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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办,只管对我说,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奏明。”说罢,扬长而去了。
听着这又像热情,又似挖苦的话,明珠只觉得一阵心里发寒。他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不敢多在外面耽搁,便急忙对武丹说。
“武军门,啊,不不,兄弟,求你在皇上面前替我进一言。葛尔丹虽然今日打了败仗,但实力损耗不大,而且,要防他向西北方向逃窜。万一逃跑了,茫茫千里沙漠草原,想聚而歼之,就不容易了。所以求皇上在西北方向一定要派驻重兵,严加防范。”说完,转身独自回去了。
明珠的这个建议,没能传到康熙那里。因为当夜,武丹就奉了旨意,要他火速赶往南京,催促军粮。这圣旨是索额图传下来的,武丹只好将明珠的话告诉了索额图,让他转奏给皇上,索额图哪里肯替明珠说话呀,就把这事给瞒下来了,而康熙在军务繁忙之中,只顾布置全歼葛尔丹之事,却没去想葛尔丹还会逃跑,结果,造成了一场军事布置上的重大失误。
五十二 破驼城帷失葛尔丹22赦英雄只恨索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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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下来,接连几仗,清军在飞扬古的指挥下,连连取胜。葛尔丹损失惨重,已经只剩下二万人马了,而且全部被包围在乌兰布通峰的山拗里。天险、地利,全都失去了。葛尔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他惊慌失措,却又无计可施。他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下令突围退却,那么,在清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必然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而不退不走,等待着他的,也仍然是被清军蚕食分割,一口口地吃掉。恰在这时,罗刹国派人送信来,说将要派三千援军来帮助他,而达赖喇嘛也送信来说,增援的藏兵正星夜兼程向乌兰布通前进。这两条消息像是给葛尔丹注射了两针兴奋剂似的,使得他又振作精神,立即下令,在阵地四周,修建一座“驼城”,决心固守待援,与康熙皇上率领的清军决一死战。
什么是“驼城”呢,就是由骆驼筑成的城堡。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称,每逢遇到气候突然变化,风沙弥漫,狂飚飞降的时候,这骆驼不用人招呼,即能互相依傍,坚卧不动。当年蒙古人攻打宋朝的时候,曾用过这个办法,如今葛尔丹又拿出来了。他下令,把全军的一万三千头骆驼,全都集中起来,环绕阵地,列成一排,驼峰上压了大木箱,上边又盖了毡布,洒上水,派了三百多火枪手,隐蔽在骆驼身后。又在山坡上,布置了一万多弓箭手,严阵以待,单待清军前来进攻。
这天,飞扬古和索额图二人带着亲兵护卫,巡视敌阵回来,索额图显得十分兴奋:“我说飞军门,葛尔丹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小小的驼城焉能阻挡住我们几十万大军。我已下令,把咱们的四十三门红衣大炮全都调来正面,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把它炸得粉身碎骨。到那时,派骑兵一冲,不信葛尔丹能抵挡得住!”索额图说得唾沫飞溅,洋洋得意,可是,飞扬古却没做声。索额图回头一看,原来,飞扬古靠在躺椅上,正在闭目养神呢!索额图不禁哈哈大笑:”飞军门,瞌睡虫的毛病又犯了吧?啊!哈哈……”佟国刚也连忙上前来凑趣:“哎,我说飞军门,今日,索中堂布置已定,我们是稳操胜券,您还在琢磨什么呢?”
