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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卷 新君 ·
~第三十三章 返京~
尽管京城戒备森严,但看守城门的士卒扫视了面前的六个人一眼,又验证了公文无误之后,便放了这几人进城。“这大概是最后一拨到京城的公人了。”小队长打扮的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他这个位分上,知道的事情远比那些小卒多,所以也隐隐感到了京城中正在酝酿的风暴。在名义上,九门中只有西边的那一处可供人进出,而且还需经过极其繁复的盘查。实际上,那位居于深宫的皇后娘娘,还掌握着自己的这一处入口。而安郡王风无方派出的报捷人马,就恰恰知道这一条暗道。听说,扈从那位太子殿下回京的队伍,离京只有五天的路程了。
风无痕等人在城门口就换下了坐骑,每人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束便全都换了下来,变作了一身侍卫打扮。皇后萧氏大约是早就在此地设下了接应,因此两个年轻侍卫早早地迎了上来,一言不发地在前边带路。
六个人中除了风无痕和冥绝之外,便都是风无方派出的心腹亲卫。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因此饶是鞍马劳顿,却是仍旧一脸坚毅之色。四人隐隐将风无痕和冥绝护在当中,因此并未引来多少人的目光。
遥遥看见坤宁宫时,风无痕的心中不由有几分紧张。早在昨夜,他就派展容联络上了丰台大营的展破寒,因此已是大约探知了母后萧氏的心意。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如今的孤身进宫也是无奈。
毕竟内宫侍卫统属他平素并未插手,而海观羽这个领侍卫内大臣更是早已被限制了进出。可以这么说,如今宫中的侍卫。可以说都是操之于萧氏一人之手。
展破寒地人已经依约开始动作,作为最后的威慑力。风无痕并不打算轻易拿出来。就连直隶总督毕云纶也仅仅是得了含糊的消息,不过,相信以毕云纶和其夫人地精明,绝不至于捅出什么漏子来。
他们一行人虽然都有着正式身份,但毕竟此时都是作了侍卫打扮。
所以走不得坤宁宫正门,而是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才进了大殿。风无方的心腹言靖先前觐见过萧氏一回,这回就由他打了头阵。
“安亲王地胆子倒是着实不小,想必若是本宫没有设法开一道门以供进出,他就要名正言顺地用一道假的报捷讯息来叩门了?”萧氏的脸上写满了不愉,先前风无方的奏报已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而风无惜更是频频进宫,让她早些决断,萧氏却始终未曾正式松口。她正想开口再询问些什么,倏地感到一阵心悸。连忙又朝后头跪着的几个人瞟去,脸色立时大变。她毕竟是在后位待了数年地人,养气功夫不比寻常。所以很快便静下了心来。
身边的太监宫女早已退去,但皇后萧氏知道,皇帝临死前曾经派出的两个影子侍卫已经暂时随侍她左右,右手侧则是一脸茫然神色的柔萍。“想不到你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归来了。无痕。”萧氏突然愉悦地笑道,“枉费本宫还将消息一直藏着掖着,就怕有人阻了你的行程。”
风无痕施施然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立了起来,趋前几步再度施礼下拜道:“儿臣叩见母后!”他先是伏地一叩首,随后又郑重地抬起头来,“朝中如今已有奸人横行,儿臣又怎能安心在外,自然只得日夜兼程赶了回来。不知父皇病情如何?”
不用萧氏示意,那四个扈从风无痕进京的亲卫便悄无声息地散了开来,恰恰护住了门口的位置。冥绝则是仍留在原地,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萧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亏得你这么③üww。сōm快赶回来,否则事情真的就棘手了。就在三日前,皇上已经归天了。”
一句话震得风无痕几乎无法自持,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之快。原先只是以为有人趁着父皇病重欲行谋逆,却没想到那位威严远大于温情地帝王竟是已然不治。“母后,父皇,父皇真的已经龙驭上宾了?”他几乎难以克制地又问了一遍,双手已是微微颤抖。
“可惜你父皇临终前竟是无法再见你一面。”萧氏的声音中也带了几许哽咽,突然,她又恢复了平素那种略带冷漠地声调,“既然你已经归来,本宫也就放心了,皇上早在重病前就将传位诏书交给了本宫,所以事不宜迟,明日本宫就宣召群臣,宣布新君继位。”她发出了一阵轻笑,“你今次能够如此快就赶了回来,怕是很多人都要失望了。”
风无痕心中一凛,立时感到了这话语中的重重寒意。萧氏只字不提风无惜的举动,对于九门提督张乾的逆举也不置可否,而是用“很多人“加以泛指,无疑是说明,她也知道暗中窥伺地还有别人。不管自己和风无惜如何相争,皇位上的终究是她的儿子,可是,若是落到那横刀杀出的人之手,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萧氏缓缓从屏风后步出,弯腰将风无痕搀扶了起来。“无痕,许久不见,你又消瘦了几分。”她细细端详着儿子的面庞,仿佛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所幸这次回京没有什么差池,否则欣儿那丫头怕是又得担心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才柔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丫头居然从戒备森严的东宫里逃了出来,昨夜进宫责问了本宫好一阵子,着实尽心呢!”
萧氏先前难得的温情举动已是让风无痕一愣,但随即而来的话语更是让他诧异。来的时候虽然有坤宁宫侍卫引导,但他已是发觉了京城中剑拔弩张的态势。东宫身为他的地盘,自然是看护的重点,海若欣一个娇贵小姐能跑出来,无疑表示东宫诸人都有脱身的可能。
他正在思量事情来由,却见柔萍引着一个人从后殿的门口出现,随即便是一声强自压抑住的惊呼。“无痕,你居然已经回来了?”海若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她已经从萧氏口中证实,西北大营的风无方已经派人扈从风无痕回京,但至少还得五六天才能抵达。如今风无痕居然一身侍卫服饰,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她如何能不惊?
