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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张单人床、衣柜,床边矮桌和小型冰箱,连椅子都没有。邬长海可以轻松想见周末曹谨衍窝在被子里,看书或是喝茶的样子。
“两个人挤一张床果然很难,还是你睡床上吧。有多余的被子我就打地铺——算了我还是睡床吧。”邬长海初次到曹谨衍家,本想表示一下客人的本分,但看到卧室被各种东西挤得有些逼仄的空间、床边垒好的一叠叠书还有散乱的杂志甚至还有漫画时,他瞬间决定丢掉自己绅士的面具。
“我随便啊。哦,那是我姐姐的东西,不过也算是共有财产,我们的书除了课本都是共用的。”曹谨衍叼着柠檬片趴在床上看着军事杂志,床边正是一只已经喝空的茶杯。邬长海坐在地板上,随意地翻看地上的漫画。直到曹谨文猛敲房门警告他们再不睡觉就直接拉电闸,他们才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床铺,随意一钻被子,伸出手关了灯。
在黑暗的环境下,两个人还为争抢被子进行了一场小型攻防战,最后曹谨衍滚到床下,爬到衣柜扯出一床备用的才算了事。邬长海很兴奋地小声问:“喂,你姐姐明明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反而跟你妈似的,管的真严啊。反而是你爸,根本不做事嘛。”
黑暗中,曹谨衍压着声音回答:“我姐就是这性子,只是在我妈面前显得有模有样,背地里不知道多欢快;我爸啊,比起上班更喜欢钓鱼,他绝对打算提早退休。”安静了一下,他又嘿嘿地偷笑道:“别人都说我和我姐长的像,你刚才说我姐漂亮,间接的夸了我对吧!虽然我是不会高兴的。说我帅比较合适。”
邬长海差点压不住自己的笑声,只好摸黑砸了下他脑袋。
第二天早上邬长海被地板上的书硌醒时,发现曹谨衍卷着被子睡的依旧安稳,只是不知何时把自己踹下了床。此后的若干个寄宿的周末,两个高中生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过程。
邬长海坐在床上,看见地板上已经不复当初的杂乱,不禁笑着自语:“果然是长大了,总算养成了收拾东西的好习惯。”随后,他又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同级生,并没有什么资格做出作出这一长辈般的评价。床上还有几本书,都是曹谨衍所在领域内的专业书籍。他稍微翻了下,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改道客房。客房里并没有太多私人的东西,也不像是有人来住过的样子,实在找不到什么的特别的。
剩下的就是书房。
只有在书房,邬长海才最真切的感受到这些年来曹谨衍的变化。
两排书架上,各种文件和材料,一本不漏地按照时间和固定的顺序放好;还有系列书籍,也是整套整套地按门类、作者甚至新旧程度陈列。虽然他知道曹谨衍有着整套买书的习惯,但他从未想到这人对于书籍的整理能有这样的执念。曹谨衍的思维条理性在学习上一直十分突出,只是生活中随性惯了。即便足够了解这个人,邬长海也完全无法预料毕业后曹谨衍在物品整理的行动力变得如此之强。
书太多,不可能一本本翻,邬长海便把视线转向了书架前曾是曹谨衍的父亲所有物的西式书桌。桌面随意摆着几份学术报告和几本专业书籍,其中还混了一本不知名哲学家的著作。
书桌上摆着一只马克杯,里面还剩下一点茶。邬长海出于好奇去闻了一下,发现是曹谨衍一直深爱着的柠檬茶,不禁苦笑。再去细看,他猛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这真是五天前曹谨衍还没死的时候泡的,这柠檬片未免太新鲜了。不会是曹谨文或是别的来收拾房子的人泡的,那么剩下的可能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邬长海瞬间知道了自己该去找些什么。
曹谨衍是个随性的人,但有些习惯还是很不错的。身为他挚友的邬长海马上想到了曹谨衍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尤其是高中的时候,他常常见到曹谨衍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听闻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往上写。但他并没有看见过里面的内容。
自诩讲科学的人也许不该把宝压在“直觉”上,但即使自己连百分之五的把握都没有,还是想要赌一把。
他拉开每一个抽屉,近乎疯狂地翻找着。找到笔记本的过程意外的简单,曹谨衍并没有特意把它藏起来。前小半部分居然是高中时期的草稿,信手画上的物理图解和横七竖八的演算过程,完全找不到隐藏的信息。往后便是空白页,看来曹谨衍高中之后就再没动过它。邬长海还不死心。随手一翻,停住的那页上竟在正中间赫然几个字: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邬长海当时就懵了。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忘记呼吸的方式。呆滞了半晌,他才抖着手往前后几页翻,仍是什么都没有。他再次盯着那简简单单八个字,像是要从里面看出另一个世界来。
看起来笔迹很新。像是正巧就在这一页。
仿佛就是专门写给他邬长海看的。正在这时,邬长海听见了外面传来钥匙□□锁孔的开门声。
邬长海的神经绷紧到极致,保持着拿笔记本的姿势僵硬地站在书桌旁,听着脚步声沿着走廊一步步逼近,完全无法想象现在走过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脚步声逐渐失去墙壁的阻挡,直接通过敞开的门传了进来,十分清晰。那人站在书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用着他无比熟悉和怀念的声线和语调,用着不该在这种时间和地点出现的语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使用着陈述句:“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五
曹谨衍就站在门口。
身上还穿着大衣,围巾几乎把他下半张脸全挡住,就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身上落了一点雪,看起来是刚从外头回来。
