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他仅有一墙之隔。
锤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目光从墙里的尸体转移到了手掌上。那双手在颤抖,那条擦痕和那些肮脏的泥灰昭示着他干过什么。他忍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颤抖着双肩。是他杀了曲肃,是他用这双手亲自封上了罪恶的墙壁,把曲肃封在了墙内!为什么,为什么……
他抬头,忽然感觉自己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音,舌头不受自己的控制:“我还是无法原谅你,曲肃。”
“但是我爱你。”
你是谁?他想问,但他告诉他自己,那就是他,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郑树棠,
是谁帮他打死了那些他厌恶的蛾子?那就是他自己,是一个阴暗的、极端的、扭曲的自己,为爱疯狂着的自己。唯有一点不变的,就是对曲肃的深爱。
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恨,就是因为恨,才会无法自拔地深爱。就像体内的那两个郑树棠那样,根本无法找出源头,但也没有违和。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我,我是郑树棠。”
他朝着曲肃的尸体笑了笑,有他熟悉的娇媚,也有另外一种的恍惚。
“让我来陪你好不好?一辈子,都不用再分开了。”
郑树棠觉得自己很清醒,从未有过这样的清醒。他无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和大吼大叫,径自走到客厅提起墙角的那桶水泥灰,再镇定地返回房间。他用锤子砸开旁边的墙面,砸出一个可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然后他淡然地提着那桶未干的水泥,走了进去。
他开始重新堵住这面墙了。那些蛾子发疯了一般地想要涌进来,他刷子一挥,一群蛾子就被永远凝固在了水泥里。他看着渐渐变小的视野和潮水般涌来的黑暗,曲肃被他封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呢?
他极快地填补上最后一块空缺,周围陷入了寂静和漆黑里。郑树棠把头靠在曲肃肩膀上,轻声道:“我怕。”
他吸了口污浊的空气,摸到了他的水泥桶和刷子,然后他开始从脚来浇筑和封住自己。
“有你在,我就不怕。”
“无论哪里。”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和左队长一干人等破门而入的时候,406里安静得吓人。左队长向他带的警员们使了个眼色,几人迅速地开始搜查起来,最后还是一个警员发现了郑树棠房间里一地的白灰和新添的大片水泥痕迹。
水泥还没干,我们赶快在郑树棠家里找了些榔头之类的敲开那面墙。期间很多警员都吐了,因为填补水泥之间缝隙的几乎满满都是蛾子的尸体!可是我们还是晚了,郑树棠用水泥封住了自己的口鼻,窒息而死。他的头靠在另一具尸体上,后来经法医鉴定,这个人比他早死了三四天,经过家属辨认可以证明这是失踪的曲肃。这件案子轰动一时,成了家喻户晓的“飞蛾杀人案”。虽然报纸上的报道简化了很多,但还是吓到了不少的人。我们在郑树棠的房间里搜到一本日记,估计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写的,满满的都是他疯狂的犯罪事实。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去疯。
至此,四楼只剩下我一位住户。
我害怕这种连锁反应会发生在我身上,灾难可能降临。正当我准备搬去司暮家里住的时候,一件颠覆我整个人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件事情否定了所有,可以说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可怕但也是最真实的一件事情了。
我的故事(一)
四楼很可怕。我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也许有些读者看到这里会疑惑:我为什么迟迟不搬上五楼和司暮一起住?这也不能怪我,司暮的房间就像藏着什么宝贝一样不让我碰,连看一眼都不行。我曾经问过他里面到底是什么,他黑着一张脸说是研究资料,我表面上信以为真,心中的疑惑和害怕却在日益增长着。我担心着我的设想会成真,司暮从一开始就骗着我,也许他最后要杀的人是我!但是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甚至是荒谬的。
感性告诉我,相信司暮。理性告诉我,赶快逃离他,就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我不能逃,四楼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慢慢串联起来,引着我走向一个终点,也许那个终点等待着我的是死亡的残酷或者是平淡无奇,我都得留下,作为四楼的最后一位生还者,也有可能是下一位死者。
我和司暮说了一部分我的想法,当然不包括我怀疑他的部分。司暮劝我不要太过草木皆兵,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那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安慰我。
收拾好心情,我在司暮家的沙发上赖了两天,终于还是回到了被所有人所恐惧的、空荡荡的四楼。我敲了敲我家的门,就好像有个人在里面那样,但里面仅有的只是空气,我不打算告别它,但也不打算靠近它。
我把额头靠在门上,轻声说:“快点结束吧。结束之后,我们就搬走。”
和你一起,去一个没有这么多鲜血和恐惧的地方,然后一直生活下去吧。
春季的风总是令人捉摸不透,就好像娇俏少女的笑颜,你永远猜不到它下一秒该冷,还是下两秒该暖。也许它能吹开两瓣明艳的桃红,亦或是再次冰冻那些欲化的河流。我搓着手,胳膊上还挂着三四个装满菜蔬的塑料袋,谁叫司暮那小子懒得要命不愿意下楼,连买个菜都嫌累。作为蹭饭的人,买菜这件事就当仁不让。
用备用钥匙打开503的门,司暮还是全身心地扑在书里,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有点烦躁,把菜扔在餐桌上,跑到他面前单手将他的书从他手里抽出来。
司暮抬眸看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恼意,语调微微上扬:“干什么?”