飞扬古霍然开目,一跃而起,脸上不但没有一点睡意,而且神情严峻:“稳操胜券?不,圣上要的是无一漏网。葛尔丹不是等闲之辈,驼城之内,岂有不作第二手准备之理。我担心的是,他在正面加强防御,背后恐怕也准备向西北方向逃窜。你们看,他既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防守正面,为什么不把他的中军大营也放在这里。他的女婿穆萨尔的军队,是最精锐的一支劲旅,为什么也放在西北,我看,其中有诈。万一我们计划不周,使逆贼漏网,那,我们就不好向皇上交差了!依我看,红衣大炮不能全放在正面,要加强西北方向的防御才是。”
索额图正在兴头上,被飞扬古这么一驳,脸马上就沉下来了:“怎么,老夫打了几十年仗,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吗?从葛尔丹阵地往西北,是一片荒凉的沙漠荒滩和沼泽地带。假如葛尔丹选择了这么一条逃跑之路,他骑的是马,我们的军队,也不是骑的毛驴。他轻装前进,我们就不能轻骑猛追吗?如果我们拿走一半的大炮去防守西北,正面的进攻力量就会削弱,如果攻不上去,成了对峙的局面,飞军门,你又如何向皇上交差呢?”
这话说得够有分量了,飞扬古苦笑了一下说:”中堂言之有理,只怪下官调度无方,没能早点看出这步棋来。早几天,假如把狼是的部队直接调往西北,阻住葛尔丹的退路就好了。现在,狼是已率军深入,与葛尔丹的队伍胶着在一起,抽不出来了。不过,依下官想,宁可打成平手,多相持一段时间,也比让葛尔丹跑了好。索相,不能放虎归山哪……所以……”
飞扬古的话还没说完,索额图已经动怒了:“什么,什么,相持一段时间,你这是什么话?如果罗刹国知道了我们与葛尔丹打成了平手,突然出兵来增援葛尔丹,你又将如何处置?刚刚签订的尼布楚条约若因此毁掉,坏了朝廷的大局,你,你担待得起吗?”
飞扬古愣住了,他原来就不赞成让索额图到前线来,现在可好,碰上了。索额图摆出了上书房大臣的身份,话说得又是骨头又是刺,叫人驳不敢驳,听又没法忍受。请示皇上裁决吧,无疑是告索额图的状。那样一来,这不要记下一辈子的怨仇?!唉,这可怎么办呢?当初皇上派他来时,自己为什么不向主子奏明,让索额图全权指挥呢?现在可好,打胜了,他功劳第一,打败了,他一点责任没有。一步走错,这黑锅是让我背定了。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葛尔丹跑了。他一跑,我就是杀头也无法向皇上交代。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坚定他说:“中堂,不是下官驳你的面子,四十三门大炮,全放在正面不妥当。葛尔丹从前也打过败仗,可他这个人,诡计多端,恢复极快,假如此次逃了出去,勾结上罗刹国或者青海四部。西藏达赖喇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会儿功夫,索额图的脑子也没闲着。他想了,这场争执早晚瞒不了皇上,如果事情真像飞扬古估计的那样,皇上岂肯轻饶,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名。听飞扬古说到这里,他忽然换了一副笑脸,但话却说得很决绝:“呀,飞军门,你急什么呢,咱们这不是商量着办嘛,好好好,依着你,调十门大炮到西北去算了。”
飞扬古不能再坚持了,便下令调走十门大炮,又命全军中午饱餐一顿,准备在大炮撕开敌阵缺口之后,发起冲锋。前敌的两员大将佟国刚和年羹尧接到命令,组织好队伍,准备向敌人阵地发起突然冲击。这俩人一个红衣红袍红马,一个白衣白袍白马,威风凛凛,立马阵前,如同即将离弦之箭。三军将士见了,精神都为之一阵。飞扬古一声令下,“佟国刚、年羹尧准备冲击。冲进敌阵之后,立刻将敌军分割包围。佟国刚专攻敌人中军,擒捉逆贼葛尔丹,如临阵不力,使逆贼漏网,休怪我飞扬古军令如山,也休怪我不给你这皇亲国舅留面子!”
