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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尸首。”
傅伟应声道:“晚辈傅伟,家师……”
他那话未说出来,终南孤鹤尚煌已挥手道:“够了,你师父是追风剑董毅。你呢?”
傅伟不禁大为佩服,敢情人家仅仅从他剑法精微之处,已辨认出他是青城方今最强的剑客董毅门下。
暗自忖道:“虽然你认出我来历,但我青城派素与终南派毫无渊源,特别是你这孤僻忤世的人,我师父根本就讨厌你这种夜郎自大的行径,早曾有过你比剑之意。”
沈雁飞过:“小可姓沈名雁飞,久仰终南山里人少清剑法,为天下剑术之冠,适才一战,果然盛誉不虚。”
终南孤鹤尚想本知他是秦宣真之徒,这时听他说起终南山里人,那正是当年他力挫修罗扇秦宣真之后,故意送一柄折扇以羞辱他,肩上画着一只大白鹤,并且题着“终南山里人”五个字。
不禁傲笑一声,环顾三人眼,但见那姑娘又从那头白驴口中取回长剑,当下冷冷道:“你们三人道路不同,怎会联成一起,我真不大明白。”
他又环视三人一眼,那两道眼光威棱闪闪,冰冷异常,使得那持剑欲扑的姑娘也为之一怔,不知不觉地改直扑为横移,凑到傅伟身旁。
终南孤鹤尚煌冰冷的声音继续道:“现在你们好好联合,话先说在前头,我出手决不再留情。”
沈、傅两人都直觉出他的话乃是对那姑娘而说的,果然那姑娘哼了一声。
沈雁飞眼珠一转,赶快大声道:“且慢,姓尚的你总是一派掌门人身分,”我们不管如何自负,也不过是初出师门之辈。”
他歇一下,听到对方冷冷一笑之声,似有轻篾的意思,同时也感到傅伟和那姑娘用奇异的责备眼光瞧他,意思是怪他不该说出几近求饶的话,于是他继续朗声道:“但我们并没有丝毫怯俱于你成名之意,甚至抱有必胜的决心。光凭我们三人师门来历,若是联手夹攻,尚且不胜,我们可是死也瞑目。然而我们到底年纪太轻,经验不足,你敢让我们先私下商议再行动手吗?”
终南孤鹤尚煌傲然挥手道:“就依你的,但不能耽误太久。”说完了,自家一跺脚,退开三丈多远。
沈雁飞立刻转到两人面前,低声道:“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傅伟和那姑娘一时愣住,都不回答。
他继续道:“要真打呢,咱们随便哪个都比人家差得太远,只好讲究个合作方式,要不拘手段,抽冷子打暗器样样都来才可以。”
傅伟怫然不悦道:“这怎么可以?大丈夫宁死也不能这样。”词色之间,凛然不屈,看来的确发诸真心。
沈雁飞眼光落在那姑娘面上,看她的反应,但见她本来想说什么,却忽然忍住了,垂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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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咱们既不真打,可得准备逃走,姑娘你贵姓芳名?在下好称呼。”
那位姑娘轻轻吐出“张明霞”三个字。
沈雁飞点点头,道:“哦,是张姑娘。喂,傅兄你对在下之见,以为如何?时间无多,咱们可得同舟共济,解决眼前困难。”
傅伟耸耸肩,道:“你为什么要插上一手?刚才笔直往郾城去不就成了?”
沈雁飞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反正咱们这个约定不会失效,对吗?”
傅伟点点头。
沈雁飞又道:“你们既无异议,咱们现在就讨论逃走的法子,那尚老儿负天下名望,说话绝不能不算数,他已动了真火,咱们一个应付不好,定然落个血溅古道。”
三人默然一会儿。
张明霞低哼一声,道:“他一定搪得住我们拼命吗?”
