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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二话,立即撇开部属,只带了两个亲随赶了过去。
至于杨臻则是顺天府尹杨桐的同宗,虽然那位宗兄已经下狱,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安坐这个顺天府尹的位子。这几天他是派出了众多的差役,犹如过筛子般将几个可疑的地方全过了一遍,甚至还通告客栈酒楼等有江洋大盗潜入京城,让他们帮助协查,到头来却仍是没有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过他对于风绝的邀请则是谨慎得很,思量了好一阵子才决定前去,倒是比张乾晚到了近半个时辰。
这三人虽然品级不一,职司各异,但聚在一起却客套得很。相比旁边的一个从一品,一个正三品大员,风绝的一等侍卫品级无疑算不得什么,然而,由于他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其他两人却也不敢怠慢。虑及风绝惫夜请他们前来的情由,两人都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然而,事情的经过却出乎两人的意料,风绝居然独自查到了刺客的下落,甚至带领属下当场格杀了十二人,这让张乾和杨臻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便有些酸溜溜的。功劳落到别人手中,自己到时还得背黑锅,这等倒霉事谁能高兴得起来?杨臻便打头来了一句:“敢情风大人连夜请我俩来是为了通报此事,也好,本官待会就去派人通知所有差役,大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横竖这边厢是没我们什么事了,最多就是善后而已。”
张乾则是不知嗫嚅了一句什么话,随即闭口不言,脸色也是尴尬得很。风绝暗笑两人的量浅,口吻平和地道:“两位大人,风某今日既然请你们过来,便没有独吞功劳的打算,否则何必多此一举?事情出在京城,我等脸上俱是无光,又哪来的脸面到皇上跟前去显摆功劳,只有将功折罪才是正经。依风某的意思,今天的事情粉饰一下,说成三方协同查处的结果也就是了,届时向皇上谢罪一番,我等也就能安心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张乾和杨臻相顾骇然,想不到风绝看起来只是一介武夫,居然能有此心机,就连他们两个沉浮于仕途多年的人尚不及他的思虑周到。杨臻满脸佩服地一揖,“那就多谢风大人的情了,若是明日能像皇上交待,想必这次罚俸降级便能过关。幸得大人提醒,否则这次下官就是不死,也得和先头杨大人一个下场。”
张乾品级比两人都要高出不少,言语中自然不可能如此谦卑,但致谢的言语却也挂在嘴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摆架子,来得比杨臻更快。三人见结果已定,便计议起处置和奏折的明细来,这其中一环紧扣一环,万不可出半点差错。
第二日的朝会不过是虚应故事,皇帝心不在焉,朝臣们各自心怀鬼胎,竟是随意议了一会事便散了。张乾和杨臻连忙奏请单独面圣,皇帝见两人面色自然,知道事情有了结果,立即下旨让他们在勤政殿候驾。
张杨两人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再加上皇帝又召了风绝问话,因此几乎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皇帝对缅阳族本就没什么好感,一听得此事是那帮蛮子策划便暴跳如雷,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那边山林密布,即便出兵也一时半会难以解决,朝廷竟是只能吞下这次的苦果。幸好风无言和风无候尚属平安,否则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君臣商议对策之际,石六顺在门外高声报道:“启禀皇上,三殿下和四殿下已经醒了!”
皇帝不由惊喜交加,底下的三人先是一愣,张乾和杨臻都是喜上眉梢的模样,唯独风绝心中惊骇欲绝,风无言和风无候失踪了不短的时间,若是和刺客打过照面,恐怕自己安排的东西未必能欺瞒过去。幸好当时张乾和杨臻也赞成来个焚尸灭迹,否则到时只要一看刺客的长相,自己就无法遁形了。
为了照看方便,皇帝便命太医将两位皇子安置在一处离勤政殿不远的一处偏宫中,赶过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依着这位至尊的意思,风无言和风无候的两张床一前一后,中间只用屏风隔开,也好有个情况的比较。如今两人几乎同时苏醒过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位皇子还是显得有些懵懂,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直到见了皇帝的面,方才省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天夜晚开始发生的事情尽管可怖,但丝毫及不上两人后来的诡异经历。然而,他们俩俱都省起了那人的警告,哪敢道出实情,一边偷眼瞧着父皇脸色,一边连编带掰地圆谎。
风绝只是略略听了几句,便清楚两人没说实话,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有利。依着风无言和风无候的话,两人被打昏带离官轿后便失去了知觉,直到适才刚刚转醒,根本不知道刺客长得什么样。倒是起先遇刺时还隔着轿帘瞥见一点打斗的情景,只知道刺客相当凶悍,连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也不是对手。当然,两人也知道自己没带足侍卫的过错,当下就涕泪交加地交待起自己的过失来。
两个儿子的随从全灭,而且还受了惊吓,皇帝自然不好再责怪他们的不是,况且此事发生在京城,算起来却是自己这个至尊的失职。因此皇帝好言劝慰了两人几句,又询问了太医相关情况,知道已无大碍后,命人将他们护送回了王府。
