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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好几次气得她都想直接把筷子捅唐诺的鼻孔里。
吃过饭,柏颜坐在酒楼的窗前看着窗外。她在等着唐诺买单,唐诺不是说她请客吗?唐诺喜欢这个位置不是没有道理的,坐在窗前,吹着冷风,看着夜景,对面的霓虹灯,窗台下的江滨公园,散步的游人,夜间锻炼身体的老人。江边,有江边的凄冷,同样也有它的温柔。毕竟,这条江水,养育了这一城的人。
“柏姐姐。”唐诺突然吭声,声音很小很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柏颜回头,挑眉看她。什么事?
“我带的钱不够,先借我点。”
钱不够?柏颜扫了眼桌子,这才多少菜呀?值不到三百块吧?扫了眼旁边的服务员,再看看一脸糗样的唐诺,专门等到她下班请她吃饭都不带钱!柏颜摸出钱包,接过小票看了眼,从钱包里摸出钱把账付了。
从餐厅出去,唐诺又说要去超市买水果。柏颜很崩溃,你连三百多块的饭钱都不能付,还逛超市呀?她还是把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就看到唐诺推着推车满超市的逛,水果呀、肉干呀、啤酒饭料呀,全往篮子里送,没一会儿就塞满一篮子,朝柜台收银处走去。柏颜穿过收银台,到外面等唐诺,她歪着头站在那里,倒想看看这次唐大小姐怎么付账。
排了长长的一溜队,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唐诺。她就看到唐诺摸出张白金信用卡刷卡付账,然后拎着超大的购物袋笑眯眯地向她走来。
柏颜扫了眼唐诺,用白金信用卡的人居然付不起饭钱!不想理唐诺,转身出了超市,然后上车。
唐诺在副驾驶位上坐好,看到柏颜冷冷的神情也没放在心上,冲她甜甜一笑,将一包零食递过去。
“我开车。”柏颜说,其实是拒绝。
车子开回去,柏颜和唐诺经过楼下的自动提款机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唐诺去取钱。倒不是掂记唐诺还那点子钱,毕竟一起吃饭谁付账都没关系,只是觉得唐诺这种态度让她很——看不顺眼。
柏颜回到家,关上门,换上鞋子刚去把手洗了就听到门铃响。她从猫眼里朝外看了眼,发现是唐诺站在外面,皱了下眉头,把门打开,看到唐诺晃了下手里的袋子,袋子里装的是刚才从超市买的那些东西。“有事?”她问。
“有呀,还你钱。”唐诺理所当然地回答,同时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真诚,“还有感谢你帮我解难呀,要不然我当时多糗啊。”
你也知道糗?柏颜看到唐诺的包已经不在身上,鞋子也由高跟鞋换成了拖鞋,说明刚才唐诺回过自己家的,可为什么手上还拎着在超市买的东西?还钱,在门口还给她就好,可柏颜看唐诺似乎没有在门口还她钱的意思。她偏头犹豫了一下,突然怀疑唐诺刚才买单的时候不一定是真的没带钱。要是真没钱,她敢请她去吃海鲜?侧身让开,让唐诺进门。
唐诺进门,换了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再摸出钱包,数了下钱,把刚才吃饭柏颜付账的钱放在茶几上,然后说,“现金账在这里,人情账记着以后还。”
柏颜扫了眼茶几上的东西,在唐诺的对面坐下,说,“我以为你想现在还。”
唐诺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有这打算,你要收吗?”
