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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冯征既知道绝不能惊动金如水的原因,想想假使被困阵中,那真是非死不可,两人分手后,便回到房中,默坐运功,早作准备。
秦玉娇在楼上平台,搬了张太师椅,坐在那儿眺望着峰脚,她已沉醉在未来的快乐中,自从沈雁飞来到七星庄,几年来她都在暗中爱慕这个气质不凡的俊美少年,不过因日夕见面,沈雁飞又从没有丝毫爱她的表示,反倒令她习惯了蕴藏在心中而不露。直到上一次父亲秦宣真要擒住他而下毒手时,她可就衡量出他在她心中所占的地位。于是,她偷偷去报讯。而现在,她更不惜表露出心意,奇怪的是往昔她矜持到了极点,但隔开一段时间没见面,仿佛觉得沈雁飞已经成熟了和更英俊些,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使得她屈服了,她蓦然从屈服中获得某种程度的快感。
她快乐地想道:“女人总喜欢被强有力的男人征服,奇怪的是我以前为何不肯相信,因而倔强地度过悠长的寂寞岁月。”
刚刚想到这里,百花山主金如水从厅子中走出来,一眼瞧见她面上那种青春洋溢,容光焕发的笑容,马上为之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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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椅中跳起来,道:“金叔叔请坐。”
金如水道:“不必客气,你坐吧。”眼光随即移到峰脚,于是便发现了被沈雁飞弄倒一大片花树的空隙。
“侄女你在山中可住得惯?”
“我快乐得很哪!触眼到处都是美丽的花朵,花香永远送到房里,不论白天或晚上。”
百花山主金如水耸耸肩,村道:“到底未曾成家,还是小孩子,我那兄长也太粗疏了。”但他那阴冷之极的脸上,却也因为她那几句像诗也似的话而浮起微笑。
他道:“沈雁飞已被困阵中三天了,看来我得去把他捆起来。然后马上和你一道到七星庄去,我还有些话要跟你父亲说说。”
“全叔叔……你……你要干什么?”她为之大吃一惊,虽然面上不露出惊骇的神色,但一时又想不出阻止他的理由。
“去把那叛徒捆起来呀!”他简洁地答了,飘身跃下平台,直奔山下。
秦玉娇暧了一声,为之呆住,竟不晓得马上采取行动。到她去找到冯征时,百花山主金如水已隐没在花海中。
秦玉娇叫道:“冯大哥不好了,你看怎么办呢?”
冯征睁开眼睛,道:“什么事?呀,是山主去揭捉二弟么?”他也跳了起来。
“我可没法子拦住他用,现在怎么办呢?”
“你立刻跟下去,必要时助二弟一臂之力,把那姓金的收拾掉。我这就去救沈伯父,你可以动身出山的话,便在山下招呼一声。我只怕那百花山主金如水心计太多,会在沈伯父那儿安下什么圈套,是以非细加观察之后,不可贸然动手。”
秦玉娇立刻直奔峰脚而去,但走了一半路之后,又匆匆奔回来,这时冯征已潜进囚禁着生判官沈鉴的房子。她回自己房中取了一样什么东西,又匆匆直奔峰下。
冯征行事细心周密,那石室共有一明一暗两间,他进入外面的明间,便扬声叫道:“李三兄,李三兄……”
一片寂静,竟没有人回答,他又叫道:“赵超兄,赵超兄……”仍然没有人回答。当下叹口气,道:“怎么办呢?山主走得那么匆忙……”声音相当响亮,暗间里断无听不到之理。
暗间房门乃是厚厚的木板,十分坚率,此时掩得密密。他轻轻一推,没有推动,口中又大声叫道:“惨啦,怎么到处都不见人呢?”
再伸手一推,力量并不加重,却听喀谋一声,乃是五金弹簧之声,那扇本门呀地开了。
他来不及觑看房内光景,一条人影直闯出来,原来是李三。原来此刻已轮到赵超看守黑水河奈何桥,故此冯征会首先叫李三名字。
他挡在门边,道:“什么事呀?”
