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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仙君太放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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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兮清清嗓音,恳切说:“其一,我父君对我管教甚严,若要随尊驾四处云游,我首当请示过他老人家才可。”
  “这个不难,我书一封信予你,你交给敖广老儿,他自有分寸。”
  “其二,”莲兮心中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还请,还请尊驾……不要将我兄妹二人的事与旁人说起。”
  没想到丰玉子半分思索也无,马上回道:“可以。”
  “其三,我兄涟丞最后一世劫苦众多,我心中时有挂念,虽同尊驾共行,可否许我偶尔来看望他历劫苦厄……”
  “你这……”丰玉子倏然甩袖转身,面上虽也满是笑意,看在莲兮眼里却好似冰雕玉琢,僵硬冷然之极。
  莲兮本就心虚,顿时被骇得退了一步。
  丰玉子鼻中轻轻一哼,缓缓说:“这也可以。”
  “其四,”话到此时,以她龙莲兮天不怕地不惧的本性,在丰玉子冷若千年寒冰的眼色之下,竟也不敢妄自揣测他的真身。今日她一个横扫三界的混世小魔君就此栽在他手中,死也得死个明白,再无暇顾及什么颜面扫地,只怯怯问道:“莲兮想请教尊驾的真身尊号,在哪一宫司职,还请尊驾明示。”
  只见丰玉子雪袖一抖,指尖飞花摘叶拈下一片翠绿厚叶,又将叶子掷镖似地投向背后的莲兮。
  莲兮取叶于月光银晖下观看,只见叶子上浅浅书着两个字。“本尊封郁,你今生今世都须记得这二字。”

  第六节 君若无意 付之一笑(1)
  青阳虽是紧邻东海,莲兮靠着两条腿赶路,也足足从三更半夜走到翌日太阳将近落山,好不容易才拐进东海湾仙径,奔回她自家水晶宫。
  她袖中还掖着封郁写予龙王敖广的亲笔书信,行了一日打道回府,心中也打了一整日的如意算盘。
  若不出意外,她父君应当还在深海珊瑚林的中心闭关修炼龙真,他老人家闭关前,整片珊瑚林海都肃清活物,不论时长,期间大小事务皆由莲兮的母上全权定夺,便是海陷地裂了也从来无人敢前去叨扰龙王。莲兮便也想以此为借口,将封郁的书信往她父君母上休憩的寝宫一丢,名正言顺地跑路。
  只是她如今神元枯竭,恢复得极其缓慢,再要似今日这般用一双腿来回赶路,她也着实吃不消。不过想它东海最是以藏珍纳宝名扬天下,水晶宫藏宝殿中任一件玩物神兵都大有来头,拿在手中,没有不叫人艳羡的道理。莲兮自幼也在其中见识过几把得以仗之飞行的刀剑,只是自她有梦龙鸾凤之后,对天下神兵再不曾正眼瞧过。眼下她使不得体中之剑,又要同封郁一起前去寻物,前路惊险不明,也只好屈尊去藏宝殿摸一把容易驱使的刀剑,暂作代用防身。
  她母上每每于晚膳前在政殿中审阅下辖水君们的奏报,水晶宫中除了近身伺候她母上的侍女,此时其他仆役多半忙于备膳。莲兮只要瞒过虾蟹守卫,便能先潜入藏宝殿偷刀,再往寝宫将信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拍拍屁股走人,也省得惊扰母上大驾。
  常言道,家贼难防。
  莲兮从小就是窝里反,数千年间背着爹娘不知在藏宝殿几出几入,偷出过多少宝贝。长年经验积攒,她也晓得,殿中奇物让人眼花缭乱,从头至尾盘算一遍都要费好大功夫。掌管藏宝殿库府的龟少司每年盘点一次,就能算是勤快了。只要掐准时机将偷出来把玩的宝物及时奉还,便绝不会被发觉。遇上一时不能送还的东西,好比当年的四方如意盘,她便临时造个假货来偷天换日一把。她父君的火眼金睛是必然瞒不过,骗骗龟少司一干人等却绰绰有余。
  偷摸一把剑嘛,于她不过探囊取物。
  她敲定主意似平时那般,自藏宝殿后阁翻进,却远远瞧见藏宝殿里三层外三层尽是虾兵蟹将,将一座不大的宫殿守得犹如铁桶。换做平时,她提起神冥起一式移行之术,或许能趁众家将眨眼之际,打他们面前飞窜而入,今日便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然而如此防卫阵仗却着实反常,莲兮好奇心起,悄悄绕去藏宝殿正门处窥看,只见这处更是簇拥了好大一群家臣家将,正围作一团,你来我往争论不休,须发尽白的龟少司自然也身在其中。
  莲兮生性唯恐天下不乱,最是不容得自己错过围观混乱之机。眼见如此,便赶紧上下理好银白浮纹滚边的长衣,若无其事地娇咳一声,往藏宝殿正门缓缓步去。
  那一群小老儿们争得面红耳赤之际,听得这一声咳嗽,竟皆悚了一悚,忙互相拉扯提醒,呼啦啦尽数躬身作揖,龟少司带头道:“莲公主大驾,我等议事在此,方才未曾注意。”
  莲兮右手一抬,撤去众人之礼,环视一圈说道:“众位叔叔伯伯为何不在我母上政殿中议事,却在此处吹西北风,饮东南潮?”
