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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摇摇头,甩开几乎使他的扑克牌脸孔崩溃的杂念。
“正毅叔叔,我是来拿画的。这次我打算带到那边去。”
“噢,是吗?你等一下。”
当正毅从办公室后面拿出弘之的绘画捆包时,缭失神地将自己的身体埋在沙发里面。
突然,弘之与他接触的身体热了起来。
不够灵巧的探索着肌肤的嘴唇以及纤细的指尖触感至今依然残留着,从那次之后,弘之多次拥抱住他。如果他不这样撑住自己的话………他觉得自己身体内部的某些部份就要崩散了。
事后,弘之不发一语。他只是默默地让有好一阵子没办法起身的缭穿上衣服,开车送他回家去。之后,当然也没有联络。
“………你………不懂吗………”
弘之落寞地喃喃说道。
这是弘之一边紧抱住缭的身体,一边猛烈地摇动身体时,持续不断呐喊着的话。
“连我………有时候也搞不懂。”
记得叔叔曾经这样说过。
“每次看到你总让我联想到蒲柳之姿………”
随风飘摇,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命运的力量。当他被安排在某个地方的时候,他的确做了相当的努力,也获得了相当好的评价,但是,基本上来说,缭从来不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脱离铺在自己面前的轨道。
“我觉得………搞不懂反而比较好。”
缭落寞地说出当时没有说出来的答案。
“因为连我自己………也经常在不清不楚的状况下做一些事情。”
有人说,人生就象在茂密、深远的森林里行走一样。
茂密、深远………象黑夜一般的森林。树木苍郁郁得连天空都看不见。人生就象在这样的森林里摸索着前进。偶尔也会有荆棘刺人、也会不小心踩到石块而跌倒………有时候会痛得让人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偶尔从树缝间射进来的阳光却带来让人雀跃不已的暖意,婉转啼叫的鸟鸣声更安抚着人们疲惫的心灵………大家于是忘了艰困而拼命地往前进。
“你………置身在黑夜的森林里吗?”
缭把双手交叠在桌面上,身体深深地弯下来,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那个给我树缝间落下温暖阳光的人………”
温柔………日光般的记忆。为摇曳的阳光而叹息,大大地伸展着身体而微笑着………遥远的日子。
杯盘上的迷你向日葵竟然刺痛了眼睛。痛得………几乎让视野整个模糊。
“喂,缭!”
缭发着呆,正毅的声音从他头顶上落下来。
“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了。回到巴黎之后发现有什么破损的,可别找我诉苦噢!”
“那我在这里先检查一下。”
缭耸了耸肩,手脚利落地打开捆包。他和上次一样灵巧地将画取出来。
“………啊。”
怒放樱花,美得有一点恐怖………。
“好吧,合格!”
快速地确认过画无恙之后,缭点点头。
“谢谢您啦!”
缭向叔叔行了一个礼,再度慎重其事地把画包起来。
“我说………缭啊………”
在确定画以及用缓冲材料包起来之后,正毅终于能安心地掏出烟来了。他慢慢地点燃火,仿佛吹起烟雾似地吐了一口烟。眼里尽是戏谑的色彩。
“想不想试试我的超能力?”
“啊?”
缭闻言睁大了眼睛。正毅好玩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挂在你房里的那些画,是按照作画的顺序排列的吧?”
“啊,是的………”
弘之送给缭的画,放在缭老家的有三幅,他带到巴黎去的有两幅,再加上这一幅,一共有六幅。
“我来猜猜画的创作年代吧!我可要言明在先,在今年春天到欧洲之前,我只到你家吃饭时才看过那些画两次噢!构图和图案大致上还记得,可是,哪一幅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我可一概不知噢!了吗?”
缭重新将包装画框的方巾绑好之后,轻轻地放在膝盖上。
“嗯。”
“好,那我猜了!第一幅呢………”
正毅把手轻轻地搁在太阳穴上,一副回忆着构图还有配色的样子。谁叫他一向拥有象妖怪一般的记忆力。在知名的流行品牌展示会上,从长达几个小时的秀到模特儿的长相和脸孔、衣服的尺寸,最后连缭的工作他都了如指掌。
“就是你在巴黎的房间………挂在窗户右边的图。………有树,远景有山………看起来刚好就象裁下窗框一样的那幅画。第二幅是在你老家的其中之一幅。上次我去你家时,你把它挂在床边………画的是西沉的落日。感觉象加画上去的绿色线条相当出色。第三幅呢………”
正毅竟然真的正确地猜出了弘之的创作顺序。正毅得意洋洋地望着缭愕然的表情,愉快地说道。
“怎么样?”
“嗯………”
缭无意识地把右手插进前发当中,重复做着后拢的动作。
“好厉害………全被你猜中了。你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嘛………”
正毅叼着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知道第一幅和最后一幅画。第一幅画是你成为正式的模特儿的时候,你记得吗?我不是到你家去拜访你父母?那个时候,你的房里就挂着一幅画,所以我还有记忆。那时候挂着的画只有一幅。”
“嗯………”
“最后一幅就是那一幅了。既然知道第一幅和最后一幅,其他的就只要象拼图一样拼凑出来就好了。比较两幅画之间的变化,分辨出其颜色的浓淡就可以了。”
“两幅画的变化?”
