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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自己、折磨自己还是她?或许都有吧,心碎了,就想把一切都摔碎。抬起眼,就看到门口有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在探头。“秦伯伯。”唐诺喊,眼角有些润。
警察没有回答唐诺,放不放不是他们说了算,是要看证据和当事人来决定。
“唉!”秦鸿燕的父亲应了声,拉了下老伴的袖子,再看了眼在门口的夏婕和柏颜朝病房里走去。他们看到来做笔录的警察,警察的存在让他们很不安。
“小诺。”秦母刚出声,眼泪花子就又出来了。
“秦妈妈,你别哭。”唐诺一着急,想要坐起来,顿时扯到伤口,痛得“咝”地一声捂住肚子。
柏颜急忙进来扶住她,“你别乱动。”
唐钧提了些日常用品来了,刚到门口就看到秦鸿燕的父母又来了,顿时绷下脸,一脸阴沉地走进来。
夏婕也跟了进去,把秦鸿燕的父母掺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年迈的夫妻,为女儿的事情焦透了心,这几天逾发的苍老。如果老四真坐了牢,叫这对夫妻怎么办?她把秦鸿燕的父母安排好,抬起头看向老五,秦鸿燕是坐牢还是放,关键还是得看她的口供和态度。
门口边又多出一个人,是程绎。身着浅灰色套装的她站在门口,即使静静的不吭声,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大气庄重又隐约带点刚毅的气场,引起病房里的人的注目。她慢慢走进去,朝录口供的警察颔首打招呼。
“程姐。”其中一名警察显然与程绎熟识,很热络地和程绎打招呼,他的年龄虽比程绎大,却很狗腿地喊了声“程姐。”
程绎淡淡地笑了下,问,“问清楚了吗?”她走到床边,亲昵地摸了下唐诺的头,唐诺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还是这般没精打彩。如果不是医疗技术、设施都很过硬,人只怕就那么去了。她能怨秦鸿燕吗?确实怨,她的规劝秦鸿燕一句话也不听,非要一头走到黑。到头来,医院里躺了个,局子里蹲了个,旁边还有两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四处奔波求人。
“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做笔录的警察合上记录本,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受害人并没有说真话,也就是在做假供。他看了眼程绎,又再看看唐诺,再看向那对年迈的夫妻,觉得这案子庭外合解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站起身,说,“我要提醒唐小姐一句,做假供是违反国家法律的,警方有权追究责任。”嫌疑人一口咬定自己杀人,受害者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揽非得说是自己捅的一刀,她们两个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只怕这两个人都没有全说真话。
程绎挑了下眉,瞅向唐诺。
唐诺抬起头望向程绎,说了句,“她是四姐。”抿住嘴,再咬住嘴唇,不吱声了,脸上倒是一脸的委屈。
是四姐你就让她捅?被捅了还当她是四姐!程绎低头看向唐诺,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姐妹五人里面,都说唐诺最薄情,其实最重感情的也是她吧。
唐诺扯了下程绎的衣摆,“大姐,帮帮四姐。你是知道她的脾气,拗起来就钻牛角尖犯浑。这杀人的事情能乱说吗?她要是真想杀我,我早死千百次了,哪里还能跑出去找柏颜。伤了我,她心里难受,才一口咬定自己杀人的,你们去劝劝她啊,话怎么能乱说呢?”
“小诺!”唐钧板着脸吼!命都快没了,还在替秦鸿燕说话求情!
唐诺望向唐钧,冲他摇头。不要再追究了,如果四姐坐了牢,她会一辈子难安。“哥,就当是为了我,别再追究四姐,别再为难她。不关她的事,真不关她的事。”
“唐诺!”唐钧看向脸色苍白,一脸疲累的唐诺,真不知道该说他这个妹妹什么好。
程绎再次叹了口气,把办案的警察请出病房,将病房门掩上。
夏婕看到唐诺的精神不好,上前去把唐诺的枕头放平,扶唐诺躺下,说,“好好休息,老四的事情别担心,只要你不想追究,就没有人会去追究。”说罢,她看了眼唐钧,替唐诺拉上被子,吩咐唐诺好好休息,再把秦鸿燕的父母请出病房。唐诺这里不追究,还得去劝那个拘留所里发神经的女人。可要说动老四改口,非得这老两口去不可。
唐诺睡着后,唐钧把柏颜叫出去。
两人站在楼道转角处的玻璃窗前,都面对着窗外。
唐钧抽着烟,眉头紧出一个“川”字。一支烟抽过一半,他才说,“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照顾我妹妹,也感激你救了她。”
柏颜挑了下眉头,淡淡地扫他一眼。下文才是关键吧。“用不着感激,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求一份安心而已,没什么好值得感谢的。
“小诺出事的前两天说她是同性恋,在家里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可其实她不是,她爱的是男人,她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爱得很深,为了她男朋友,她敢跟家里闹决裂。”唐钧缓了下,又说,“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终究没有走到一起。从那以后,小诺再没与人交往过。”停顿一下,他又说,“其实她要和谁在一起,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有她的选择。”眉头拧得更紧,他又说,“可看到她现在这样,我并不觉得你们适合。她挨这一刀,与你有关系吧?”唐钧扭头看向柏颜,眼神有些锐。
柏颜淡淡地笑了下,问,“那你是不是觉得秦鸿燕把这一刀捅在我的身上比较好?”扭过头,一脸淡然地看向唐钧。
唐钧把烟掐灭,又点上一支,问,“那么多人,男人和女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上小诺?”
柏颜耸眉,“你认为是我选上她?”
