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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是在我出差后第三天的傍晚死的。
没错……就是在我突然想听雪绘的声音而跑遍全村找电话的那个时候……少女切断了电话线,不让我和医院联系。
…………如果,少女没有切断电话线,我接通了电话的话。在听到雪绘的死讯时,我一定会当场崩溃。当然,就算切断了电话,也只能让我在当晚不知道死讯而已。次日早晨,消息就传进了我的耳中。
……在整理思绪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少女对我的小小关怀。
“………………这种事,我第一次听说。”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提起。”
“啊哈哈哈,那是碰巧吧?……又不可能有什么超能力。”
“………………大石先生不是和我说过吗?那个孩子,据说是御社神投胎转世。”
“这个嘛……村里的老人相信古手梨花具有神通力。”
“……神通力?”
一开始的时候,大石先生是半开玩笑地说起的,看到我满脸严肃,他也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预知未来、说出不该知道的东西,或者说千里眼啦、上天的启示什么的,这些传闻有很多,不过,一个具体的实例也没有吧?哈哈哈哈……”
“……她可是预言了雪绘的事故啊……”
大石大声笑了起来,不过,也许是顾及到我对亡妻的思念,他的笑容有所收敛。
“现任警视厅的杰出搜查官,会相信神通力啦、报应这些东西……?”
…………说真的……我无法回答。当然,我完全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过,能说这种话,只是在我遇到那个少女之前……正是因为遇到了那个既是古手梨花又不是古手梨花的另一个少女……
我才无法否认某些不该存在于世的事物的存在。
“……不是预知的预告,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否认。”
不是预知的预告……如果那个少女做出的,是雪绘的死的预告……那么,事情就很容易理解了。
也就是说,那是对我的恐吓,因为我不回东京,妻子被杀害,并伪装成事故……就是这样。
“…………尊夫人的事故调查有什么不全的地方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谋杀。现场调查的文件我都看过,也单独调查过。”
确实,雪绘摔倒的时候没有目击者。
有可能某人埋伏在屋顶上,把雪绘从楼梯上推下来。
可是,经常去屋顶的只有负责晾晒洗涤物的清洁工,监视摄像头也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分子的身影。
楼梯上没有设置陷阱,完全找不出疑点。
“……结果,单独调查,也只是得出雪绘发生事故而死的结论。”
“…………………”
“……确实……毕竟是绑架了大臣孙子的家伙……把一个孕妇从楼梯上推下来……这种事怎么可能留下证据呢。”
从大石的表情看,他的酒完全醒了。
“…………尊夫人……是被那些家伙杀害的……?”
……雪绘死的时候,我曾这么想过。或者应该说……是很想把责任推到某人的身上,所以想象出了最合适的敌人。
可是,没有明确的证据,随着时间愈合了我心中的伤口,这种暴力的想象被藏在的心底。
“是那个少女预告妻子的死,以此恐吓我吗……还是说,她预言了妻子的死,给我指了一条拯救之道…………既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啊哈哈哈哈。”
大石往酒杯里倒着酒,有些惊奇地笑了笑。
“……听我说好吗,赤坂先生?假如像你说的那样,古手梨花是能预知未来的预言家,那么……她为什么不能预言大灾难?知道会发生那样可怕的毒气灾难,为什么不说?就算在灾难发生前的几小时也好,如果通知村里的话,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是的,在昭和五十八年六月末。
鬼鬼渊沼深夜喷出剧毒的火山气体,袭击了村子。引起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灾难。
火山气体引起了全国性的恐慌,人们都对异常的气味产生过激反应。在那之后,并没有听说雏见泽地区解除封锁的传闻,所以,现在也应该处于封锁状态。
“………………这个……是啊。”
我感到无言以对,只好闭上嘴。
“……不过,由于御社神转世的古手梨花被杀害,村里的人认为这件事触怒了御社神,因此降下瘴气杀光全村……这种传闻,在雏见泽的幸存者中传播着。”
“……大石先生,抱歉打断一下,您说她被杀了?”
“啊?…………是呀……我想这种事和赤坂先生你说也没问题……”
从新闻中,我听到雏见泽的毒气灾难,想起了那个少女。而且知道了她的名字出现在死难者名单中。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以为她预言自己的死,就是指那次灾难。而在那之后,又从八卦杂志上得知在大灾难发生前的五年间,雏见泽村中连续发生着被称为“御社神的报应”的离奇死亡事件。
而这连续离奇死亡事件中的牺牲者,都和少女“预言”的一样……所以,我一直想问负责调查的大石。而这,正是我这次与大石再会的动机。
可是,刚才大石说了。古手梨花不是死于灾难……而是被杀了!?
“…………关于最后一年的‘报应’,我可以向你提一些问题吗?”
“嗯~~虽然我退休了,可还是有义务保守秘密哦?哼哼哼!”
