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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陷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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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跟她谈谈,然而怎么也捞不起话头。倒是许丽华看出他的心思后,坦率地说:“在家,我的眼里只有你,但一出门,就要溶入世界。我给你自由,你也要给我自由。对吗?”
  廖宗晨笑了那么一笑:“当然。谁让我一进你的门就上了你的床呢?”
  “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容易逢场作戏的人。”许丽华也笑了那么一笑。
  他本来想表白他不是那样一个人,然而他脱口而出的就是:“彼此彼此。”
  说出这四个字,他突然深切地觉悟到,他廖宗晨在骨子里,实际上已经堕落。
  既然夫妻之间那层暖昧的薄纸捅破了,在婚外性行为上,两人就达成了某种默契。当然许丽华对廖宗晨的金钱约束,使后者并没有真正的性自由,只不过沦为她“Xing爱公关”的一张王牌而已。
  许丽华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有一次,她携廖宗晨,请一徐娘半老的女港商及她的女助手吃饭听歌。三女一男,开不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玩笑,也开不得女人与男人之间的玩笑,席间气氛无可救药地沉闷。
  人影婆娑,灯光昏暗,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廖宗晨只见那中年女港商轻轻地晃动着高脚杯,不时将眼角的余光瞟向他,就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看看许丽华,后者如同女港商阴暗的同谋,也一再用目光向他示意着什么。
  他的胃部突然一阵痉挛。
  当然,这呕吐的感觉,既不是因为女港商的丑陋,也不是由于妻子的无耻,而是来源于他对自己的恶心——一个男人成为女人们的玩物,你连自我忏悔的资格也没有!
  他借口上洗手间,跑到歌舞厅外面透气。许丽华立马跟过来,说:“这个客户相当重要又相当顽固,如果她真的看上了你,不仅这单生意万无一失,而且我还能任期跟她合作。”
  廖宗晨耸耸肩:“请记住,我他妈是你老公埃”“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事儿成了,给你30%的利润。”
  廖宗晨呆了一会,即麻木不仁地一笑,回到桌边,很绅士地邀女港商进舞池,跳得手心是满把的冷汗……女港商就做了他的第二“承包人”,如果说许丽华是他的第一“承包人”的话。
  接下来,他接二连三被许丽华“租借”、“转让”给形形色色的富姐,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架Zuo爱机器,一只被无限“克卤下去的性的”干细胞“。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丈夫,系许丽华版权所有,但同时是N个可以复制的情人,N个以假乱真的赝品。
  也好。即使赝品也卖得出去,且销量奇佳,可见你多么富有价值!
  他生日那天,恰逢各媒介披露世界第一头克隆羊“朵丽”诞生的消息,让已不大容易遭受惊吓的现代人大吃一惊。
  廖宗晨盯着电视屏幕很久,觉得这事儿真荒唐真好笑真可怕,突然冒出一句:“朵丽,朵丽。我操你妈!”
  第六章 萍聚
  在竞技体育中,无论你跳得多高,也不管你是否拿到了冠军,跳高,是惟—一项以失败告终的运动。婚姻常常也是这样。
  有一种说法:没有失恋过的人,似乎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那么,那些懒得离婚的人呢,那些主动或被动离婚的人呢?
  完整只是指人的体验,不完整才是生活的本相。逃离与恪守,你都无法哭泣与伤感,萍聚萍散,甚至不关偶然与必然。
  午夜电话坐在由南京开往广州的直快列车上,张小飞一直心神不定。
  卧铺对面是一个戴墨镜的女郎。她从上海上车时,已是半夜,他还没睡。第二天早晨醒来,两人打了个招呼,笑了那么一笑。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女人,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
  张小飞此行的目的,是回江西R县参加一个高中同学的聚会。
  他拿不准同学聚会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彼此之间是否一眼还能认出,等等其他一些容易在火车上胡思乱想、而在办公室从来不会琢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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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前,确切地说,是1996年6月25日午夜,张小飞正在畅游梦乡,电话响了。拿起话筒,立刻传来一阵摇滚乐队的嘶吼,然后有人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接下来一个神经兮兮的声音,一股劲地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张小飞很不耐烦:“你他妈爱谁是谁。”
  就要搁电话。
  “你他妈混蛋。”那边回敬了一句,赶紧报上名来。
  原来是老同学黑子。
  黑子开门见山问:“飞机(张小飞绰号),还记得咱们毕业晚会上的约定吗?”
  张小飞不解:“什么约定,都12年了,谁他妈还记得清楚?”
  黑子说:“瞧你,连这事都记不起来了,说话跟土匪似的。
  亏大伙儿那时还选你当了班长。“
  “要知道,刚才在梦里,我花了两万块钱,租了一对翅膀,一下子真的飞了起来。快活得不得了。你一骚扰,我的两万元白花啦。”
  “你他妈这花里胡哨的鸟话跟女人去唠叨吧。”
  “嘿嘿,开个玩笑。”张小飞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夏天,在高中毕业晚会上,班上十几个玩得相投的男女同学,在操场上,在皓月繁星之下,唱歌跳舞至深夜,不知是哪个有点伤感的家伙信口说了一句:“让咱们12年后再聚。”
  为什么是12年?也许12年是一个年轮吧;为什么要再聚?也许正是不为什么才更有意义。谁也没有提出疑问,都极为认真地伸手拉钩。
  许多年来,张小飞活得浑浑噩噩,已忘记了自己生命中还有过这样栩栩如生的时刻。
  “而目,这个主意就是你出的啊!”黑子提醒道。
  张小飞大吃一惊,对黑子表示歉意的同时,也对后者深厚的学友。情谊感动不已。在一个真情匾乏的时代,人需要一点怀旧、一次时光隧道的逆向旅行啊!