  众家臣面上俱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态,沉吟了半晌,龟少司惶恐道:“莲公主有所不知,南海龙王爷大寿在即,他老人家生平最喜寻镜藏镜。今早,后尊要本司开藏宝殿府库,寻出宝具四方如意盘,欲取之赠南海龙王爷府上以贺寿辰。小司午时前后遵旨前来,同小的们搜寻至今也未见着四方如意盘。”
  “这怎么可能?”莲兮心中惊异,语调也不觉抬得极高。
  诸家臣却以为是公主震怒,齐刷刷膝下一软,跪了一地。众人连连磕头,认错谢罪惶恐之声吵作咋呼呼一团乱麻。
  莲兮实则是话外有意,旁人不晓得,她却心中自有清明。因为那四方如意盘正是她不久前亲手放回藏宝殿中,换出了假造的那一枚,走之前还左右瞧了好几眼,确信连摆放角度都与偷出前分毫不差。现在听得龟少司一席话,叫她怎能不诧异。
  “莫非是东海家贼内侍?”任她面上如何强作镇定,说到“家贼”也心中略虚了一虚,低声问龟少司:“藏宝殿自有父君布下的星罗迷局,若非通晓其中罩门秘处,外人怕是不易破除吧?”
  龟少司还跪在地上,白须颤颤巍巍抖了一抖回话说:“小司发觉四方如意盘丢失后,与其他几位侍臣也前后检视过了,龙王尊上的星罗迷局虽从外边看来仍是完整,却独独西角有一块不易察觉的碎漏。小司想来应是遭外人破坏,才被盗走宝物。现下还未及禀明后尊,正与诸臣于此商量修补之事。”
  莲兮听到此处,才知道四方如意盘遭窃原是与自己分毫无关的一茬事,也就放宽了心,反倒佩服起这位盗宝贼。她身为东海公主,全仰仗对星罗迷局的了解才能出入自由,这个盗宝贼不仅身手了得,可以自外边把迷局封界打个洞进来,其人时运更是顺风顺水,若差些日子,便是要偷,也让他偷走个冒牌货色。这家伙偏偏掐得个良辰,她前脚刚把那真镜子放下,他后脚就给摸走,原来天下也有这等凑巧之事。
  她心念如此,不由扑哧一笑。说不定这位仁兄与她英雄所见略同,也是要拿四方如意盘去给人渡劫。那更是美哉妙哉,将来有一日若是封郁那臭道士背信弃义把她兄妹之事上告天帝,她也好死前有个垫背共患难的。
  众家臣家将见莲兮不怒反笑,揣测不明,谢罪叩首之声又乱作一团。
  莲兮笑笑说道:“诸位叔叔伯伯不必忧心太过,全可先禀明我母上,她向来宽宏,不会问罪太深。”
  她今日在群臣面前自是盗剑不能,一拂袖子让众人起身免了礼,其他再不作理会,径自取道往父君母上的寝宫露华殿而去。
  偏不知她今日犯得哪门子邪。
  剑没偷得,想偷摸摸将书信放了就跑,犹不能称心如意。鬼鬼祟祟刚翻身躲进殿口的屏风,莲兮就听大殿灯火通明的上处传来一声“兮儿,你回来了。”这声音婉约清丽,入耳化若春风,不是她母上仟君又是谁。

  第七节 君若无意 付之一笑(2)
  她竟不知母上尊驾为何此时还逗留在寝宫,只得自认倒霉,从屏风后跨出往殿上走去。
  只见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绯衣襟尾连同飞瀑华发垂散而下,扑散在地,蜿蜒漫漫。只看她背影,已是我见犹怜,无怪当年青春正盛时倾倒众生,被人人奉为绝世芳华。
  莲兮四千年间三界游历,也见识过各香各色的美人,却从未发现面相上能与她母上齐驱并驾之人。固然对母上的貌美艳羡不已,无奈那天生娇美只传给她一半,莲兮眉宇间一息少年般的英气潇洒却全得她父君真传。若说起来,原是她兄长涟丞长得与母上更为相似。
  仟君侧转过脸瞧了她一瞧,笑说:“你这小崽子又绕去哪里玩耍了?”