“服务员~~!请问有什么冰过的、当地出产的高级酒吗?种类随便。”
“啊哈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石开朗地笑着,叫住服务员,又点了一些便宜的酒。
“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杂志上登的那些。不过,对大灾难那年的‘报应’完全不了解。”
“由于那场大灾难,整个雏见泽地区都被封锁了。所以,关于最后一年的‘报应’,我基本上没办法进行调查。就算若干年以后解除封锁,村里的‘人也差不多死光了,极少数活着的人也分散住在亲戚家,几乎找不到……真相完全笼罩在迷雾中。”
大石看看天花板,过了一会,尘封的记忆似乎复苏了。
接着,他用醉意全消的声音说道。
“…………杂志上,好像有第五年的报应就是那场大灾难这种说法……不过,真正的第五年的报应,在绵流庆典当天就发生了……有个叫富竹次郎的旅行摄影师吧,他就是牺牲者。”
大石凑近我,说这个牺牲者是自己抓破喉咙而死的。
“还有,和富竹有恋爱关系的女性被烧死在歧阜山中。由于歧阜县警很不配合,我也不大清楚情况。”
“……一夜之间竟然出现两名牺牲者……”
“……嗯,实际上呢,这还没完……到了第二天……我的后辈熊谷在搜查中连人带车失踪了。”
这个熊谷,是我和大石见面之后,和大石分在一组的刑事。
“为了调查富竹事件,他到处询问村民……也许被卷进某个事件中了吧。我想,要是他和我在一起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到现在我依然后悔。那天不知怎的,我突然闹肚子……于是没去搜查。”
“……由于太接近事件的真相……所以被灭口了?”
“……我也这么认为。熊谷君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只不过现场经验不足……不擅长处理麻烦事。”
大石很后悔,为佧么偏偏在那一天,自己没和他在一起。
“而到了次日……啊,赤坂先生你也认识那个人吧,就是入江医生,有印象吗?”
“……啊,是诊所里的年轻医生吧,有点模糊的印象。”
“他……不知为什么,服安眠药自杀了……没有留下遗书,法医解剖的结论,也是服用安眠药自杀,除了动机以外没有任何疑点。”
“……用安眠药伪装成自杀,这应该不难做到吧?有没有他杀的可能性?”
“单身,而且没离过婚,也没有听说他和哪个女性在交往。担任着少年棒球队的监督,与村民交情不错,是个谁都喜欢的人……想不出他有什么敌人……不过,在调查期间,那场大灾难就把一切毁了。到现在,也没办法调查他身边的情况。”
“………………那么,古手梨花的死呢?”
“就是当天。白天访问占手神社的老人们发现了古手梨花的尸体。”
“……他杀?”
“……在谈论这个之前,还是先把鱿鱼面吃了比较好。”
“……死得很惨?”
大石点了点头。
“尸体就在神社境内,功德箱的旁边……不过,被害地点应该是别处。因为她全身赤裸、裸足,而且脚上没发现污迹。”
“…………是不是遭受了变态性侵犯?”
“法医解剖的结果,没发现受到性暴力侵犯的痕迹……能知道的是,是用药物导致昏迷以后,被带到那里、切开腹部、内脏被拖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昏迷?……这么说,不是在死后被切开腹部?”
“…………………………”
“……为什么……真残忍。”
那个少女的预言……应验了。
……她具体地预言了自己的死,以及在此之前的别人的死……比如,关于第四年的主妇被击杀事件,她肯定地说是头部被打碎而死。
……这么说……这个少女……连自己的惨死都知道?
她也一定有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预言的时候……可是,自己预言的人都死了……随着每年的来临,预言的真实性越来越强。
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年……她也无法反抗命运……年轻的生命凋谢了……而且……死于那样残忍的手段。
少女知道自己的结局……并默默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我对这感到心头一紧。
“……这种死法……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猎奇杀人啊……雏见泽村曾经是鬼居住的村子,这种说法以前就有吧?”
“嗯……记得我也听过这种说法。”
“雏见泽村的庆典‘绵流’本来就是……绵花冲流,也就是从内脏冲流演变过来的……据说,是由吃人的鬼把牺牲者分尸,将内脏扔进河里这种事演变的。”
“……这么说……在雏见泽村里,把内脏拖出来这种做法,具有宗教上的意义?”
“…………还有……在雏见泽的古老传说中,记载了让人鬼和谐相处的调停者‘御社神’这个神明的降临。”
“……我记得……古手梨花这个少女,被人称做御社神转世?”
“没错,所以……将古手梨花这个肉身神剖腹,是对村里的信仰最严重的亵渎。”
“……对信仰的亵渎……也就是对御社神的亵渎,是吗?”
“……接下来的事,赤坂先生你也知道。‘御社神的报应’就发生在那天晚上。”
“雏见泽……大灾难。”
官方发布的信息,是水源地的那个什么沼喷出致命气体,扩散到了全村。
“喷发的沼泽叫鬼鬼渊沼。也是雏见泽以前的名字鬼鬼渊村的由来。根据村里的传说。沼泽的底部和地狱相连,以前来村里的吃人鬼就是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