缭一边拿起已经开始冒出水珠的冰红茶杯子,一边不解地问道。
“没错。虽然看不出是进步还是退步,不过………”
正毅淡淡地说道。
“第一幅画………怎么说呢?非常的优雅。不管是使用的颜色调配或笔触都是。整体看起来想罩上一层轻柔的雾一般,让看画的人忍不住会露出微笑的柔和感。可是………”
正毅那夹着香烟的指头指了指放在缭身边的捆包。
“………那幅樱花就不一样了。有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紧张感………一种仿佛被勒紧的感觉从画面上散发出来,看这幅画会让人产生难过的情绪。”
缭的胸口瞬间掠过一丝痛楚。
那个时候………弘之的唇几度触吻过,到现在血色仍然未退。
“六年了。”
正毅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的感觉。
“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了。尤其是象你这样的年纪,心根本就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所以有时候会摇摆不定,有时候会急速地倾向于某个方向。而木城………?叫木城没错吧?他就很率直地将自己的这种情绪表现在画上面。他的天真、朴实让我这样别扭的中年人好生羡慕。”
缭低着头,两手紧握着杯子。
没有改变………没有任何的改变吗?
弘之使尽全身的力气不停地这样悲鸣。
搞不懂………搞不懂………我需要帮助………。
被追逼着………不停地追逼着………伸出手………。
所以………我………。
“谢谢你,正毅叔叔。”
“啊?”
缭一口气喝光了已经变温了的冰红茶,抱起画。
“希望在出发前能再见您一面。”
“不用担心。”
他帅气地挥挥手。
“下个月我也会到巴黎老板那边去。去跟他商量东京展示会的事情。”
“啊………是吗………”
缭用指头咚咚咚地敲着自己不够清楚的脑袋,然后轻轻地挥挥手。
“那么您来时再跟我联络。我会去找您,让您请我吃一顿。”
“喂,那可是我要说的话耶!”
“我等着!”
缭对叔叔眨了个眼,往盛夏的白色空气中走去。
所以………我………
“请进!”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开了。缭大吃一惊。他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真是的,那什么表情嘛!不象是超级名模特儿该有的反应啊!”
探出头来的由美子毫不留情的一顿数落。
“………千明小姐,你还是老样子嘛!”
缭把原本抱在怀里的土耳其桔梗花束递给由美子,耸耸肩说道。
“还要处罚你一件事。”
由美子把脸凑近花束闻着香味说道。
“你不能再叫我千明了。”
“啊………对不起!”
由于她实在没什么改变,所以虽然缭也参加了婚礼,却把由美子已经和高木结婚的事实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算了,这正是你的特质。”
由美子叹息着说道,缭也无言以对。他只有苦笑着,跟在她后面走进宽敞的公寓的起居室。
“你来得正好。”
高木正在看美术杂志,看到缭便合上书本,上前迎接。他以和高中时候一样体贴的眼神看着缭。
“我来破坏你们的新婚生活了。”
“啊呀!你就不用客气了。”
由美子拿着插好花的花瓶走回来了。
“我待会儿就要出门了。你们男士就好好聊聊,不要做太过亲密的动作就好。”
“由美子!”
“好啦好啦!莲见,别见怪噢。我真的得出门了。我大学时的朋友从意大利回来。只有今天才有空见个面。”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大概为了缭的到来而等到现在吧?只见她身上已经穿好了一件质感相当好的夏季毛纺连身洋装,连饰品都戴好了。
“饭也准备好了,莲见,你们慢慢吃吧!”
“………抱歉,还这个时候来………”
缭缩了缩了肩膀。再过两天他就要回巴黎去了,所以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临时在电话里约好就来了。
“没关系。倒是要你帮忙看护我这个无趣的老公,真是不好意思。”
由美子开朗地笑着说完,便轻轻挥挥手。
“莲见,那么就先跟你说再见了。下一次可要专程来看我噢!别冲着克己来。”
“嗯,我会的。”
缭送由美子到玄关那期间,高木迳自在厨房里咚咚咚地不知做什么。当缭回到起居室的时候,他已用盘子端来了奶茶。
“啊,谢谢。”
“房间里面开了冷气,我想喝些热的会比较好些。”
缭微微笑着。
“你一样那么体贴人。千明小姐………啊,我是说由美子。”
“随便你爱怎么叫她。”
高木沉稳地说道,有点难为情似地笑了。
“什么时候回巴黎?”
“嗯,星期一。虽然人在这边,可是却一点休假的感觉都没有。三天两头办公室就打电话联络。”
“那也没办法呀!那就表示他们需要你啊。”
高木一边慢慢地点起香烟,一边说道。他优雅地眯起眼镜后面的眼镜望着缭。
“对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
“回巴黎前匆匆来访,我觉得这不象是你的作风。反正今年内你还会为参加东京的展示会再回来一趟吧?”
“啊,是啊………话是这么说没错。”
缭终究敌不过这个深思熟虑的密友。他轻轻地喝了一口漂散着白兰地香味的奶茶,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请说。”
高木呼地吐了一口味道香醇的烟来。
“如果你要问木城的事,我想去问他本人会比问我来的恰当。那小子念高中时一点心思都没有,可是现在有时候却让人很难捉摸。”
“克………克己………”
“呦!难道你不是来问木城的事吗?”
对方都已经讲得这么干脆,缭觉得自己再装就显得太可笑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后,重重地点点头。
“我总觉得………他好像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