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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有……」
「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才要问你呢。为什么希会因为你而离开?」
文乃沉默不语。
我也在原地动弹不得,任凭一股不可思议的紧张感上下穿梭。
因为我发现她那双狼眼珠子里,蕴含一道透明的光芒。
「因为……我、我喜欢巧的事……被希发现了嘛!」
说到最後,文乃几乎是用喊的。
一滴泪珠,划过了她的脸颊。
文乃她……系哦欢我……?
「我、我喜欢巧……不对,是讨厌。」
她这表情我无法判读。难道说,这句不是她平常撒的谎……?
我的脑袋也一片大乱。
这到底是怎样?是谎言吗?还是说……她是认真的?
「……呜呜!」
一脸别扭又难堪的文乃,就这样呆立在原地。
「……不对,是讨厌!我最讨厌……最喜欢巧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也根本不在意她说的是真是假。
但我非得说些什么才行。
至於究竟该说些什么,以及为什么非说不可,我现在完全无从解释,但——
「我、我……」
「闭嘴!闭嘴闭嘴!傻瓜傻瓜傻瓜!去死两次啦!」
文乃使尽全力打断我的话。
结果,我们俩互相瞪着对方。
这场面要是被路人看见,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在决斗,而不像是在谈情说爱吧。
之後,又过了好一阵子。
当我再次张开嘴,准备要说些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了简讯的收件声。
传讯者是梅之森千世。
里头只写了「消息已确定!」这样简短一句话,并附上一张图片档。
这张看起来像是卫星空照图放大而成的照片,希的身影就映在上头。
「她们找到希了!已经确定是在四巷的小巷子里面。」
我把萤幕上显示的照片塞给文乃看,接着不顾一切地抓起她的手。
「住、住手……」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骂,等会儿再让你骂,看是要我死两次还是三次都行!」
於是,我拖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在黄昏的堤防上奔跑。
乾脆跟人搭个便车,到远方旅行好了。
之所以这么想,其实只是旅费所剩无几,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把钱花在电车或公车上罢了。
肚子响起微微的咕噜声,希抚着肚子,叹了一口气。
她将路边脏兮兮的啤酒篮翻过来当成椅子,轻轻坐在上头。
在这昏暗小巷的一角,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感觉实在有些凄凉。
不过话说回来——希抬起头,默默看着天空。
头上那被水泥丛林分割出来的狭窄天空,如今被夕阳染成漂亮的橙黄色。
昨晚的台风仿佛不曾存在,连一片云朵都没有的黄昏暮色。
照这天气看来,在这里待上一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才对……如今的她,也仅能这样断定。
尽管将来令人感到不安,但她过去所感受过的,和现在其实并没有两样。
希总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天。
不管是待在机构时,或者是逃走之後,这股不安总是一直、一直的……
在斯特雷凯滋的日子的确很惬意,但要说心中没有任何不安,那肯定是谎言。
由他人建立的平稳日子,有可能会因自己的存在而毁於一旦——这令她感到害怕。
担心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她不希望巧以及乙女她们因此讨厌自己。
所以,与其到最後惹人厌,希选择了自行离去。
独自一个人轻松多了,只要负起最低限度的责任就能过下去。
想到这,肚子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在斯特雷凯滋的厨房里尝过那甜甜的鲜奶油,如今让人感到莫名怀念。
明明只是一天前的事,却又仿佛是许久以前的回忆,如同美梦般快乐的每一天。
像我这样的人,以後也能过着跟他们一样的生活吗——希在心中默默问道。
「……思?」
一只迷路的小猫误入巷子里,引起了希的注意。
瘦巴巴的小猫神经质地对着四周张望,蹑着脚走了过来。
当它注意到希,先是顿了一下脚步——
但在仔细地观察过一番後,它又继续缓缓前进。
「……迷路了吗?」
她问了问猫,但猫咪没理她。
就像是把希当成空气般,猫咪慢慢地从面前经过。
——它跟我好像。
不知为何,希心里头这么想。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能让你填饱肚子喔。」
希不死心,继续跟猫咪说话,但猫咪依旧无视她的存在。
也许它只是装作没听见而已也说不定。
「……而且那里还有好多你的同伴。」
一共有十五只猫。像他们家那么多的猫,希似乎是头一次看见。
「……而且还有好多善良的人。」
既多管闲事又老实的一群好人。
能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时喜时忧,做起事又总是这么的硬来。
泪珠划过脸颊。
希流泪了。
明明早就习惯一个人,明明不会感到寂寞……她却不知为何流下泪来。
「……那地方真的,很不错喔。」
低声说完这句後,希默默地阖起了眼——
「既然这样,你何不回那儿呢?」
这时,人声从暗巷的入口处传来。
就在她惊讶得抬起头的那瞬间,小猫也由於不明人物接近,早已吓得仓皇逃逸。
希也站起身,和小猫一样准备逃走。
然而,对方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步。
被人紧紧揪住衣袖,让希这下想逃也逃不掉。
「希,总算找到你了。」
我以仅存的力气挤出这么一句话,并挽起衬衫的袖子,擦擦流到脸颊上的汗水。
太阳一刻刻西沉,眼看天就要黑了。
不时从远方传来的警笛声,大概是准备前往风灾淹水道路的救难队吧?我在心里擅自推测。
接下来——我挽起袖子,蹲到希的正前方。
「文乃,你站在那里太远了,再靠过来一点才行。」
「少、少罗唆,不要你多管闲事!」
说归说,看到文乃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我身边的模样,让我发出苦笑。
而我的左手,稳稳地握着希的手腕。
这次我不再放手了,我可不想再重蹈今早的覆辙。
「……为什么?」
「思?你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呢?」
希的视线突然转到文乃身上。
