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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但愿一梦不醒。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我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冷,冷到骨头里。
痛不欲生。
我醒的时候恰好是晚上,那夜似乎是史无前例的黑,黑的均匀而又透彻,连淡淡的月光也看不到。
身旁有窸窣的动静,我警惕地别过头,接着一只细细的凉凉的手伸了过来,那人轻轻说:“醒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像春日的泉水。
“梁慧慧?”我不确定地问。
“嗯。”
“你在哪?”我问。
“我在这。”她答。
“在哪?为什么不开灯?”
梁慧慧停顿了很久,然后用的是一种我从未听到过的疲惫的声音说:“莎莎,现在是白天。”
我一僵,真的是白天,因为我闻到了太阳暖暖的味道。
我忍不住地开始颤抖,如塞子一样,抖的厉害。
梁慧慧搂住我,滚烫的眼泪刷拉拉地淌进我的衣领。
尽管我想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但是我依旧哭不出来,我只觉得苦,好苦好苦,苦的我的头痛欲裂。
“你哭什么?”我想从她怀里出来,再怎么说,我和她毕竟也不算熟,被她这么抱着,终归是别扭的,但她搂的死紧,我挣了一会,挣不开来,就任由她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
“他们把整个城都翻了,偏偏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眼角膜,原来杜擎想拿我的…我的去救夏北,我不肯,我怕他耍阴招,我就警告他,他要是敢给我下绊子我就立马报警,后来…后来叶扬就说不是还有一个么…然后杜擎就去把你找回来了…然后你就全知道了…”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微微抽噎了一会儿,才道,“莎莎你为什么这么善良,你太傻了…”
我嗤笑出声:“善良个屁,我又不是自愿的,他们如果铁了心要我这副眼角膜,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你说是不是。”
抱着我的梁慧慧不再说话,然后突然僵了僵:“杜擎…?”
虽然看不见,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子灼热的视线,如蝮蛇般,盯的我死死的。
杜擎说:“你出去吧,我和他聊会。”
“你别再逼他了。”梁慧慧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声。
“嗯。”杜擎应道。
梁慧慧出去后,杜擎握住我的手,轻声说:“莎莎…”
我抬了抬眼皮:“什么事?”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看不见你。”
“莎莎,对不起。”
“嗯。”
“莎莎,我也是没办法,夏北还这么年轻,他不能看不见,他…他还有那么好的未来…你不知道当他知道他失明的时候有多么…多么…,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狂躁的样子…我心疼他的,莎莎,你懂吗?”我老实回答:“不懂。”
杜擎轻不可闻地笑了声,喃喃道:“莎莎,若有来生…”
我把手抽了出来,道:“无需来生,今生我便注定,老死不相往来。”
“莎莎你别这样。”
“那么我该怎么样?”我对他微微笑。
杜擎想不到该说什么,就疲惫开口:“叶扬就在隔壁,要不要叫他来看看你?”
“不要,”我言简意赅,“我最不想往来的人就是他。
“莎莎那我…”
“你也一样,从你骗我上车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会这样,我现在陪你这样一问一答,仅仅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种礼貌,再无其他,你懂吗?”
杜擎叹了口气,无话可说,他站起身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亲。
杜擎牵着我的手去摸他的眼眶,我摸到一片潮湿的触感,但现在不论他干什么,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字,假。
真的假。
我当时根本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在想什么,是虚情还是假意,我只想把手指头一勾,戳瞎他的眼睛。
杜擎看我没有任何反应,又叹了口气,开门走了。
16
16、第十六章 。。。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日子就变成了这样。
对现在的我而言,醒着或者入睡是没有任何分别的。
人心意冷,万念俱灰。
曾经因为求得太多,所有摔得惨重。
如今我了无牵挂,人活着便活着,死了便死了,早已随它去了。
夏北来找了我几回,我一次也没理他,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乏。
真的是由透骨子里衍生出来的困意。
我没力气再陪他们任何一个人周旋,他们个个绝顶聪明,唯有我,愚不可及。
有一回夏北等了我一天,我都没正眼看他一次,他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我置若未闻,把他逼得急了,直接想来亲我的嘴唇。
我一惊,下意识地开始挣扎,他死死地把我的手摁到头顶两侧,凑过来在我脸上胡乱亲着。
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挣脱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走!你给我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莎莎…”他的声音柔和清徐,我却急躁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畜生:“不要叫我!住嘴!你给我住嘴!他们为你费尽心机是他们的事,但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夏北这样子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你还要什么?夏北,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想争了,我就想你放我一条生路,可以么?”
他沉默良久,道“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徐徐留下一行泪:“没有早知道。”
夏北无言,就默默地坐在身旁,一直到医院的看护时间结束。
如此以往,日日夜夜,他陪了我良久。
夏北用我昔日的眼睛欣赏着我,然后轻声说:“莎莎你真美,你让我心疼,让我心冷。”
今天我一醒来,就听到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很温柔很好听,像是情人的低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去雨里面尽情地奔跑一回。
杜擎刚好进来给我送早饭,他问我:“要喝粥还是吃蛋糕?”