佟国刚“扎”的应了一声,就见飞扬古将手中红旗一挥,三十三门大炮,同时怒吼起来。炮弹闪着红光,带着浓烟,在驼城上炸开。顿时,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令人惨不忍睹。可是,这驼城确实有它的特殊功效,你在这边刚炸开了口子,那边又有驭手们牵了另一批骆驼,立即缺口又被封住了。埋伏在驼城后面的火枪手,又都是葛尔丹精选出来的神枪手,他们专门瞄准了清军的大炮手,几乎是弹不虚发。幸亏飞扬古在练军时考虑的周到,每门大炮都预备了十几名炮手,这才不致于哑了大炮。双方枪炮之战,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飞扬古急忙下令,调集本部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专门去对付敌军的射手,这才压下了敌人的气焰。
在大炮轰鸣之下,驼阵被撕开了一条三十多丈长的口子,飞扬古挥舞手中令旗,大声喊道:“七尺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兄弟们,冲啊!”
佟国刚和年羹尧听到号令,率领本部军士,飞马冲向敌阵,与葛尔丹的军队展开了肉搏。此刻,两军胶着在一起,大炮、火枪统统失去了作用,战场上突然平静了许多,只是刀剑撞击的声音,和被杀的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双方投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清军士气旺盛,又有皇上在后面督阵,所以个个奋勇,人人当先。葛尔丹的骑兵们,也都是骁勇善战的蒙古武士,而且,他们知道,此一仗的胜败,关系重大,胜则站稳脚根,尚能喘息一时,败则绝无生还之路,所以也是拼死力战,毫无退缩之意。双方人马搅在一起,只能从有辫子、没辫子来区分。有辫子的是清军,没辫子的就是葛尔丹的蒙古兵。只见战马奔腾跳跃,马刀闪光飞舞,刀剑碰撞,火星乱迸,被砍掉的人头,在马蹄的践踏下四处乱滚,鲜血汩汩,流成了一片片的血潭,又迅速被冻结,凝固。足足杀了两个多时辰,胜负还未见分晓。索额图是从血山火海中过来的人,此刻也没了主意,脸色煞白,双拳紧握,呆呆地望着战场出神。
飞扬古的心提得更高,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仗是双方的最后决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倘有怠慢,就要贻恨千古。突然,他灵机一动,大声喊道,“皇上圣驾到!皇上来看望大清勇士来了。万岁、万万岁!”喊完,挥舞马刀亲自带着后援部队冲了上去。清军战士听见皇上驾到,士气大振,一边高喊万岁,一边猛劈猛刺。葛尔丹见防线动摇,知道情况不妙,一边下令后退,一边飞马逃向穆萨尔的大营。兵败如山倒,他这一走,可把剩下的几千蒙古战士给坑苦了。在清军重兵包围之下,没用一顿饭功夫,一个个被砍了脑袋。紧接着,清军又不停地追击,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霎时间,葛尔丹的大营,就被浓烟大火吞噬了。
葛尔丹在自己的中军亲兵拼死保护下,总算逃到了女婿穆萨尔的大营。前些天,他还恨女儿、女婿隔岸观火,不肯为他出力,现在,倒感到庆幸了。没有女婿按兵不动,他哪有这个喘息的机会呀?钟小珍见父王身中数箭,战袍上血迹斑斑,连忙过来,扶着他坐下。
葛尔丹看到今日一战,全军覆没,想起十几年来,东杀西砍,惨淡经营,梦想实现蒙古帝国的愿望竟然一日之间付之东流,不免一阵心伤,泪水顺着被战火董黑的脸颊流了下来。钟小珍乘机劝道:“父王,您如果早听女儿一言,诚心归顺博格达大汗,也不致会有今日之惨败,你……”
穆萨尔突然截断了小珍的话,他手按腰刀,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葛尔丹说:“现在不是埋怨后悔的时候。父王,您知道,我是不赞成东征的,更反对你叛逆博格达大汗。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要实现对你的诺言,保护你杀出重围,现在,你和小珍一起走吧,我愿留在此处,死战断后。只盼你逃出去之后,派人与博格达汗讲和,穆萨尔也就死而瞑目了。父王,小珍,你们……走吧!”
听了女儿、女婿的话,葛尔丹垂下头去,无力他说:“唉,不是我不肯尽力,实是上天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