邬长海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地愣在原地几乎放弃思考。自己憋了很久,才说了让他想要回炉再造的话:“你——是在给我托梦吗?头七?时间不对啊——”说完这话,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智商都下线了,马上想办法补救:“不不不,那个——你——总之现在到底是什么回事?”要不是觉得打对方一拳太离谱,他真的会采用这种简单粗暴地检验方法。
“哦,你的意思是我死了?”曹谨衍摘下围巾,脱下大衣,走到大门口挂在衣帽架上,又走回书房,声音由近到远又走近。他走近邬长海,隔着几步站定,稍稍抬起眼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狡黠笑容。
邬长海觉得自己又勉强找回了理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还是有些颤抖:“虽然我没看到验尸报告,但有你爸妈和姐姐,你的身份不可能确认错,现在连骨灰都进墓地了,你到底是什么回事?”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现在突然连你的墓碑都找不到,什么都跟你没死过一样。要么你有问题,要么是我疯了。”
“我没有死,”他平静地陈述着,“目前还没有。”
邬长海一时无法理解曹谨衍的意思。
“好吧,那我换种说法。在你面前的是还没有死亡的我。而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悖论之中。”
“我知道这是个悖论,所以我觉得我果然是在做梦。”
“不。”曹谨衍果然地否定,同时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归于锐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你先闭嘴听我说,无论你相信与否。话就先放在这:这个悖论是我为你创造的,也是世界为我创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量太大,气氛陷入僵局。对立良久,曹谨衍再度露出笑容,带着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当是做梦好了。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再慢慢说吧。”
“现在就——”“不。”曹谨衍果断打断了邬长海的话,尽管脸上仍是一样的笑容,眼神却格外锐利,语气少见的强硬,让他没法拒绝。“这种时候应该听我的。”他走到书房门口时,回头向邬长海伸出手。这让邬长海无法拒绝,只好继续僵硬着表情,走到他身边试探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没想到曹谨衍突然猛踩了邬长海一脚,紧接着抬起头带着挑衅微笑道:“怎么样?会痛吧?我只是用你刚才想用的方法证明这不是做梦而已。”邬长海正想习惯性地抄起笔记本砸他的头,被他轻松躲开。
和以前一样,曹谨衍小跑几步再回头等后面的人。邬长海忍不住伸手用力揉了下曹谨衍的头发,换得曹谨衍一记肘击。两人说笑着穿上外套裹上围巾,并肩走进屋外银白的世界。
从意外的重逢到一起出门不超过五分钟。一切都自然地如此诡异。邬长海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迅速地接受这种“现实”。也许是曹谨衍的出现唤醒了过去的自己,抑或是自己的愿望被满足后,意外之余的平静和喜悦。
邬长海和曹谨衍在街上并肩走着,雪不大,下午,路上也有些出来看雪的人。高中时期两个人身高一样,校服都能换着穿;而此时邬长海侧过头去看曹谨衍,发现他比自己矮了些许,身板也没有想象中结实。
——那辆狂奔的汽车撞过去的时候,这具躯体是怎样被撞起,被撕扯出怎样的创口,又究竟流失了多少血液,血在道路上又流成怎样的纹路;停留在这颗大脑里的最后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想到自己呢。
身边的人像是回应自己的想法一般,把扭向另一边的脸转了过来,平静地看着自己,什么都不说。
邬长海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惊异、怀疑、悲哀的表情。不该有的情绪自己藏着掖着就好。所以,面对曹谨衍,他选择了微笑,尽管自己明白对方也能清楚地看到笑意中的苦涩。
“你还和以前一样——个子没长多少嘛。要像我,有工作也要多运动嘛。”邬长海带着调侃说道。
“我平常走着去上班。”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学就在你家旁边,而且物理实验室离校门最近。”邬长海一直对曹谨衍很没辙,只好主动转移话题。“说正事吧。如果不方便,去学校旁边那家茶餐厅,那里一桌一桌都是独立的。现在还开着?”
“开着。我是老客,看见我英俊的脸他们会自动打折的。”
“你还是那么自恋……很想打你啊。嗯,现在就动手。你给我站着,我保证不——”还没等邬长海说完,曹谨衍又马上接道:“哟,有两把刷子嘛,终于肯动手了。先别管这个,把饭吃了再说。”说完便抓着邬长海的手臂在雪地里小跑起来。
走进餐厅,两人轻车熟路地点了菜,三两下如风卷残云。吃完后,反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地慢慢聊起来。曹谨衍握着玻璃杯,里面不出意料还是他钟爱的柠檬茶。
“邬长海,我问你: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就算是听起来很不科学的。”曹谨衍凝视着杯中的柠檬片,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
邬长海埋头喝着大碗杂锦汤,想也没想地回答:“那当然。对着我你没有撒谎的必要。我相信你。前提是你得给我个解释。”
“你还是那样——没变过。”
“难道你变了吗?”
“当然没有。那时开始就没有……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提问,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会怎么回答。”说到这里,曹谨衍抬起头,朝邬长海眨了眨眼睛。
“嘿,那你可就闲得慌了。你现在,算是‘活人’吧?”
“那当然。因为,乐观估计我还可以再‘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