“不要。”
“什么?”
“不要。”
他叹气:“莎莎,何苦呢?”
我不答,他就拿了张椅子在我病床边坐了下来。
他说:“莎莎,我们谈谈?”
我点点头:“你说。”
“你不该这么对夏北。”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侧过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这一切他根本不知情,其实最无辜的是他,他是真心实意对你好,莎莎你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就算是我和叶扬先对你不起,但夏北没错,你不能把气这么撒在夏北身上,他现在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他对你到底如何,又何须我再提点?”
我笑也不想笑,挑了挑眉:“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了?是我上赶着抠着眼睛去捐献眼角膜的?他确实无辜,那我是什么?难道我就活该被你们这么颠来倒去的折腾?成,算我犯贱好不好,那你帮我和他们所有人说对不起,再帮我告诉他们,要是他们还缺什么,尽管来找我,都来找我,这样子可以了么。”
“莎莎你变了。”他的语气中竟还带着责怪的意味,我真的是心凉啊,凉透了。
“是的,变得聪明了,你该恭喜我。”
杜擎又没有声音了,过了会,他用指尖轻轻地摸摸我的眼皮,我觉得痒,就笑着挥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抽了一口冷气,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一副模样,形容潦倒骨瘦如柴,却偏偏笑靥如花,不论如何看都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气。
多么像是回光返照啊。
就快死了吧我,我扯扯已经齐肩长的头发,那感觉柔柔软软的就好像是无尽的瀑布。
我摸索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晃着脚丫子道:“杜擎你知道么,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你对他好一回,你就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教他一个道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不是理所当然,更不是犯贱,但是感情这东西,哪怕再深,也是会消磨干净的。”
杜擎没答话,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响起了:“噢是吗?你想的还真深刻。”
我习惯性地向那人的方向看去,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我叫出他的名字:“叶扬。”
“嗯。”他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和杜擎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然后杜擎就退了出去。
屋子内进入一片死寂,我能感觉到叶扬的气息,他就在我身边,离我不会超过十步的距离,但我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亦如我也察觉不到我的脉动一样。
我先开口道:“好久不见了。”
“卡擦”一声,听声响似乎是叶扬点着了烟,他深吸了一口,然后说:“莎莎我们从头来过吧。”
我听了他那话就止不住地开始笑。
我想我是不是该喜极而泣,颤抖着嘴唇然后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死命地说好啊好啊好啊,恨不得像条狗一样舔住他的鞋底,唯恐他一时半会儿就又改变了心意。
就是头猪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施舍和得意,他或许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认为我就该这么做,就该这么为他神魂颠倒。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叶扬,一切都变了。
我已经不再作茧自缚了,我也不想再陷入那个永没有出路的死循环里面,我变了,变得自私了,变得不再爱你了,你懂么?
叶扬坐过来了一些,冰凉的手掌缚住我的手腕,我挣脱不开,就叹了口气,道:“叶扬你好好听我说,我想明白了,我们就这样吧,以前的风风雨雨就随它过去算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对你不是爱,我并不爱你,我只是依赖,依赖一个人可以陪着我,让我不孤单。虽然我也有想过陪你一辈子过下去,生老病死,但现在我发现了,你这人,不适合过日子,所以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你说好么?”
17
17、第十七章 。。。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不说话,我以为他没听到我说什么,刚想开口叫他的时候,他突然发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放你妈狗屁!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算什么玩意儿,就你还有资格和我提好聚好散!你是我的,你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的,都是我一个人的!他妈的你只能爱我,你凭什么不爱我!”
我咳嗽着去掰他的手,但他的手指就像是铁做的一样,力量大的吓人,我给他掐的几近断气,意识也越来越薄弱,片刻之后眼前已经出现了围绕起来跳圈圈的小人。
就在我以为我会这么死去的时候,叶扬的手终于离开了我的脖子。
等我再度恢复清醒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杜擎拖着夏北,夏北拖着叶扬,场面一度热闹非凡,我听着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我就觉得烦,烦得不得了。
本来这么好的午觉的时光,却偏偏被这几个家伙给搅和了。
我爬回床上,盖好被子,开口:“闹够了没有,够了的话就全都出去,别再烦我了行不行,你们没人错,你们个个都是圣人,他妈的错的是我,都是我还不成么?”
无人回答,我便就接着说:“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摊开了说,我不知道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如果说爱就是想陪他生老病死一辈子的话,那我确实,明明白白的,爱过你们每一个人,我以前想的很简单,你们谁肯陪我,或者说收留我,我就好好地,安安心心地跟他在一起,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