见到海若欣几步冲上前来,犹自不停地上下打量,风无痕不免也有几分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感动。“欣儿,放心,已经没事了。”他言不由衷地安慰着妻子。既然海若欣知道入宫求见,而且如今又安然无恙地待在坤宁宫,那想必母后萧氏的态度就完全明朗了。
“母后,这段时日辛苦您了,儿臣未能在父皇临终前伺候,实在不孝!”风无痕又深深行了一礼,“既然母后已然布置停当,那就明日宣召众臣吧。”他仿佛是想到了九门提督张乾的军马,心中已是不免打起了擒贼擒王的主意。
“母后,殿下,张乾那一头你们倒是不用操心。”平复了心中的愁绪,海若欣也冷静了下来,“之前我出来的时候,东宫中的人便已经商量好了。张乾不过是借了父皇和母后的权威才能为所欲为,一旦朝廷有其他令谕,他属下的将士也不可能全数听从。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收买了步军统领衙门的那些参将佐领的可能。擒贼擒王,京畿要地来一场兵变总是不太好,所以东宫的几个侍卫已经暗地潜往步军统领衙门做准备,应该可以设法拿下这些人。”
尽管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无论是风无痕还是萧氏,都从中听出了决心和杀气。深知自己实力底细的风无痕已然肯定,这一次张乾的举动定是激怒了府中的人,因此他们居然已是决定动用那些暗处的人手。不过,张乾顶着皇帝的诸多恩赏,到头来居然意图不轨,也确实该好生处置。他似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母亲的脸色,果然,萧氏表情一连数变,最终却定格在了冷漠上。
“也好,现在重要的不是一个小小的九门提督,让他安分下来,以后的大局就容易布置了。”萧氏显然是首肯了这种做法,“兵部尚书余革启虽然庸碌,却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这一次不妨让他下帖子布局。谁都知道这位尚书没有实权,手中更是没一个兵丁,平素也是不偏不倚的,不易招人疑忌。”
“就依母后的意思吧。”风无痕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时是母亲在表明心迹。萧氏这种针对实际情况出谋划策的举动,是他之前从未领受过的好意,“只要能将步军统领衙门的军权牢牢握在手中,那明日的朝议就容易了。”
传讯之人当然是仍然顶着沈如海的身份,在宫中进出自由的陈令诚。先前就是萧氏也完全被他蒙骗了过去,更不用提那些对太医院的上下人等并不熟悉的其他人了。为了取信于人,萧氏的密诏上盖的是皇帝玉玺和皇后的小玺,如此一来便无人可以置疑。再者,陈令诚的身手虽然无人见过,但由于他可以在东宫秘道中带了一个人还来去自如,众人都对他寄予了无穷信心。
夕阳即将落下,而风无惜此刻,也正在急匆匆地向皇宫赶去。他自信已经完全掌控了京城的局势,就连三位元老重臣,也在向其他官员宣扬皇帝病重的消息,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几分流言,这让他喜不自胜。只要有母后在背后撑腰,再加上萧家这个大援,那些以往围绕在风无痕左右的人,还不是得拜倒在他的足下?坐在宽敞的八抬大轿中,他终于舒缓地笑了,该属于他的,别人就休想拿走!
· 第八卷 新君 ·
~第三十四章 密旨~
“启禀皇后娘娘,宁郡王求见。”大太监平海匆匆赶到殿外,双膝跪倒大声报道,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为难。皇后萧氏的秉性习惯他们都清楚得很,所以即便先前的那几个侍卫在里头待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任何人敢过问。恰恰相反,这些懂得察言观色的太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讯息。
萧氏神色一凛,随即瞥了一眼身边的风无痕,这才淡淡地吩咐道:
“你去告诉无惜,就说本宫偶感不适,有什么事待到明日再说。”她听得平海应承一声离去后,又挥手示意众人退到后殿。对于风无惜这个儿子,萧氏清楚得很,尽管刚才的托词能阻他片刻,但那些太监宫女定然拦不住气头上的风无惜。
果然,风无痕等人刚刚躲入后殿,风无惜就气冲冲地推开门外拦阻的下人,几步抢进了大殿。“母后,你为何不肯见我?”他几乎是连礼数都忘了,脸上满是怨恨和失望,“这几天您总是遣人安慰说立刻定下大局,却一直拖到今日。母后,难道你在拖延时间,好等七哥赶回来?”他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拳头已是握得紧紧的。
后殿偷听的众人不由心中大震,风无惜既然有此怀疑,想必是有些察觉了皇后萧氏的态度。先前他们已经决定了明日揭破所有大事,甚至打算今晚将九门提督张乾的势力清除,那风无惜的存在无疑是另一个变数,这个时候。萧氏的举措便是决定性地一击。
“无惜,你这是在质问本宫么?”萧氏的脸上已是凝满了寒霜,不动声色地朝柔萍作了一个手势。心中有数的柔萍立刻知机地退出了大殿,甚至还掩上了大门。风无惜顿时松了一口气。满心以为母亲是想透露心中打算。谁料,萧氏地下一句话让他的心不由沉入了无底深渊。
“无惜,你不要忘了,本宫从未给你任何承诺!”萧氏冷冰冰地道,目光清冷而自持。“你和无痕都是本宫地儿子,也许自小你更为受宠,但如今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国之储君!”她的话重重敲击着风无惜的心防,“皇上病重,你身为人子,不知日夜尽孝,反倒是频频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