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冷血老半天才蹑嚅道:“不行啊,我有什么条件跟人家千金小姐谈婚论嫁……”
“有什么不可以!”
铁手几乎叫了起来。
冷血连忙“殊”了一声,急得脸更红了,几乎没用手捂住铁手的咀巴。
“我的四师弟可是出色人材,难逢难得呀!”铁手为他两口子闹得兴兴奋奋的,“小刀姑娘也是人间绝色,并且贤良淑德,与你正好匹配。”
冷血已忍不住流露了喜难自禁之色,但仍喟叹道:“我们天天冒风冒霜,抵寒抵饿,见刀见血,找路找宿的,怎能连累人家好姑娘……”
铁手却不以为然:“就算是墙上野雀,也是一道觅食育子啊,要是你们真的情投意合,捱苦受饥,也是甜在心里的。你要好媳妇儿,就得自己努力争取呀,否则,走了宝就别跳脚吊脖子的了!”
“娶媳妇这么好,”冷血故意找他话里的碴儿,“二师兄你又不讨一个回来?”
铁手笑了。
苦笑。
“别看你平时寡言,一旦说起话来,咀巴可刁利得很呢。”铁手拍拍他肩膀笑道,“我的情形跟你不同,我可不像你少年倜傥,这些年来,时局多变,世道维艰,我得幸常侍随世叔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请命,对个人感情,早扔在一旁,也习以为常了。”
冷血浓眉一剔,笑道:“师兄也得为自己终生大事着想才是。国事虽然要紧,可是没有自己,哪还有国家?自己都没管好,哪管得了国家大事!”
铁手笑道:“师弟这样说话,给人听去传为谗陷,大可判个抄斩满门的!”
冷血道:“其实人人不管国事,任由天子朝臣胡闹妄为,也是他们暗里希冀的,却偏偏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嘿,我看兴则是他们的功,亡则是由你来救!”
铁手道:“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们要是爱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得有牺牲奉献的精神,但我们不强迫别人也这样做。没道理一定要人家牺牲奉献而自己却坐享其成的,纵然国家民族爱恋自由亦如是。我未娶妻,是缘未至,你缘来了,还不当结须结么!几片落花随水去,一声长笛出云来。花落水面,顺流而去,这就是缘法啊!”
冷血道:“二哥岂说无缘!我看小相公李姑娘对你就很……
铁手马上脸色一沉,截道:“别胡说!李姑娘跟大相公李国花才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儿!哪有我的事!”
冷血听了,一阵迷惚,道:“不过,小刀姑娘的父亲是凌惊怖,我们又正与大将军为敌,看来这儿女私情——”
铁手想了想,也确然感到此关难以逾越,惊怖大将军就像一口否定的大刀,一刀就狠狠斩在冷血和小刀细细的一线情丝上。
“如果你们真的有情,有缘,”铁手只好这样说了,“那也就不该怕这些旁人的干扰才是。”
“不过,”冷血期期艾艾地道,“我还年轻,出道还浅,这么快就有了家室,我怕我会……我是很倾慕小刀姑娘,但我又不想这么早就束缚了自己,负了平生志。”
“讨了媳妇本来就不见得会失了大志,反而,还可以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做些不汗颜的大事呢!”铁手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不想太早有负累。这点我很了解:少年人总是这般想法,像我到这个年纪,哈哈,就开始后悔……”
这下,他们已来到“四分半坛”一处仍有遮蔽的破屋,看得出来,在未变成一堆灰烬之前,这儿曾经历过的堂皇恢宏,此际,只有些野猫在废墟间争食蛾尸。
他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并且约好遇事聚合时的各种暗号。
于是,铁手打马奔赴“朝天山庄”。
他们(铁手、追命和张书生、苏秋坊等)的用意是:
要冷血把话向小刀说明。
——当然也有意造成冷血与小刀有相处的机会。
六十一、婉拒的小刀
冷血最希望的,便是跟小刀说话。
不晓得为什么,只要是跟她在一起说话,就很快乐,就很快活了。
——仿佛,每一句话,都是最值得珍惜和至值得记取的。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是好。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说话。
——先说哪一句呢?
