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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生仔细朝前一瞅,可不是么!“爹娘肯定是为我们担心了!”
方老爹和张氏见他们俩终于回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张氏还往前走几步迎接他们,“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瑞娘说你们又要做买卖,到底是什么买卖?”
方老爹远远地说了一声,“等他们进了院子再问,别瞎嚷嚷。”
张氏闭嘴没再问。
进了院子,泽生将一担还算轻便的箩从牛车上搬了下来,“爹、娘,我先去把牛系上,再把牛车还给成叔。”
“快去吧,再晚了他家都要上床睡觉了。”方老爹说道。
泽生听了赶紧小跑着出了院子。
张氏看着箩里的这些东西,脸色不太好看,嘟囔道:“这些能卖得掉么,花了多少本钱?”
小茹见张氏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心里开始打鼓起来,难道这些真的不吸引人?她小声地道:“花了花了一百多文钱。”
张氏顿时将脸拉得老长老长,她不禁为小茹忧心专业来。要是这些卖不出去,岂不是冤枉花了一百多文钱?这些东西家里也用不上许多的,何况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了这些又不是不能过日子。
方老爹随手拿起挂画来,仔细瞧了瞧,“我瞧着这画还不错,说不定有人买,你别先泼凉水,搞得他们都没信心去卖了。”
张氏放下刚才拿在手里端详的一只大碗,心里直叹气。
这时瑞娘与洛生好奇地从屋里出来了。
瑞娘在箩里翻了翻,每样拿在手里都喜欢得不得了,挂画好,头花、发簪、头绳都好看,就连小孩玩的瓷鸟,她都喜欢,因为她肚子里有孩子了,已经开始为孩子的打算了。
“茹娘,我现在是手里没钱,若是有了钱,我可都想买。”瑞娘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十分有兴致。
小茹见瑞娘那般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有了些信心。要是别人都能像瑞娘这么喜欢,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张氏朝瑞娘瞧了几眼,心里又叹着气。她一直以为瑞娘可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原来她只是因为没钱,若是有了钱,也是个能花的主啊。
接着小源和小清也都跟着出来了,她们自然也感到十分新鲜。她们喜欢的都是女孩子用的头花、发簪、头绳之类的。
小茹见她们俩也都喜欢,这下心里更有谱了,“小源,若嫂子挣了钱,给你备一份礼钱,意思意思一下。”
小源听了有些害羞,红着脸儿道:“好啊,谢谢二嫂。”
这下瑞娘急了,她可不能落后呀,虽然她正在为小源做嫁鞋,但这时可不能输给小茹,便紧跟着道:“小源,等过几日你大哥挣了钱回来,大嫂也给你备一份。”
小源更不好意思了,“嗯,谢谢大嫂。”
张氏听后笑着回屋了,这两位儿媳妇是在比着对小源好么?难道是在暗下较劲?
泽生回来后,见爹和大哥正在商量着明日是先去犁地种麦子,还是先去石头山,因为严家村的那口井已经打好了,工钱等过年前才能拿到。
“爹、大哥,我刚才从成叔家回来,听他说今日在石头山干一日,还真不轻快。虽然天黑之前收了工,领了三十文钱很开心,但不少年纪大些的或身子弱的都累得够呛。要日日这么干下去,还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而且他们都是家里麦子种好了的才去石头山的。你们还是先种麦子吧,怕是先去石头山干了,李地主到时不给假,耽误家里种麦子就不好了。”
方老爹听了直称是,“泽生说得对。洛生,明日我们两家犁地种小麦,后日再去石头山吧。”
“嗯。”洛生应着。接着他们就都各自回屋了。
泽生见小茹已择好菜,洗好锅,正在切菜呢。他坐在灶下烧火,看了看小茹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裳,道:“小茹,等我们挣了钱,就一人做一身棉袄吧。天越来越冷了,马上就要入冬,我们穿得都太少了。”
小茹已切好菜,正在往锅里倒油,嘴里跟着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过几日,我们有了钱,就买些布料,然后再去山上捡些野棉花,到了晚上我跟大嫂学做棉袄。”
“做棉袄?棉袄可不容易做,小源每年到了冬天都要跟着大嫂学一阵,还做得不太像样呢。”泽生实在为她那点手艺着急,可别白白费了布。
“你可别小瞧我,虽然我在娘家没认真学女红,针线活大都是娘做,但是我可不笨,只因为我做得少,手艺才不精的。只要跟着大嫂好好学,做出来就不会差。请裁缝做太贵,况且我担心娘会说我们钱没挣几个,就会乱花钱,我面子上也不好看。刚才在院子里,我就见娘不太高兴,好像对我们这个买卖不太看好。”
泽生见小茹考虑得这么细,顾及着娘的心思,心疼地说:“平日里要操心怎么做买卖,到时候晚上还得学做棉袄,这样太辛苦你了。你还说要我教你下围棋呢。”
小茹忙活着炒菜,边忙边说:“有啥辛苦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么。女人嘛,总得会些针线活才好。何况学做棉袄也费不了太久,你放心,待有了空闲,肯定会跟你学下围棋,到时候再将你打败,让你拜我为师。”
泽生听了直笑,“你又开始说大话了。对了,明日我们是先挑货担出去卖,还是先将麦子给种上?”
小茹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先去卖东西吧,后日再种麦子也行,我就是急着想知道这些东西好不好卖。”
“好,我听你的。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担心,若不好卖,以后还得另谋一条路子。”
此时张氏正在猪栏前喂猪,看着猪已长大不少,估计过年就可以杀了,到时有肉吃且不说,还可以卖一些,能换不少钱,想到这里,她脸上就挂起了美美的笑容。
她再看看小茹和瑞娘养的小猪,也长大了一些,但这两头小猪怎么也得等到明年过年时才能养到她的猪这么大。
“方家婆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子声音忽然从院门口传来。
好在月光也能照个亮,尽管对方身影模糊,张氏还是认出了她,这不是瑞娘的二妹雪娘么?