冯征心中一笑,想道:“饶你百花山主智计百出,仍然不能教天下士都人你彀中。”口中匆匆道:“不好了,那沈雁飞已快闯上山来,在下的武艺不大成,不敢下去,只好找个地形好的屋子躲躲,那厮若能闯上来,也可以凭借地形和他拼一下。”
“真的么?姓沈的小子已因在阵中三天,如今怎能逃得出来?”
冯征朗声一笑,道:“你真糊涂啊!”
“我……我糊涂什么?”
话声未绝,冯征倏然骈指如戟,疾点他胸前将台|穴。李三大大凛骇,赶紧一掌斜切脉门。冯征身为一派未来的掌门人,既肯偷袭,自然绝不让他有丝毫反抗机会,蓦地电闪也似一翻腕,两指刚好搭在李三腕脉|穴上。李三只哼了半声,使软软栽倒。这时木门已开了尺许缝隙,冯征伸首进内,只见靠后面那边竖着一道铁栅,每根铁柱都有碗口粗,由地上直伸入石板屋顶,排得相当密,一个大人决不能钻出来。
冯征为之一怔,想道:“光是这道铁栅,我就为之柬手无策哪。”
铁栅内有张木床,一个身躯瘦削的老人盘膝坐在床上,似乎因这些异响而睁开眼睛,眼光十分冰冷锐利。冯征看了又吃一惊,想道:“沈伯父如今年纪不过五十上下,此人须发惧白,莫不成又是个冒牌货?”这时必需先确定这一点,便问道:“喂,你是什么人?”这次他学得乖乖,不肯一开口就叫伯父大人。
老人冷冷瞅着他,不言不语。冯征心急得很,再问道:“喂,你不会说话么?”那位老人甚是奇怪,仍不置答,甚至把眼睛闭上了。
冯征忽然发觉这位老人面貌表情很像沈雁飞,只好妥协地道:“你若是姓沈的,请你睁开眼睛。”老人眼睛果然睁开。
“你老若是生判官沈鉴,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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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果然点头,他立刻惊喜地道:“果真是沈伯父,小侄冯征,特来救伯父出困。”
原来生判官沈鉴被囚禁了十有七载,不但饱尝失去自由之苦,起初的数年间更惨遭酷刑。虽然终于让他熬过了来了,但也为之苍老不堪,须发全白。但他一身傲骨仍在,七里庄之人,从来便未曾听他说过一句话。
冯征光是从他坚忍不拔的表情上已看出这次必定不假,无暇多说,手指徽松,成严地喝问道:“李三作若是要命的,赶紧供出开启过铁栅的方法。”
“且慢。”生判官沈鉴宏声道:“尊驾的姓名,恕在下耳拙。”
冯征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位名满江湖的老捕头的确丝毫不含糊,在这紧要关头,仍然不肯苟且。赶快道:“小侄与令郎沈雁飞乃是结义兄弟,如今令郎已在山下,大概正和这百花山主金如水苦战,小侄虽知道必定可赢,但若那百花山主金如水机警的话,早一步借阵法掩护,那时我们想出去就难了,因此必须争取时机。”
生判官沈鉴虎目一睁,精光闪闪,失声道:“什么?是我的儿子来了?他能赢得金如水,哈哈……”一阵大笑,把冯征耳鼓都震得嗡嗡作响。
冯征威严的眼光又落在李三面上,李三打个寒噤,道:“冯爷饶命,当初送这位沈老爷进去时,乃是从石墙的大洞中通过的,之后便用石块把墙洞堵死。”
那堵石墙最少也有三尺之厚,弄个十天八天也不知能否开个洞。冯征听了暴怒起来,两指一紧,大喝道:“你这厮敢扯谎?”