我看着他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有些失望,脸上还有些不明不白的燥热:“你一天到晚都看书,书比我好看吗?”说完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司暮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我已经无法做到镇定了,红着一张老脸,几乎是用吼的音量道:“看什么看!”真是的,居然吃一本书的醋,我没救了。
不知道他盯了我多久,久到气氛都开始变得奇怪的时候,司暮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如水的目光让我心惊:“真拿你没办法。”
正当我怀疑眼前这个司暮是被其他人整容假扮要不就是抽到了脑筋的时候,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带着三分犹豫七分决断地对着我的嘴唇吻下。我被他的动作逼得转了个圈,脚下一滑跌坐在沙发上。唇上被他的牙齿磕得一疼,他也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加深这个吻。
“等、等等……”我趁着喘息之间推开他,不自然地别过头,“这……这不对。”司暮挑了挑眉,似乎在谴责我此时的不专心。
我深吸一口气:“司暮,我比你大一岁。”司暮皱了皱眉:“所以?”,我就鼓起勇气揪住他的衣领,瞬间两个人就换了个位置,我的膝盖就抵在他的大腿上。看着身下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吻下去。司暮也没有多少抗拒,顺势扶着我的肩膀。亲完之后,我顾不上快要烫熟的脸,在他耳边道:“所以,应该是我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我和司暮多少都感觉到气氛暧昧得有些过,好像有些酝酿已久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就在此时,我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直接断送了接下来的事情。
“先做饭。”司暮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你让一下。”我这时才觉得羞耻,面红耳赤、飞快地后退半米,司暮起身,手轻轻地拂过我的发顶,就只是这个动作便让人燥热难耐。
解决完简单的午餐,司暮看了会儿书就打起盹来。我轻轻给他盖上外套,倦意同样也在袭击着我,就在我认为自己也要像司暮一样睡着的时候,我忽然在朦胧中看见,司暮房间的那扇门好像是虚掩着的,露出一条细长的缝隙,就好像通往地狱的大门。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那扇门,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司暮平时都非常排斥我接近那扇门,都是小心翼翼地锁好,但是今天为什么开了条缝,就像故意让我去看一样?我看了看司暮,甚至轻声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真的是陷入深眠状态了。我的内心在左右挣扎,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窥探司暮秘密甚至是我的秘密的机会。
看了司暮最后一眼,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他的房间——在我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在我看清门内东西的那一刹那,我的身后响起了司暮的声音,好像点燃了他的滔天怒火:“林枫,你在做什么!”
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无言地望向屋内。司暮的房间很干净,左手边是书桌和配套的椅子,上面堆满了资料文件,还有一大叠报纸。右手边是一张宽一米五的床,白床单纤尘不染,就好像医院的病床。而最让人震惊的都不是这些,而是门对面的那面墙,墙上贴满了照片,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全部都是一个人的照片——我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带着耳机和呼吸罩,鼻孔里也插着通气管,紧闭双眼,神情安详。这些照片从我稚嫩的孩童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成年时期都有,照片上的我全都穿着蓝白杠的病号服,看样子似乎是昏睡不醒。而唯一一张睁开眼睛的“照片”居然还是司暮的素描,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美术也这么好。除了照片,墙上还贴着几张报纸和病历,病历上的字看不清,报纸的粗体加黑标题倒是清晰万分:就是那天我在司暮家看到的,十三岁精神病少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揪住他的衣领,浑身都在颤抖,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让我几乎无法喘息,“你要瞒我的东西是这个?为什么?我站在这里,就站在你的面前,那这些墙上的东西是什么?!照片里的我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在接受什么诊疗吗?不,不可能,我还活着,我还在这里,就站在这里!”
司暮的神情忽然古怪起来,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快要窒息。我手足无措地放开他的衣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
“林枫。”司暮垂头,忽然出声了,“你终于说话了吗……六年以来,你终于和我说话了吗?”
“什……什么意思?!”我不停地后退,声线颤抖着。这个司暮太陌生了!浑身上下都是陌生而危险的气息,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司暮?!
他抬起头来,没有看我的脸,声音却是彻骨的寒。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先镇定下来,反应别太激烈,听我说。”
我没心情听他扯这些,恨不得揍他一顿:“你究竟是谁?”
他抬眸看着我,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现在自我介绍一下,”他径自从我身边走过,拉开房内的那把椅子坐下,熟悉的眼眸中闪烁着我不熟悉的、毫无温柔可言的光芒,“应该说初次见面,我是司暮,现实中你的主治医师。”
我的故事(二)
我全身都颤抖起来,那些破碎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掠过,慢慢串联,然后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这里是哪里?”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什么叫现实中?难道我这十九年来只是生活在梦里吗?!不可能,梦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