她一面注视着文乃,人也因为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缩起了身子。
「总之,有什么话晚点再说,我们先回家吧。」
我这么对她说,并轻轻拉起她的手。
但是希依旧一动也不动,眨了两下眼睛後……
「……为什么?」
结果她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问题。她可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啊。
「因为我们一起住过,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做过蛋糕。」
有了这些,还需要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我不回去。」
希摇摇头,一副心意已决,无可转圜的模样。从那表情里,透露出她坚定的决心。
我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拉拉她的衣袖。
「我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不回去。」
顽固的流浪猫,不肯相信任何人的流浪猫。
不,希其实并不是不相信我们,她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
她误以为自己的存在,对别人来说是个麻烦。
这心情我太能感同身受了,只因我从小就被迫感受它。
一句又一句内心话,从口中滔滔而出。
「其实呀,我以前有个绰号,大家都叫我榻榻米(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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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4:日文中的巧(タクミtakumi)与榻榻米(タタミtatami)只有一划之差,发音也只差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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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一脸完全无法理解我在说些什么的表情,注视着我的眼睛。
「这听起来跟我的名字很像吧?」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其实呢,我也是被人遗弃的小孩,後来在孤儿院长大,一直到六岁为止。」
「咦……?」
「芹泽教会以前也经营育幼院,不过後来撑不下去而关闭了。我就是那里出身的。」
看到她吓了一跳,眼珠子瞪得大大地注视着我,这表情的转变实在让人开心不已。
「所以,其实我是被乙女姊捡回来的头一号人类,希你则是第二号。乙女姊她啊,真的很爱四处乱捡东西,不过人类毕竟事关重大,所以至今只捡了两个回家。」
文乃待在一旁,仔细听着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当时可是连名字都没有喔!就因为是跟着榻榻米一起被人遗弃,所以人家就叫我榻榻米。而大家竟然也直接把榻榻米减去一点,把我命名为巧。我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这可是真人真事喔!」
「怎么会……好过分。」
很好,希似乎被这话题吸引住了,这应该能暂时让她忘了逃跑的念头。
「不过与其直接扔在地上,我的父母还这样特地为我垫了一张榻榻米,所以我这名字,应该也能算是包含了他们对我的关爱吧?也多亏如此,我才能成为这么耐踏的人……不过踩我的几乎都是文乃与梅之森就是了。」
笑吧!希,快点笑一个啊。哪怕只是动动嘴角都好。
别再用这种放弃一切的冰冷眼神看我;别再这样面无表情,认为自己只是个麻烦。
「…………」
然而,希还是没有展露笑容。她只是微倾着头,朝上看着我。
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也曾经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而离开过育幼院。当时由於经营问题,孤儿纷纷被人领走……但却没有人愿意领我走。不过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幸的事情,毕竟教会比较热闹,我在这里也比较有伴。」
说完,我看了文乃一眼。
「……才不是这样。巧原本能留下来的,却为了我而出走。」
文乃让长发遮着自己的表情,并低声对她说。
「文乃也是……?」
这次,希似乎真的吓了一大跳。
「是啊,我也是流浪猫、孤儿。不过我跟巧不一样,起码知道自己的父母意外双亡。」
文乃尽可能让自己说得轻描淡写。
以她不擅长老实陈述自己心情的个性,这想必她尽了非常大的努力吧。
「没错。当时不但有文乃,还有我们的院长奶奶在——那个人叫做芹泽修女,是个很有精神的人。不过自从育幼院关闭後,剩下来的孤儿,就只有我跟文乃而已。」
当时的事,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夥伴们纷纷得到了自己的去路。
只要有家庭来认养,就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孩子,与他们未来的家人见面。
到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我跟文乃两个人。
而我很快就察觉到,芹泽修女拿我们俩非常伤脑筋。
看到她四处奔走,不停地为我们寻找安身之处,即使我当时只是个孩子,也不可能傻到看不出她的辛劳。
所以某天夜晚,我把行李塞进背包里……
「虽然年纪还小,但我还是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所以我选择离开教会,希望能在外头自立,一个人活下去。」
但如今我晓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才仅仅6岁的少年,是要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活?要是能遇到过去的自己,我还真想好好对他说教一番。
「我当时大概……是想抱着必死的决心,展开一场大冒险吧。但我只有以这镇上为界四处乱晃,没多久就被人扣留住。」
这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蠢透了。当初好歹也该搭个电车到别的镇上去才对。
但对那个年幼的我而言,连一个小镇都是那么的宽广,就像全世界那么大。
「最神的是那个扣留我的人,明明马上就查出身分