沈雁飞眉头微皱,忖道:“我不是为了需要姓傅的替我弄回那本秘籍,要管你们才怪哩。”口中却道:“那个自然,我认为姑娘你如能改使左手剑,乘隙用右掌发出神力,一方面傅兄从旁扰乱,另一方面在下发出扇上钢骨,极可能把那厮毁掉。”
说完这番话,心中暗想道:“你们肯听我这主意也使得,能把那老几毁了,当然更是佳事。”
傅伟默然不语,须知他乃是正派名门的青城弟子,师门戒律已不准他随便杀人,更何况对方乃是终南派前辈?此人一生除性情孤僻刚愎,与同道亦均不往还之外,并无任何恶迹,他若是把终南孤鹤尚煌杀死,已难逃师门严责,更何况使用这等卑鄙手段?然而他又一筹莫展,纵使他不为个人安危着想,也得为了身边的她而考虑,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瞬间,忽地一幕刚成过去的往事涌上心头。
那天晚上,他负伤回到客店,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老道人,正在室中等他。
老道人一见他这等情景,惊问原委,傅伟说了,老道人面现恐色,立刻背剑越屋而去。
书中交代,这位火气甚大的老道人,乃是傅伟同辈师兄,即是方今青城派掌门人上元观观主灵修老道长座下第二位大弟子,道号玄均。
青城派如今排辈是“通灵宝极天”五字,老观主灵修乃是灵字辈,那追风剑客董毅也是灵字辈,是以傅伟年纪虽轻,但在青城派中辈分排行却极高。
玄均道人在上元现百余道侣中,既是出名火爆的脾气,而在同门之中,除了师父灵修道人和大师兄宝光道人未曾认真交过手之外,其余的都与他相差甚远。
是以玄均一向自负为青城派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背剑飞出客店之后,傅伟目已便敷药裹扎,等了不久,玄均气愤愤地回来,说是沈雁飞已经逃掉。
他大刺刺地出主意,非要搜索往北一带地面不可,即是从这里直到七星庄的地面归他,至于赶回江陵禀告师叔追风剑董毅的事,则派傅伟去完成。
傅伟当然要听从师兄之命,第二日早上便往南出发,自个儿骑在马上,心情极为恶劣,同时肩上那处伤痛,似乎有恶化的情形。
才走出二十余里路,猛可大吃一惊,连跨下坐骑已停在路中也不晓得,一个劲儿直着眼睛发怔。
原来他忽然想到可能沈雁飞那精钢扇骨上附有奇毒,起初不会发作,过了若干时候才令人发现,是以他经过一宵之后,如今才感到不安,这一下真个把他骇住了。
他那个样子太可笑了,以致官道上往来的人,都禁不住奇怪地瞧他。
刚好前后都有大车来到,本来已不太宽广的道路,让他在当中一站,碰头的两辆大车便挤不过去。
在他面前那赶车的瞧见他眼睛发直的样子,一时也给怔住,没敢吃喝,他背后那个赶车的却因马上骑士一身劲装疾服,斜背着一口长剑,他们这等人见识广、眼皮杂,一见那等装束,便也不敢大呼小叫,只把手中皮鞭挥得噼啪作响。
銮铃之声响处,一道白线从他后面直驰而来,却因大车挡路,骤然一慢,路人可就看出这道白线敢情是位极标致的大姑娘,一身淡青衣裳,背上也斜插着长剑,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使人看了莫名所以地心跳起来。
这位姑娘正是败在沈雁飞手下的张明霞,她一见大车阻路,略一顾盼,已知其故,当下又驱驴前走。
那头白驴甚是通灵,舍开大道当中,抄着路边绕过去,却因路边又有行人,故此不能快走。
那个赶车的手中鞭子啪地一响,傅伟猛一惊觉,眼光往旁边一移,正好和一对明亮如一泓秋水的眼光碰个正着,心头不禁一震。
张明霞本是扭头看他,这时见他惊醒,样子甚是可笑,又想起他早先那种错愣茫然的神情,暗想这人呆得奇怪,不由得嫣然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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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伟立刻又因这倾国倾城的一笑而愣住。
张明霞眼力何等厉害,虽然乍然已回转头,但眼角仍然瞧见他的样子,心中怒气忽生,蓦地又转头瞪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博伟浑身毛发尽竖,暗自忖道:“这是多么令人奇怪啊,刚才的一笑,不但百媚俱生,六宫失色,更使人如沐春风,心头煦暖。
然而后来的一眼,却又是那么地冰冷,冰冷之中又含有极端的鄙蔑,我的天,一个人的情感变化岂能如此悬殊啊!”