“随便。”柏颜起身去把落地窗玻璃打开,窗户正对街景,夜间的城市很漂亮,灯火闪耀,繁华得让人嫉妒。看穿了唐诺的小把戏,之前的反感消失,但对唐诺的安排还是有些拒绝。唐诺不过是想多点与她相处的机会吧,可她不想去回应唐诺。站在窗前,看向远方,看向夜空,漆黑的夜空,广袤无垠,一如她此刻的心。
唐诺坐在沙发上,盯着柏颜的背影,抬头看天的她站在城市的幕布下与之融为一体。她就像这夜,而夜也像此刻的她。回想起往日的柏颜,淡淡的优雅,温和带着光的气息。不知不觉间,柏颜在改变,以前的淡漠是用来隐藏脆弱、强装坚强,现在则是真的冷吧,心冷了,人也随之冷了。冷比痛好,冷是自我保护,痛是伤害。她宁愿柏颜冷,也不愿意看到柏颜在伤痛中挣扎,虽然这种冷与痛一样让她心疼。她感觉得到柏颜的拒绝和排斥,柏颜不爱她,甚至不喜欢,可她不想看到柏颜在心冷的时候还感受到空气里的冷意,有她在,至少空气的气流里能有一点暖意吧。当心冷,空气也冷的时候,会冻得人遍体生寒,伤及肺腑的。
第四十五章
窗外的天空,似乎很遥远,遥远到不可触及,可当你的视线落在它身上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这片天空中。思绪在星空翱翔,才看到它的浩瀚渺无边际,才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观星宿,宇宙长河中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苍茫的空间,当你孤伶伶的一人立于那里的时候,你会觉得冷,且孤独。
不知何时,一个人来到她的身旁,斜倚在窗边,也抬头看了下天空,然后突然,唐诺仰天一声长叹,“啊,明月——”
明月?柏颜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星倒能见到几颗,明月不知道躲在哪里。
“你在何方——”唐诺又加了句。
柏颜轻哧一声,继续看天,跟着又听到唐诺的声音传来,“寂寞的人儿,你站在窗前,抒散你那多愁的情怀,可天上的月亮,你要躲起来,这素为哪般哪为哪般?”前面几句,是用那种特抒情的吟诗声念出来的,倒有几分模样,最后一句,直接雷得柏颜炸毛。“唐诺!”她扭头,忍不住出声。
“啊?”唐诺应了声,笑问,“你没在抒发多愁的情怀啊?那请你喝酒。”一罐厅装的啤酒递出去,直接塞到柏颜的手里,冷得柏颜缩了下手才接住,看啤酒罐上的水雾,她估计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打开,喝了口,沁凉的啤酒从喉间一直凉到心底,来个透心凉,冷得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冷,确实冷,却冷得舒服,冷得清醒。
柏颜又灌了一口啤酒,转过身,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这摇椅是她奶奶的,后来被她搬到窗前,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在这里晃着摇椅看天空静数岁月。
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唐诺拖了张椅子坐在柏颜的旁边,手上也拎了罐啤酒,陪着柏颜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很快,半罐酒都快喝完了,她的眼中浮起一丝雾色,脸上也开始泛出红光。唐诺说,“有些人,我们以为可以陪着我们走一辈子,以为可以携手到老,但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以为。就像这天,我们寂寞的时候看它,可是它不懂也不会理会,个中的冷暖辛酸,还是只有自己知道和品尝。”她说到这里,看向柏颜,说,“一直陪着我们的,其实只有我们自己。分手了,再深的爱恋也成为陌路人。想念或是怀念,都成了多余,回忆……”唐诺笑了笑,接着说,“也只能是曾经的岁月留下的痕迹。往后的岁月还是只有我们自己走,如何走,怎么走,看我们自己,别人已经退出这份舞台,从此不相干。”她问,“柏颜,挂念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吗?”
柏颜闭上眼睛,轻轻晃着摇椅,啤酒一口口地入喉,她问,“什么是不相干?心爱的人能是不相干吗?”
唐诺起身,走到柏颜的身边,俯下身子,盯着柏颜,她问,“心爱的人?我嫂嫂?既然是心爱的人,你为什么要放手‘成全’她和我哥哥?你们相爱,却要互相放手。互相放手,又互相想念。柏颜,有没有想过我哥哥的感受?你现在挂记的是别人的老婆。”
柏颜刷地睁开眼看向唐诺,她问,“你是在替你哥哥讨伐吗?”锐利的眸子迸射出慑人的冷光。嘉云说她不该,连唐诺也来指责!