李三两眼一翻,身躯软瘫地上,冯征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发急,内家真力由指上传出,已把李三心脉震断而死,只好一松手,摔开李三。
生判官沈鉴道:“贤侄别急,先进来再说。”声音已变得冷静非常,使得冯征为之暗暗惭愧。“但你得先将门后地上的小铁枝向前方扳低,才可以推门进来。”
冯征一看,门下果然一支小小铁枝从地面伸出来,只要一推门,那根铁枝便向房内那边倒下。大概这样便把房中消息埋伏都发动。于是道谢一声,把那根铁枝扳过来这边,然后推门而进。
他这等气度举止,使得生判官沈鉴甚是折服,想道:“罢了,如今英雄出少年,看来这一代比我那一代高明得多啦!”
冯征握住那些铁柱,摇之不动,生判官沈鉴徐徐从袖底摸出一支经尺的钢锉,递给冯征道:“这支钢锉随我已有五年之久,贤侄请用它挫断这些铁柱吧。”冯征听了为之一怔,想不到沈鉴既有钢挫,那么五年来总该有机会锉断镣铐逃命,但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但他立刻开始动手去锉铁柱,那铁柱甚租,必须费许多工夫才能弄断,光秃秃的头颅竟为之急出白烟来。
这时百花山金如水刚要走出众香国花阵,秦玉娇拦住叫道:“金叔叔,沈雁飞可擒住了么?”这时她丝毫不敢露出叛逆之意。否则沈雁飞一旦被擒,她又计谋败露,可连挽救的机会也没有。
金如水道:“你到底也跟下来了。那厮福气真不错,居然没有让迷魂铃弄倒,因此我懒得理他。”
秦玉娇想道:“哦,原来他匆匆人阵,敢情是发觉花树毁了一片,故此看看是否他已昏迷,并非硬要擒捉他之意。这怎生是好?冯大哥已去救公公,行迹已露,我只好设法拖延一下,否则那排铁栅如何弄得断啊?”
当下含笑道:“全叔叔你让我暗中瞧瞧沈雁飞好么?但你得跟我一齐,否则那厮发疯乱闯,只怕挡他不住。”
百花山主金如水不同意地摇摇头道:“一个小伙子有什么看头?”抬眼忽见她眼睛中露出请求的意思,觉得不好拒绝,而且他们师姐弟,暗中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便道:“也好,他就在那边。”
秦玉娇赶快飞跃过去,金如水在后面跟着,他们隐身在一丛树后,但见沈雁飞盘膝而坐,却并非在运功,两眼瞧着天空,痴痴地发怔,俊美的面上不时流露出愁色。
秦玉娇心中暗暗安慰他道:“雁飞你不必发愁啊,有师姐帮着你呢!”
其实沈雁飞正在为吴小琴而哀愁不已,这内情若是让秦玉娇知道,必定会妒恨得把他杀了。
金如水轻轻道:“侄女回去吧!”语声虽低,但沈雁飞坐处并不太远,本应听到,但奇怪的是他生像一点也没有发觉。原来这也是阵法妙用,此际虽然提高嗓子说话,其实也不虞他听得见。
秦玉娇应一声,懒懒回转身。
不大一会儿工夫,两人已出了众香国。秦玉娇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叔叔你的运气也真不错,沈雁飞果然自投罗网来了。”
金如水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傲笑,道:“我这众香国迷魂夺魄阵法,天下再没有什么人能够进出自如。”
秦玉娇勉强阿谀地笑一笑,闲扯道:“侄女在百花山住了不少时间,但至今未见过叔叔出来散步或随便溜溜,为什么你老喜欢躲在屋子里呢?”
金如水为了听她说话,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这时答道:“我的一生尽是诸般苦难,哪能像你们年轻人般有那些闲情逸致呢?现在咱们走快点,看看谁能先回到屋子。”
秦玉娇心中着急,明知冯征必定未曾弄开铁栅,金如水这一撞上了,敢不糟透。但心中尽管发急,脚下可延缓不得,敢情百花山主金如水已当先疾走。
冯征这时用力地挫那铁柱,把内家真力都运上了,这样固然有效些,但却发出极尖锐的挫铁声,老远便可听到。他道:“再挫断一根铁柱,勉强可以钻出来啦。”
生判官沈鉴叹道:“若不是雁飞来了,我这条老命便打算扔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