  张小飞赶紧答应赴约,还跟黑子讨论了一下聚会的细节问题,两人都认为用“AA”制最适当,不必搞什么赞助。
  最后,黑子一笑:“还记得蒋金花吗?”
  “……当然。”张小飞也一笑,“但她的模样,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她也会来。”黑子郑重其事地说。
  “噢。”张小飞的口气故作随便,内心却“咋嚓”了一声,好像一个男人在黑暗中点烟,用了一下他的打火机。
  遭遇激|情
  火车慢慢地减速,停站了。张小飞伸首窗外观望一会,缩回身子时,胳膊差点碰倒女郎的茶杯,她眼疾手快抓住了它。
  他歉意一笑,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她赶紧答道,似乎因为自己引起了对方的歉意,也感到有点过意不去,还想说点什么,又不好启齿。两人对视了片刻。车厢内正在放送一支优雅的曲子,冲淡了彼此无言的尴尬。
  张小飞很怕这么与人相对,低下头去继续读书。然而,读了些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一直在琢磨:这个似曾相识的女郎,也许就是蒋金花?
  12年,说它长就长,说它短就短,这取决于你怀旧的尺寸。有人说,怀旧的人一般都较懒惰,也有人说这种人很重感情。你到底属于哪一类?你不知道。你想这问题其实很无聊。然而,人要是不做点无聊的事情,时间还真不容易打发。
  为什么你还惦记着那个叫蒋金花的女同学呢,尽管她的名字真他妈俗气?
  为什么你一想起往事,喜悦之情便油然而生?
  张小飞是山里人,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看到他的家境,考进省属重点县二中时,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可撑门面,不免有点自卑,自卑的人相应又有某种自傲,起初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因此课间课余,常寂寞得像一只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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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校不久,文娱委员组织全班学跳舞,以便选拔一些人参加国庆文艺汇演。张小飞怎么也不敢牵女生的手,不时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幸亏蒋金花挺身而出,主动手把手教他。
  但心里的那份不自在,依然罄竹难书。蒋金花光鲜亮丽、落落大方;而你寒伦黯淡、笨手笨脚。也许是反感她在自己面前的优势,张小飞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矫揉造作,是不是在愚弄自己?
  11月下旬,学校举行运动会。个子不高的张小飞报名参加跳高比赛,顿时引来了许多奚落和嘲笑的目光。比赛日,同学们都远离跳高场地,怕他丑陋的成绩给自己脸上蒙羞,只有蒋金花在一旁为他加油助威。
  张小飞从小在大山里蹿高走低,弹跳力本来不错,加之想在蒋金花面前证明什么,结果发挥出色,竟出人意料夺得高中男子组冠军。
  蒋金花马上写了一篇报道,标题是《张小飞起飞》,在校广播室嘟噜嘟噜地广播了3次,张小飞顿时成了校园名人。
  同学们对他刮目相看,他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蒋金花唤起了他的自信,他就更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一个天寒地冻的周末,他替留校守寝室的蒋金花打开水洗澡,在她的注视下,他手提两大桶,健步如飞,却把扁担可笑地夹在腋下。由于心里太得意,上坡时不小心滑了一下,两桶开水哗啦啦,烫伤了他的右脚。
  张小飞甜蜜而痛苦地在病房住了一星期,蒋金花天天来给他补课。每当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好一阵子,整个医院在他眼里,都是一片无人地带。
  第三个学期,张小飞的身体仿佛被造物主无意间提溜了一下,竹子拔节一般长到了1。75米,他就觉得是蒋金花使他长这么高的,并且认为她会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们能够感受到彼此朦胧的吸引,那一触即溃的慌乱目光、过于一本正经的谈话、脸上偶尔的潮红就是明证。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初恋吧,在快乐中,总有一丝美妙的不安!
  又一个烈日炎炎的周末,一群同学骑自行车去3O里外的刘家堰水库野炊。几位女生穿着裙了,一个个浮萍似的,在浅水里漂着,唯有蒋金花换了当时非常时髦的“三点式”,从船坞里出来,阳光瀑布一般倾泻在她高耸的Ru房和明亮的大腿上,令人目眩。张小飞在水里抬头一望,不由得惊叹一声,仿佛变成了一颗石子,急邃地沉了下去。
  被七手八脚救上来已是奄奄一息。
  男生们因救人累得精疲力竭,谁给张小飞做人工呼吸?蒋金花二话不说,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就近乎赤身裸体地伏在他身上,唇对唇猛力吮吸着……很快,校园盛传张小飞跟蒋金花好上了,弄得两人很不好意思。校领导和班主任分别找他们谈话,严肃地指出他们这样下去很危险。张小飞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自认还不是一个“男子汉”,从此偃旗息鼓,又寂寞得像一只驼鸟。
  毕业后,身为一班之长的他却高考落榜,备感惭愧,自然再没有跟蒋金花联系。
  列车咣当咣当地哼着它那老掉牙的歌。窗外的景物扑面而来,又迅疾逝去。
  张小飞把手中的书轻轻合上,从沉思中抬起头来,越来越认定对面戴墨镜的女郎就是蒋金花,盯着她足足有5分钟之久,然后出其不意地说:“小姐,恕我冒昧,你很像我的一个同学。”
  女郎其实跟他一样,也一直在犯前咕,听他这么一说,愣怔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摘下墨镜,右手食指点了点:“张小飞,你是张小飞?”
  邂逅,经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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