不过她这一眼可把他又从迷惘中唤醒,一看整条道路拥塞不通,所有的人都直着眼睛瞧他,不禁老大没意思,脸上一热,赶紧挥鞭催马。
放眼前望,只见一道白线,滚滚远逝,刹时隐没不见。
他慨叹一声,按辔徐行,但党心里老是浮动着那对水汪汪的眼睛,怎样也抹不掉。
大约走了六七里路,觉得有点困累,忽然想起自己连日来为了赶路,几乎没一夜是睡上两个时辰,特别是昨晚因为伤败在沈雁飞手底,虽然身躯躺在床上,但整夜目不交睫,一直暴躁和凌乱地想着交手的情形,以及以后遇上时如何应付,折腾到天亮,使起身出发。
他勉强运功行气,抵御伤口的毒气蔓延(他认为是毒发),故此面色变得十分苍白。
前面的一程路,已少行人,他一牵马头,斜穿入一片林子,因为他听到泉声淙淙,突保觉得烦恼起来,故此一径离开官道,直趋泉声之处。
这片林子甚小,眨眼穿过,林外果然有道小溪,清澈非常,于是他迟缓地下马。
他跪倒在溪边,双手拘水而饮,平静的溪水凭添无数方涟漪。
然而他瞧见溪水破碎的倒映中,好像不止他自己的面影。
他愣然停止任何动作,歇了一会儿,溪水渐渐平静,终于回复镜面般光滑,于是他看见一位姑娘的面庞,正俯身陪着溪水倒映出来的他。
通过溪水的反映,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傅伟但觉心跳得慌,沉不住气,忍不住回转头去瞧她。
这位姑娘正是路上遇着的那位,淡青衣裳,瓜子脸,还有那对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道眼光在他面上溜来溜去,把他溜得心中直在发慌。
他暗中对自己说道:“别老是慌乱啊,人家又不会把你吃掉。”可是越说越慌,竟不知站起来好,抑是仍然跪在那边。
几下清越的钟响声,随风隐隐传来,她的眼睛从他的面上移开,一径投向小溪那边。
傅伟记得那边是一片疏林,并没有瞧见寺庙之类,便也讶异地回头去瞧。
她的声音升起来:“你受了伤吗?”
傅伟虽然觉得她的语气甚是冰冷,却仍然受宠若惊,缓缓站起来,回转身对着她,点点头:“是的。”
她忽然撇开这话题,问道:“你认识那庙中的人?”
傅伟微笑一下,道:“不,我还不知那儿有个庙宇呢!”
他发觉她的面色开霁不少,便乘机问道:“在下傅伟,未敢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她用冰冷的眼光瞧着他,没有回答。
傅伟觉得十分窘困,便掩饰地道:“姑娘那匹白驴太神骏了,在下生平还是第一次瞧见。”
她立刻变得高兴起来,道:“这匹白驴是我师父给我的礼物,世上再没有第二匹了,它听得懂我的话呢,你信不信?”
傅伟哪敢摇头,口中还得赞叹一声。
她又道:“我姓张,名明霞,现在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他服从地把上衣脱下半边,拉掉裹伤的布条,露出伤口。
她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已经伤到一点筋骨,但你仍然让手臂用力,怎会好得了?”
傅伟茫然地看着她,张明霞补充道:“你用这种普通的止血生肌的刀伤药,应该把手臂悬挂着才可以。”
他恍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