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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气泡。
幸亏那些纯黑色的 似乎并不惧怕这里,反而有着令人惊讶的直觉,竟然一步一步 ,避开了那些最深的泽地。三花步履蹒跚地跟在马队后面,小心翼翼地沿着马蹄印前行,每走几步就要“呼哧呼哧”地歇息半天。
“这里原本有个村子,叫青木庄。那原本是个 的穷地方,但是经过世代的努力,砍倒了大片树林,开垦成良田,渐渐变得富裕起来,他们出产东泽最好的黑 米,可以供应半个东泽。”祁连岳开始向远来的旅人介绍此地的种种过往,加重了语气,“而且令人吃惊的是,那里居然还出售肉芝!” “肉芝?”溯光有些惊讶,“那可了不得。” “是啊。据说最鼎盛的时期,连叶城和中州的大商户都带着重金来这里收购,十两黄金换一两肉芝。青木庄里的人因此富得流油,到最后连田都不种了,全都包给了邻村——也就是我们长山村的人,一年收一点租金意思一下。”祁连岳一边走一边道,“不过,自从一百多年前出了那件怪事之后,这里就渐渐荒废了,再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溯光奇道:“出了什么事?”
“灭族。”祁连岳神色肃然,指着密林的深处,“据上上一辈说,有一年年末,外村的人来交税,发现青木庄的人居然全部消失了——没有尸骨,没有下落,村子里的一切都好好的,就是人全没了。这件事飞速传了出去,把周围的村子都吓傻了。”
“……”溯光沉吟着,“没有一个活人?”
“是。六百三十七口,全灭。”顿了顿,祁连岳补充道,“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些来收货的客商也一并不见了,连同那些价值连城的黄金,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可是,再高明的大盗要一夜之间洗劫那么大一个村庄也不容易,何况还能不留下丝毫证据。”
“也是,”溯光点头,想了想,又问,“那牲畜呢?还有活着的么?”
“牲畜?”祁连岳倒是没有料到他有此一问,愕然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人都死了,家养的牲畜估计也都逃散去了山林……事情过去一百多年了,谁还记得这些?”
溯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三花吃力地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也在听着他们的谈话,不时泛起老眼呜呜几声。
“老一辈说,那是报应。估计是青木庄的人为了开垦田地,烧了不少林子,得罪了深山里的那些神怪,所以才被灭了族,”祁连岳一边策马艰难地前行,一边道,“这个曾经热闹一时的村子就此荒废了。过了几十年,那些被砍倒的树又慢慢长了起来,森林不断地往外扩张,就把青木庄整个儿吞了进去。”
一个一百多年前神秘消失的村庄,一个被森林吞噬的神秘所在。
听着这些,溯光的神色渐渐有些好奇起来,垂下手,用手指轻抚着剑柄上的那一颗珠子,淡淡微笑着:“听起来真有点意思啊……是不是,紫烟?”
“紫烟?”祁连岳有些惊讶,“你在和谁说话?”
溯光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远处的森林和云烟。
祁连岳也不方便再问下去,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脚下,道:“也真是邪门儿,本来这里都是良田的。青木庄的人死绝了后,本该便宜我们长山村的人,只可惜不知道哪里流过来的水将这里泡成了一片沼泽,什么庄稼都不长了。”
溯光奇道:“从林中流出的,难道不是青水么?”
“当然不是!”祁连岳笑了起来,指着脚下,“你看看,青水怎么会是这种颜色?赤水还差不多!”
溯光低下头,看到马蹄从浅浅覆盖了一层水的沼泽里拔出,上面赫然染了一层诡异的猩红色——那种颜色完全不像是清澈的青水所有,而是西荒沙漠里的赤水!
仔细看去,水里似还有无数细小如蝇头的东西在游动,令人毛骨悚然。那些密密麻麻麻的小东西是猩红色的,因为数量太多,才让沼泽里的水呈现出赤红色。
“幸亏现在是冬季,没有毒蚊的成虫。但这些水里都布满了孑孓,”祁连岳提醒道,“骊的皮毛天生可以隔绝这些东西,但我还是特意准备了皮靴。你也小心些,最好别沾上。那些小东西最喜欢人的血肉,在刚孵化出来时,会随风钻入人的皮肤,神不知鬼不觉地寄居到明年春天,然后吃空了你的身体,再飞出去。”
“吃空血肉飞出去?”溯光的眼神微微凝聚起来,“这不是传说中的飞魅么?”
——那样的东西,只见于云荒的古籍里,和一千年前那个神的时代一起成为传说。当蛟龙、烛阴、天马、女萝都随着那个时代成为虚无的传说之后,大陆上的人们便再也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这些诡异东西的存在。
可是,青木塬上居然还能看到飞魅的踪影!
“飞魅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这一片地方在夏天的时候的确是谁也不敢靠近。”祁连岳喃喃道,“素馨走的时候是九月,应该没有遇到这些东西——否则,她怎么能顺利进入林子采到肉芝?”
溯光只是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三年前就来过。”祁连岳苦笑道,“不瞒你说,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连这片黑沼都没能穿过去,在里头迷了路,赔进去差点送命。”
溯光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跟在他们后面的三花箭一样地射了出去,扑到了马队前面,对着前方狂叫不已。
狗出其不意的吠声令马群惊起,祁连岳连声呵斥,长鞭抽动,好容易才控制住了骊的骚动,不由得心头火起,最后一鞭“啪”地抽向那条还在大叫的老狗,将三花抽得惨叫一声,滚到了一边。
然而那条狗一个打滚,却立刻负痛而起,重新对着那个方向狂叫。
溯光忽然也变了脸色,道:“那是什么?”