他为了要早些有机会跟小刀说话,所以便快快地把该说的话都告诉小骨。
他跟小骨说话,就自然很自然了。
而且很大方。
直接。
“小骨,你不要气馁,”冷血正坐在一处给大火烧毁了的地窖阶梯边上,“我和你,都曾错以为自己是凌大将军的儿子,但我们其实都不是。凌落石的儿子,给他自己害死了。我们不必背负着这个沉重的虚壳来过一辈子。你是‘不死神龙’冷悔善的儿子,他老人家当年咤叱天下,世人景仰,你报不报仇都不打紧,但绝对不要气馁、放弃自己、坏了冷老盟主的威风。一个人向下沉沦,何等容易,你看这阶梯,滚下去便事了,但要上来,却难,一步一步挣扎往上爬,费尽力气。所以,千万不要让自己随随便便就掉下去。”
“我……我从来都不威风。”小骨的语音听来想哭,“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你的年纪跟我虽然相差不远:但你已是天下四大名捕之一,我只是凌大将军的儿子凌小骨。而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他的儿子,我不像你,疑惑只一阵,没有那种给连根拔起之苦。”
这时,只闻一阵驼铃响。
清脆好听。
一顶花轿。
凤彩霞帔。
抬轿的人,一前一后,冷血乍看,有点眼熟。
当先一人,彩带华服,背后插了一面绣着金燕滚金边的竖旗,骑马领行,见了冷血,便勒缰问:
“阁下可是姓冷?”
冷血看见此人脸孔狭长,眉宇间有一股傲气、一股忧色。
冷血道:“我是姓冷。”
那人道:“我姓宋。”
他们这样便算是交换过姓名。
可是接下去发生的事却完全不可理喻:因为那人突然出手。
冷血也马上还手。
——他就像一早已知道那人会向他出手一样!
那人拔旗。
旗上有尖棱。
急刺冷血。
旗帜迎风,霍的一声便张了开来,遮着冷血视线。
饶是冷血已早有防备,也几乎吃了亏。
他拔剑。
拔小骨腰间的剑。
他一剑就自旗帜飞扬之际的空绽处刺去。
那人反而乱了。因为他得要立即下决定:
他要杀伤冷血,可以。
可是他首先得要中剑。
这不可以。
所以他只有收招。
回旗。
反架。
冷血一剑反击,抢得先机,以他剑势和性子,本可马上反攻,但他却长叹了一声。
他不想再打。
只有一个人了解他长叹的意思。
一一小刀。
因为他已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以及为何要杀他。
他不想打。
不要打。
但对方却要打。
必须打。
旗又疯地一卷。
旗布又挡着冷血的视线。
对方已拔出另一柄仅有尾指指甲之宽的细剑。
剑锋在旗帜飘扬中急刺冷血。
同一时间,轿中传出了一个娇柔稚嫩的语音,问:
“他这种人,你还跟着他?”
轿内人没有指明这话是跟谁说的。
但小刀知道是在问她。
所以她答:“你错了,他不是这种人。”
那语音突然尖锐了起来,且充满了仇忿恨怨:“他用那么残酷的手段,追杀一个已满身负伤的人,他还不是这种人!?”
然后她下断论似的道:“他是禽兽!”