唐诺迎上柏颜凌利的眸子,尖锐的眼神像是把冰刀,似是想直刺她的心底。唐诺却笑了,她俯下身子,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笑得有些轻狂,“我替他讨伐?他有什么好值得我替他讨伐的?你想他的老婆跟他有关系吗?”她盯着柏颜,说,“我是笑你,笑你的不干不脆,笑你的软弱,笑你的自伤。柏颜,没有谁会为你心疼,你把自己弄得再疼再伤再冷也没有谁会心疼?你好死好活,跟别人没一点关系。”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柏颜冷冷地问。唐诺醉了,她可没醉。“醉了就滚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别在我这里撒酒疯。”或者是借酒装疯!这一次,柏颜是真的被唐诺惹怒!
唐诺僵在那里,她还能对柏颜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不管她想做什么,柏颜总是能一眼看穿。柏颜懂,什么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看开,不愿意放下过去,不愿意放过自己。一个人存心折腾自己,你还能为她做什么?她看着柏颜,柏颜也在看她,那双眼睛通透得像能把她看穿,她就像脱光了衣服站在柏颜的面前,无所遁形。
“回去睡吧。”柏颜出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宁静。“谢谢你来陪我,晚安。”
唐诺起身,抬起头,笑了下,拎着手里的啤酒往外走。泪水,突然从眼眶里滚落。感觉不到伤悲,只是想要落泪。她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说。在柏颜那里,她就是一个多余,不是吗?
走出去,关上门,靠在柏颜的大门上,闭上眼睛,说不上是落败还是什么滋味,总之就是像被突然抽去了身上的精髓。一个人太久,她忘了,爱情是把双刃剑,给你幸福和快乐的同时,也会让你尝到流血和痛的滋味。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唐诺走了,屋子里又恢复往日的冷寂。
柏颜坐在摇椅上,轻摇摇晃,老旧的摇椅发出“嘎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她搁下手里的酒,长长的喘出口气,心里压抑得难受。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起唐诺的影子,那颗心贴过来,摆在她的面前,却被她狠狠地撕伤。刚才唐诺站在她的面前,呆呆地僵在那里,那双眼眸浮现出的情绪——
当她看到那双眼睛里浮现出的情绪时,她才发现唐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得多。那双眼睛,那长久的失神,让她看到了另一个唐诺,或者说是唐诺的另一面。记得唐诺出车祸,她接到程绎的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他们跟她说,唐诺在手术台上昏迷前对医生说她喜欢柏颜。唐诺在医院里醒来问她相不相信爱有轮回,她答活着就能看到爱的轮回,然后唐诺握紧了她的手。
坐了很久,柏颜才抽回思绪。像是感应到什么,她走出去,打开门,走廊上空荡荡的,看不到半点人影。又把门关上,转身回到屋子里,心里又牵挂了点什么,去拿了钥匙,出去按响唐诺的门铃。
门铃响过五六次,门开了,唐诺站在门口,手上夹着香烟,神情如常,只是精神欠佳。柏颜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她淡淡地笑了下,说,“早点睡吧,晚安。”说完,转身朝自家门走去,然后开门。唐诺又能出什么事?有什么好让她担心的?她一向不是比她看得开吗?瞎担心了。柏颜有点自嘲地想。
“不放心我?”唐诺的声音在柏颜的身后响起。
柏颜勾了下嘴角,说,“晚安。”
唐诺盯着柏颜的后背,她握了握拳,很有一股冲动。不在意她又干嘛来敲她的门?在意她干嘛又总把她拒在千里之外?她有点愤愤地咬住唇,问,“柏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颜回过头,说,“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了。”
装!你就再装!唐诺死死地盯住柏颜不眨眼。
柏颜失笑,问,“干嘛?”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