  莲兮在外虽好管闲事,成日没个正形,在母上面前却只是小女儿家作态。
  她想起书信之事,撅嘴道:“娘亲却不知道我在外遇上个怪人,真是吓煞我了。”
  她母上背过身去,拿起短梳一面理顺瀑发,一面假意嗔怒,说:“你自己四处乱晃倒还好意思,若是被你父君知道,自然有你好果子吃。”
  “现在我便是想瞒他老人家也瞒不得了,”莲兮从袖中取出封郁的信递予仟君,不甘道:“这怪人还写了封信要我交给父君,然后便要把我掳去陪他找个什么玲珑心碎片。”
  “玲珑心?”仟君将梳子重放回妆台上,起身接过信去,嘴中喃喃说:“竟是他,这倒好生有趣。”
  说罢,便要将信拆开来看。
  莲兮赶忙制止道:“不怕娘亲见笑,我这一路回来也想偷看看信上写的什么,无奈数次偷拆,手指每每刚触上函封,便从头至脚通体过电,又麻又痛极是难受。我想若不是父君,这信是拆不得的……”
  她话还未说完,只听殿下有人求觐,原是龟少司来呈报府库遗失四方如意盘之事。
  果不出莲兮所料,她母后听毕,只命龟少司另拣一样八宝正骨镜送去南海,另要他近日多差人手严守藏宝殿,至于星罗迷局破损云云诸事待到自家龙王爷出关后再作商量。
  龟少司这老儿身量极矮,银白须发反倒极长,把他裹得好似一团发霉长毛的绿豆糕,本已有十二分可笑,加之他秉旨起身后手脚不灵活,踩到了自己的长须,竟“扑通”一声在殿下翻了好大一跤,又废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挣扎起身。
  莲兮见他模样滑稽,多看了几眼,再回头时,只见她母上早已摊开手中的信,读了大半。
  “娘亲,你怎么……”她伸手想把信拿过来,研究研究有何蹊跷。
  仟君却比她动作更快,手上一动一卷,将信塞进衣襟之中,面有揶揄之色,笑说:“原来这怪人只防你一人偷看,着实有意思。”
  莲兮极是不忿地“戚”了一声,撇嘴说:“他这人时而和善温润,时而凛冽吓人,不仅是一丁点古怪。”
  “咦,”仟君轻一踮脚抽下莲兮绾发的黑色长簪,在她眼前晃了两晃,说:“这莫不是他和善温润时送予你的?”
  莲兮撇着嘴极是无言,她母上几万岁的高寿,却时时像是少女一般跳脱性情,与她父君那童心未泯的老顽童夫唱妇随,倒真是天造地设。
  她懒懒在妆台前坐下,不耐道:“不过是随手给的。”
  仟君把黑簪上下玩赏了一遍,交还给女儿,眼中仍旧满是揶揄,说:“你道是随手,我倒要说这分明是有心。”
  莲兮三指拈着簪子,在镜前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这簪六寸有余,通体浑黑却不透光,沉沉如死毫无光泽,除却簪头镂雕了细碎小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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