甚至记得,那是,陈川儿子满月酒的第二天的清晨。
独自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吴真把被子裹紧了些。
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房间里很安静,雨点啪啪地击打在玻璃窗上。
今年秋天,雨好像特别多,他在心中暗叹一声。
好像,去年,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听他说话的人,现在在哪?
那时候,听他说话的人,他还活着吗?
(二一八)
一整天的忙碌,一本小说看了大半,吴真靠在沙发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书房里寂静无声,傍晚雨停了几个小时,到了深夜,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孤灯明灭,秋雨缠绵,吴真的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他经常会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天,哪一个时间。
寒凉如水的秋夜,小寐浅眠,寒意悄然而入,迅速蔓延到周身。
朦胧的意识里,好几次,吴真想起身回卧室,但是,踯躅在并不分明的梦境中,像是醒不来。
夜阑人寂,像是过了许久,忽而听到一声清晰的关门声,吴真突然睁开眼睛,清醒只是顷刻,他家这栋楼一梯只有两户,另一户到现在还没人入住。
募地站起来,他冲出书房,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冲到门口,吴真猛地打开大门,电梯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
男人身材高瘦,穿着风衣,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着吴真。
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吴真僵立在原地,没说话。
男人有丝尴尬,他转过身,对吴真点下头,“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
吴真一动不动,男人歉意地笑了下,“我明天就要搬过来住,今晚上先安置些东西过来,吵到你了吗?”
吴真依然没开口,只是对男人摇摇头,退回房间,缓慢地把门关上……
吴真给一个本地老字号的珠宝品牌拍硬片,这个牌子以前很有名气,近二十年来已经没落,吴真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品牌大小,只要东西确实可拍,他来者不拒。和这家公司,吴真签了两年的合约,几个月前,被沈为解约的,这一家就在其中。
后来陈川告诉他,这是唯一一家表示不需要赔偿的。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后才结束,吴真坐在摄影棚看样片,身后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吴真转过头,来人微笑地看着他,“大摄影师,明天再忙不迟。”
“宋浚,”吴真也笑了。
宋浚正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弟弟,当初吴真会接这个活,跟宋浚着意结交他大有关系。
这是有目的的结交,宋浚这人功利不错,但手段并不让人厌烦,就像这晚上他分明是来探看拍摄的情况,吴真邀他一起看样片,宋浚看都没看一眼,表示只是许久没见吴真,趁着两个人有空,一起出去坐坐。
他们去的是一家时尚圈里的人常去的酒吧,去酒吧的路上,吴真想着,宋浚提议去那,是不是要顺便物色下一季的模特。
从进门到落座,上前招呼的熟人不是一两个,这里吴真以前也常来,毕竟他工作的这个圈子里的人,看起来总比外边的养眼。
灯红酒绿,多久没有过了,吴真觉得,那好像是上一世的事。
跟着宋浚在酒吧大厅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对着满目虚华的掠影浮光,吴真有些入神。
宋浚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掠过吴真的左手,无名指上戒指没了,目光没有半点停顿地转开,他对吴真叹口气,“最近诸事不顺,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让我诉苦的主,今晚你得顺着我,咱俩不醉不归。”
吴真苦笑一下,他不想喝酒,但宋浚的话让人想拒绝都难,细致聪明,这是他和宋浚成为好友的原因。
宋浚要了Mulata的朗姆酒,这是几个月来,吴真第一次喝酒。
几杯下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眼光瞟过吧台的时候,吴真突然怔住。
酒吧里光线昏暗,一抹光打过去,正跟调酒师说话的那个背影像极了池涛,但池涛怎么会出现在这?吴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他看见那个人和调酒师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