祁连岳一震,停住了手,不由自主地顺着溯光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越往深处走,荒草越高,渐渐比坐在马上的两个人都高出一头,人走在里面,简直是没入了其中,视线全被遮挡了——祁连岳拨开眼前一丛密密的苇草,定睛一看,忽然吸了一口冷气。
前面不到十丈之处,荒草全部消失了,就如被谁忽然拔了个干净一般。巨大的沼泽没有遮蔽地呈现在眼前,在日光下还是如此混浊,深不见底,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光泽。沼泽中密密麻麻的孑孓聚集着,将其染成了一片红色。而让人惊讶的是,在沼泽的中间,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转动!
“天;”祁连岳忍不住惊声低呼,“沼泽在动!”
那个漩涡无比巨大,直径大约有三丈,那些红色的孑孓顺着漩涡流动,在越靠近中心的地方聚集得越是浓密。从远处看去,颜色由浅逐渐到深,中心殷红如血,就像是一朵诡异的红色大花,盛开在这一片死亡的沼泽中心。
那些骊虽然也显得惊慌,却不曾乱了分寸,“嗒嗒”地踏着小碎步,警惕地向后退去。然而,那个漩涡越来越大……渐渐向着外面席卷而来,不到片刻,便逼近了他们一行人。
那一刻,溯光听到了一种诡异之极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来。
骊们忽然显得惊慌起来,纷纷仰头嘶喊,忽然凌空一跃,四散而逃,祁连岳怎么呵斥都无法阻止。眼看那些放在马背上的行囊器具都要随之失散,祁连岳手臂一挥,“刷”地套住了最前头那一匹马,硬生生地将它拖住。
祁连岳看上去虽然衰弱,然而手劲却异常大,只是一勒便令奔马倒地不起。别的马便不敢继续逃离,渐渐在祁连岳的呵斥下聚拢回来。
地下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耳畔。溯光看到那匹马刚倒地,忽然就发出了刺耳的惨叫,拼命挣扎,整个身躯开始诡异而激烈地抽搐——那种红色迅速蔓延上了它的四肢,转瞬将其完全覆盖。
沼泽里“哧”的一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将那匹马吞了下去。
那一瞬,地底下那个声音又大了起来——沉闷、短促,却有一种快乐在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沼泽底“哧哧”发笑一样。剩下的骊再度骚动起来,三花全身也微微发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紧紧依着主人的马,警惕万分地盯着地下,呜呜地叫。
“什么声音?”溯光侧耳听着。
“声音?”祁连岳叫道,“你能听到声音?是不是笑声?” 祁连岳一边说,一边策马不住后退,避开那一波正在渐渐扩大的红色——他带着马群刚退开一丈多,只听一声响,沼泽居然蠕动起来,似是谁在地下打了个饱嗝儿,随着一个大水泡的冒起,一个东西从地下浮了上来。
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丝的血和肉。
那是片刻前沉下去的那匹骊,转眼间就被吞噬了。那一刻,所有的骊都一起仰头长嘶,不安地骚动着。
“是浑沌!”祁连岳脱口而出,手“刷”地抬起,按上了腰间的劲弩。
“浑沌?”溯光看着起伏不定的沼泽,蹙眉道。
云荒上有着种种关于一些上古神兽的传说,譬如 ,譬如烛阴。而浑沌是其中的一种,传说它是像狗或熊一样的动物,藏在沼泽中,人类无法看见它,也无法听见它,它生性愚钝,经常咬自己的尾巴打转并且傻笑。
那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以恶人为食。如果遇到好人,它便会毫发不伤。因此,传说在上古时,当空桑帝王无法判断一个罪犯是否真的有罪,就会把它驱逐到有浑沌存在的沼泽地里,让这种神兽来判断一切。然而,在神的时代结束后,浑沌这一存在早已被人遗忘。
“紫烟,看啊,多奇妙,”溯光忍不住对着虚空中的某个人喃喃,“这里居然还有一只浑沌!”
他若无其事地轻声说着,那一边祁连岳几乎退回到了沼泽边界,看着如同沸腾一样起伏着的沼泽,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光:“奇怪了,按理说在冬日浑沌应该不会苏醒,为什么今天会反常地出来?”
“怎么?”溯光微笑着转过头,“觉得自己没有把握穿过沼泽?”
“那是。我以前杀人无数,绝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祁连岳也不隐瞒,冷冷地道;“不过这只浑沌估计饿得的不行了,连牲畜都吞食,阁下也应该小心一些才好。”说到这里,只听“铮”的一声响,他已经抬起了劲弩,瞄准了那个漩涡的中心。
“等一下。”溯光却忽然抬起手,阻止了他,“我来吧。”
“怎么?”祁连岳转过头看着他,却见旅人淡淡笑了笑,道:“我答应要带你到青木塬,怎么会言而无信呢?这一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可是,浑沌是个暴烈的……”祁连岳有些担心,然而话音未落,眼前一闪,一道光芒“刷”地掠上了天空——仿佛得知了主人的意图,那把藏在鞘中许久的上古神兵一瞬间脱鞘而出,宛如匹练般划破苍穹,刺向天空,折射着日光熠熠生辉。
辟天剑在飞上最高点后垂直向下,直刺向漩涡的中心!
那一击精准而凌厉,一瞬间,整个沼泽都剧烈地震了一下,将那群骊震得几乎摔倒。沼泽翻腾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痛苦地翻滚,红色从漩涡的中心散开,又重新聚集。不到片刻工夫,沼泽里居然浮现出了一张殷红而巨大、栩栩如生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