“不是吗?”唐钧反问。“说吧,柏颜,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认为我要什么?”柏颜忍不住失笑,“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她不答反问。
“你心里清楚。”唐钧说。
“我当然清楚。”柏颜的神情冷下来,“你是觉得我在报复,对吧?拿唐诺来报复你和嘉云!报复你们!”别过头,抬腿就走,“无聊!”
“柏颜!”唐钧的神情也冷下来,冷冰冰地盯住柏颜,眼眸中透出警告的意味。做为一个男人,他有权力和义务去保护他的老婆和妹妹。
柏颜回过头,以同样的冷意对上唐钧,“在我的眼里,唐诺只是碰巧与你们是一家人而已。你和张嘉云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她是你的老婆,不是我的。”缓了一下,又说,“你只是唐诺的哥哥不是唐诺本人,我和她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话音一转,“如果秦鸿燕的那一刀捅在我身上,我绝对会告她蓄意杀人。”事实上她现在也想告,可这是唐诺和秦鸿燕之间的事情,她只能旁观没资格插手。唐钧拿唐诺那分手八百年的男朋友来说事还不如拿秦鸿燕来说事更有效。她介意的是秦鸿燕,一个差点置唐诺于死地、却还让唐诺倾力去维护的女人。什么样的情份能重到比自己的性命还紧要?又是什么样的情感能让秦鸿燕能不管不顾地一刀捅下去,捅完了跳楼不成不等警察上门就自己冲进派出所报案说她杀人了。她介意,介意秦鸿燕为了唐诺的疯!她介意,介意的是唐诺维护秦鸿燕的那份痴!可她介意又能怎么样?一个还关在拘留所,一个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她能跑去跟警察说那一刀子不是唐诺自己捅的,是秦鸿燕捅进去的,还是一捅到底!她能跑到那刚从生死边缘转回来还脆弱不堪的唐诺面前问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吗?她介意,介意自己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多少次,她想从唐诺的身边走开,她不想搅在这场三角恋的乱局里。可看到那虚弱的生命,看到那伤痕累累却还强撑坚强的人,她走得开吗?她走了,唐诺怎么办?她走了,谁又能为梦中哭泣的唐诺拭泪?她要是走了,谁能告诉她明天这个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嚣张无赖女人还会不会活着?她走了,要是谁再去捅唐诺一刀子,谁去拉她?
第六十五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谁离了谁都能活,不同的只是换个活法。可有些人,总能引起牵挂或思念,有些人,能让你去担忧,让你想要去照顾——不管那人最初是如何引起你的注意、渗入你的生命,总之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付之情感。
谈不上爱,只是有了牵绊,放不开、放不下。唐钧想让她离开唐诺,她从来就没有和唐诺在一起过,又怎么去谈离开?想到这里,柏颜又淡然了一些,唐诺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唐诺爱谁在意谁与她有什么关系?倒是面前这个找上她的男人,让她有些好笑。她回过头,望向唐钧,很平和地看向他。和唐钧认识也好几年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情敌。这男人很执着,执着得傻气,也是他的这份执着的傻气把嘉云从她的身边抢走,却没想到结了婚,倒不傻气了。“你介意她的过去吗?”柏颜问。那个“她”自然是指张嘉云,唐钧应该知道她说什么。结婚了,有孩子了,才发现老婆的闺蜜是前任,心里定然是百般滋味吧。舍不得离婚,舍不得冲老婆撒气,那就憋着吧。她乐意看唐钧憋着,唐钧憋屈她很欢乐。至于怎么安抚唐钧,那是嘉云的事,跟她没关系。
唐钧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柏颜,蹙眉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介意的是她的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
柏颜淡淡地笑了,“如果你能给她一份宁静的天空,她也能给你一份将来,她是个好女人,也会是个好妻子。”话到这里,柏颜的眼眸子转动了下,沉吟一下,说,“不过我是个生意人,向来斤斤两两算得很清楚。各走各的路,你也就别把筷子伸到我的碗里来,大家各吃各的饭。”话说得客客气气的,意思也是明明白白不含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别来管我的闲事,不然也别怪我把“筷子”伸到你那边去。她这威胁绝对有效!棒打鸳鸯的事情虽然没干过,可不代表不会,别把她当软柿子捏。当了这么多年的“软柿子”,她现在不乐意再当。
唐钧沉下脸,抬起眼皮,冷冷地盯着柏颜。
柏颜微挑起下巴,嘴角含起淡淡的笑意,很柔和很轻的笑容,使她看起来很美,但她眉头却向上一耸,笑得柔美,却暗带挑衅,很有一种WHO怕WHO的味道。眼珠子转了下,柏颜突然有些恶作剧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钧的脸更沉,额头上的筋都冒起来。他狠狠地瞪了眼柏颜,转身就走,双臂微微弯曲摆开,路走得虎虎生风相当霸气。
柏颜扭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跟着慢慢地抿紧嘴,很不厚道地笑了。这两兄妹好有意思,心里都藏不住事情,又都喜欢憋着,憋又憋不住,就拿走路来发泄。嗯,逗起来蛮好玩儿。
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唐钧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嘉云有说梦话的习惯,只要在嘉云说梦话的时候去问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还答得顺溜得很,一点都不囫囵。
柏颜回到病房,发现唐诺还没醒,眉头依然紧皱,也不知道是因为伤感还是因为身上的伤,或许两者都有吧。柏颜想起自己也有大半个月没去公司了,想趁唐诺睡着去公司转个圈,把堆积的事情做个安排。人耗在医院,公司还是要运转的。不能让柏霖那个半大小子在那里胡搞瞎闹,让柏霖练手没关系,可万一这没半点社会经验的毛头小子把她的公司搞垮了她找谁哭去?至于唐诺和秦鸿燕的事情,她都还没搞清楚具体状况,那两人也都还没出个结果,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