“他不是的。”小刀坚决地道:“你哥哥才是禽兽,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残杀了无辜的人还有同僚战友,冷捕头才逼不得已杀了他。”
“你过来,”那女子对小刀也鄙薄得懊恼了起来,“我连你这贱女子也杀了。”
小刀一笑。
她的笑是一种婉拒。
非常坚决的婉拒。
六十二、人不可猫相
那郁色与傲气共冶于眉宇间的汉子继续向冷血发动攻势。
每刺一剑,旗就一扬。
旗帜遮挡住冷血的视线。
冷血只有退。
他背后就是阶梯。
他接下一招。
往下退一步。
再接得一招。
又往下一步。
一连接数招。
一共退数级。
汉子从上攻。
冷血只退守。
突然,冷血决声叱道:“别再攻了,我要还击了。”
汉子不理,依然对冷血下杀手。
冷血不退了。
他作出反击。
敌手反而退。
冷血攻一剑。
汉子往上退。
自下攻上难。
由上压下易。
可是守不住。
扳回了局势。
到这个地步,谁都可以看得来,这汉子是收拾不了冷血,而冷血也并没有全力迎敌。
那汉子长叹一声。
退开。
他满脸羞惭,向轿里俯首道:“爱喜姑娘,我有辱使命,你……就不必如约嫁我了。”
冷血已重上阶梯。
他深吸一口气,问:“阁下可是‘燕盟’的宋国旗?”
汉子惨然一笑:“我只知道你姓冷,但看剑势,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近日名动天下的冷血。”
这时,在废墟觅食的野猫瞄瞄地叫了几声。
“说来,岂止人不可貌相,人也不可猫相。”宋国旗犹有余愤,他似败得服气,但仍对敌人甚为不齿,“阁下看来英气逼人,也真个名震武林,但却只做追杀重伤的人也不放过的事。你看这些猫儿表相良善,但它吃起小鸡小鱼小动物来的时候,那个狠馋相,跟老虎没啥两样。”
只是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猫正咪呜咪呜地叫着,使在旁的小骨神思恍惚,想起了猫猫。
惨死于屠晚之手的猫猫姑娘!
六十三、你娘亲好吗?
冷血平视那顶花轿,道:“爱喜姑娘,你兄长之死,罪有应得,我杀他,既无悔,也无愧。我只恨没能早些手刃他,以致酿成死伤太钜,他要是活着,我依样还要杀他。”
小刀跟冷血甚有默契,马上接道;“‘蔷蔽将军’于春童恶事做尽,四房山那晚血流遍地,枉死无数,就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我不管。他是我的哥哥,他死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何况,”爱喜在轿内拗执得像一块结了千年的冰,“那天,我亲眼看见他受了重伤,可是你们仍不放过他,追他、伤他、害他、杀他——!你们要我不为他报仇,除非先杀了我!”
冷血平声道:“我没有理由杀你。”
爱喜即道:“那我迟早都杀了你。”
“如果你一定要杀他,”小刀的语调也很坚决,那是一种刀锋般的坚决,“那我就杀了你。”
“你要杀我?”爱喜有一种鄙夷的声调,悠悠地说,“我怕你自身难保。”
小刀目光闪动着刀一般的亮丽,映着她雪意掺和玉色一般的倩靥上:“你姑且试试看。”
她连颊上的艳疤都剔起了一股英气。
忽然,在轿内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语音并不苍老。
可是感觉很苍老。
说话的人显然年纪不大。
但说话的方式予人感觉年龄很大。
那人一开口就说:“刀姑娘,骨公子,你娘亲好吗?”
一听这语音,两人先是亲切,然后都吃了一惊。
——吃惊是因为这个人。
他们知道他是谁。
之后又吓了一跳。
——吓着是因为那人说的话。
(你娘亲好吗?)
——这样特别问候,岂不是说,这人别有所指?!
那人自轿里钻了出来。
连宋国旗都大感惊奇:
——连他也不知道轿子里除了爱喜之外还有别人!
那人年纪不大。
但予人感觉很老态。
那人说话也没什么。
可是让人觉得很权威。
那人掀帘走了出来,慢条斯理,斯文淡定,不慌不忙,像是来看一场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戏。
他一出来,就掏出烟杆。
点烟。
直至烟丝红了时,他才眯着眼、眼尾似摺皱的衫角一样,向冷血溜了一眼,徐徐喷出一口烟圈,才悠哉游哉地说:
“冷少侠当然不知道我这个闲人鄙夫,”他把烟杆子往自己臂肘敲了敲,清了清喉咙,有气不带劲地道,“我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