“哟,雪娘?你怎的哭了,这么晚出了啥事?”张氏放下食瓢走了过来。
雪娘走进了院子,这下哭声更大了,啥也说不出来了。
瑞娘与洛生这时已经洗漱完,正准备上床睡觉呢。听到熟悉的哭声,瑞娘急忙跑了出来。
“二妹,你怎的啦?”瑞娘着急地问道。洛生也趿着鞋跟着出来了。
“姐!”雪娘见了瑞娘顿时将心里的委屈一下发泄了出来,“爹和娘要把我许给河对面那个郑家村的瘸子,我不同意,他们就逼我,说这由不得我,家里连郑家的订亲彩礼钱都收了。我要他们把订亲的钱送还给郑家,爹就朝我发火,让我滚,骂我是不孝的女儿!”
雪娘哭得双眼红肿,眼泪鼻涕一大把。瑞娘找来帕子让雪娘擦了擦,说:“明日我跟你一起回娘家,跟爹娘好好说道说道。上次爹娘还跟我说,要将你许给严家村的狗蛋,啥时候又改变主意了?”
“本来严家上次还让媒婆看过我,说这门亲事应该可以订下了,没想到前两日严家突然说不订了,说我们家太穷,妹妹弟弟们太多,会拖累他们严家!”雪娘狠命地哭了一阵,又接着说,“后来郑家就来说亲,还说若爹娘愿意将我许给瘸子,郑家同意让出三亩水稻田给我们家,因为田就在河对面,离得近,我们家去种也方便。可是和一个瘸子怎么过日子呀?”雪娘嚎陶大哭起来。
瑞娘也不知怎么安慰妹妹了,哪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瘸子呀,爹娘怎么能为了三亩水稻田就这样不顾妹妹的一生呢?
虽然在村民们眼里,没有什么能比水稻田更贵重了,可是哪有用田地来换亲事的?
张氏在旁听了也不知该怎么劝,毕竟这是亲家的事,她也不好插嘴。那个郑家瘸子,她也见过几次,今年十八,因为腿脚不灵便,征兵都放过了他。这个瘸子平时干农活有些不利索,毕竟腿不方便,但人是很老实的。
张氏见瑞娘又要掺和她娘家的事,心里不太乐意,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爹娘能因为她去说几句就改变主意?订亲礼钱都收了,可是不好退的。
若硬要退,男方指不定要找人来闹,撑房揭瓦的,那可了不得的。
可她又不能说不让瑞娘去掺和,便沉闷地回屋身方老爹告状去了。
瑞娘将雪娘带进了自己的屋,洛生今夜又要睡地铺。
泽生与小茹正在屋里吃饭,听到这些也不好出来凑热闹问东问西。泽生挑了挑碗里的菜,叹气道:“大嫂娘家惹上这事,看来没这么容易摆脱掉。郑家的家境算是不赖的,但平日里可霸道着呢。那个瘸子名叫良子,我还与他相识,他人品倒也不错,比他爹的性子强不少,与人相处很随和,不像他爹,蛮横得很。”
小茹回道:“人再好,可是腿瘸了呀,雪娘自己四肢健全的人,哪里瞧得上一个瘸子,怕是嫁了以后,还会受那厉害公爹的气。但是人各有命,怕大嫂回娘家劝,做的也只是无用功。”
这是人家的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更不会去插手。吃完饭后,赶紧收拾,然后上床睡觉。
明日可是有大事要做呢!
待次日天亮,他们俩早早吃过饭,再准备了一些水和干粮,就准备出门了。
泽生挑着担,小茹跟在后面走,才出院门,却被人拦住了。
罗里正来了,也就是新上任的里正。
“你是叫泽生吧?你先别出门,有些事要与你家商量。”罗里正背着手走进了方家的院门。
泽生和小茹只好先回院子,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有什么事商量,里正与村民商量事,大多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方老爹和洛生准备出门犁地,见罗里正来了,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给他搬椅子来坐,张氏忙着沏茶。
罗里正认清了方家的几口人后,便开口说正事,“知县已下令,要征发徭役,修缮县衙门前那道水渠。正好你们家男丁都在,你们商量一下哪位去吧?”
方老爹、泽生和洛生三人顿时脸色黯淡,前段时间才征兵丁,怎的又来了徭役。
罗里正见他们不乐意,安抚道:“你们别担心,也就十日的事,十日之内还管吃管住。凡是有男丁的门户,都得去一个。你们赶紧商量吧,我好记下名来,还得去别人家通知。明早大家就都要起程去县城了。”
方老爹根本不与洛生和泽生商量,直接回答罗里正:“我去。”
“爹,怎么能你去呢,你年纪也大了。还是我去吧,我今日就不去卖东西了,赶紧把麦子种了,明日我就和大家一起去县城。”泽生说着就要把担子往自己屋里挑。
洛生上前拦住泽生,说:“你去不合适,还是先忙你的买卖吧,我去。”
但方老爹不容他们争,又对罗里正说:“里正,你就记下我的名字吧。”
罗里正见方老爹痛快,便起了身,道:“那好,今日把家里该忙的事都忙完,免得去了县城又惦记家里的活。”
“是,是,多谢里正提醒。”方老爹送着罗里正出院门。
待罗里正走了,洛生急道:“爹为何要抢着去,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