风无惜却是极为懊恼,两个哥哥都是从他的王府辞出来方才遇袭,听在耳边便仿佛这次刺杀是他主使的一般。朝臣中已经有一些不三不四的议论,若非看在萧家势力强盛的份上,恐怕贺甫荣定会抓着不放,至少做一番文章是逃不掉的。他心下暗恨那一拨愚蠢的刺客,直接灭了老三和老四也就罢了,何必绕圈子似的又将他们放回,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他这个郡王爵位来得本就是比别人容易,如今诟病的人更加多了,连带着他将父皇也一并恨了进去。母亲瑜贵妃本可以晋封皇后,但他却迟迟未下决断,自己的地位一直这么不尴不尬的,连如何自处都不知道。就看那些哥哥虎视眈眈的样子,将来定了储位也不得安宁。况且他冷眼旁观,觉得父皇的心意始终捉摸不定,只要母亲一日不能正位中宫,自己就永远别想过安生日子。风无惜冷笑一声,暗自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真有登上大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那些跋扈的兄弟。
· 第五卷 党争 ·
~第十三章 参奏~
出乎朝臣们的意料,刺杀的事居然没了下文,除了倒霉的杨桐被革职之外,就只有九门提督张乾被降了一级,并罚俸一年。顺天府尹杨臻由于是临时接了差事,倒是得了一个小小的彩头,皇帝赞他办事经心,额外赏赐了他一柄玉如意。东西虽不贵重,但对于杨臻一个三品官来说意义重大,因此他的心里是把风绝谢了千次万次。至于风绝则是暗地得了皇帝的几句赞赏,作为他这种身份不露光,又是刚刚起复的人,已经算是分外难得了。
大小官吏们仅仅只是松了一口气,几天后的朝议上,监察院再度发难,以严正著称的监察御史连玉常上本参奏四川巡抚泰慊同及四川学政孙雍贪赃枉法,奏折上足足列出了两人数十条罪名。朝堂之上一时哗然,谁都知道,泰慊同乃是萧氏一党的重要人物,四川又是赋税大省,此人自一届县令升至封疆大吏,就是凭着一身欺上瞒下的本事,巴结的功夫也是一流。至于孙雍则是海府的门生,又是贺莫彬的同年,和贺家的关系也是不同寻常。连玉常的一道奏折连参了两个非同一般的地方大员,顿时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事先也得过消息,但贺萧两人没想到连玉常明折拜发这样的弹劾,心中已是把这个二百五御史恨得牙痒痒的。可无论是贺甫荣还是萧云朝,对连玉常竟是全没有法子。如今圣眷最隆的,除了两朝老相海观羽之外,就属右都御史鲍华晟了,贺萧两人还得靠边站。鲍华晟自从被皇帝教训过之后,为人内敛了许多,但监察院能干的御史却愈来愈多,弹劾的本章也几乎次次准奏,竟是碰上了谁就得倒霉。
唉声叹气地下了朝,贺甫荣和萧云朝竟不期而至地走到了并排,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两人讶然看着对方铁青的脸色,不禁心有所悟,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后,匆匆上了各自的官轿。这事情来得实在蹊跷,若是说没有鲍华晟的允准,连玉常绝不会如此大胆。但倘若鲍华晟真的首肯了此事,难保皇帝没有说过什么,难道这真的是一次郑重的警告?
这一夜,萧府和贺府灯火通明,那些忐忑不安的官吏们纷纷惫夜造访,打探着两位极品重臣的口风,贺甫荣和萧云朝只能一一打着马虎眼,这种时刻,谁也不敢打包票,实在不行便真能丢卒保车了。两边的幕僚们已经开始计算着四川出现空缺后该用谁填补,一时之间,各处都忙了一个倒仰。
风无痕本是无心掺和进这次的争端,但细细一想,他便省起了自己在四川还有一枚棋子。绵英虽然能干,但在这等关头,是否能沉着应对却是没准的事,一个不好,两位大员的落马便会造成四川局势的不稳。只要有心作文章,绵英刚刚得到的知府头衔能否保住便是未知数了。
师京奇和陈令诚却没有这位皇子那么悲观。相比贺萧两家的庞大势力,此时的风无痕不过是依附于萧家之下的一个分支,虽然萧云朝看在舅甥的关系上帮了不少忙,但这并不意味着两边就是完全的一党,这一点皇帝也是心中有数。
“殿下,绵英为人练达,只看他能在四川扎住脚,并稳步升迁,足可见他是懂得分寸的人,殿下只要去信略微提点一下也就罢了。当然,绵英是聪明人,也可以让他见机行事。”师京奇建议道,依着他的打算,火中取栗虽有难度,但浑水摸鱼却并无不可,横竖四川显然要经历一次重新洗牌的过程。
“这等非常时刻,带个口信也就行了,绵英之前是因为投了皇上的缘法,这才升了知府,没有必要为了连玉常的弹劾而大张旗鼓。殿下定期和几个外放做官的家里人都有联络,就趁此机会让绵英提防些,说话也得含糊,切不可留人话柄。”陈令诚又补充了一句,他如今在太医院几乎是虚应故事,若非风无痕担心皇帝有异议,恨不得让他辞了差事住在府上。
风无痕点了点头,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越起烟的倩影,心中不禁一动。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子对这次的变故会有怎样的考虑,他倒有些兴趣,毕竟绵英是越家出来的人。况且四川人称天府之国,轻轻放过未免可惜了,抓着机会插上一脚未尝不可,但一定要有万全打算。想到这里,他对身边垂手侍立的小方子吩咐道:“你去小书房,将闽妃请来,就说我有事要和她商议。”
陈令诚和师京奇相视一笑,对于这个聪明绝伦,又懂得自处的闽妃,他们也是深感佩服。身在商贾世家却能有如此敏锐的触觉,越家还真是送了一个贤内助过来。陈令诚想起了一门心思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的女儿,不禁又叹了口气。红如也是可惜了,若论聪慧,她并不在越起烟之下,只可惜背后没有娘家的后援,只能专心于两个孩子。毕竟府中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怀有恶意的也不少,自己不能给她显赫荣耀的出身,这个干爹当得还真是失败。
越起烟步入书房的时候,便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有些异样,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朝上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深知监察院选择了这等时刻发难的道理,此时见自己的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